第45章

侠女妻与乞丐
侠女妻与乞丐
已完结 烟火寻常

“……为了对抗云梦泽的太上长老,我和土根……在那敦牂地宫之后……便开始了更深层次的修炼。”

凌雪薇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清冽,但每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砸在静室的地面上。

她坐在我对面的蒲团上,脊背挺得笔直,依旧是那副清冷孤绝的模样,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绝美的侧脸,却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

土根垂着头,缩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像一块沉默、卑微的石头,他的存在感几乎要融化在角落的阴影里。

我的心,在她说出“更深层次的修炼”时,就沉到了谷底。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沿着脊椎爬升,但又被一种奇异的苦涩和释然压了下去。

我猜到了,或者说,我“看到”过一角。

那晚精神力的惊鸿一瞥,那些模糊却充满冲击力的画面——臀浪摇曳中的雪白身躯,狰狞粗粝的丑物拍打,最后那无法控制地结合与喷涌……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这几个月她境界的飙升,土根那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以及他们之间那无处不在的、近乎本能的默契,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她以为我不知道,彻底不知道。她的坦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深切的愧疚。

“我知道……”她微微吸了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吐出,“我知道这事会伤你的心,高义。这是对夫君你的污辱,,但……大敌当前,云梦泽太上长老那绝顶的威压如芒在背,父亲留下的楚家庄基业,危在旦夕。我身为玄天宗弟子,更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能坐视庄子倾覆。”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头、紧握成拳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在那秘境深处,‘灵枢’所示之法……我们别无他途。唯有极致的阴阳交融,借土根体内阳果之力与我体内阴果之力共鸣,方能在那绝境中……在太上长老到来前,强行突破……踏入那传说中的境界。为此…我们不得不……”

她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残酷的表达:“……进行了插入训练。”

这个词如此直白、粗鄙地从她那高贵冰冷的唇瓣中吐出,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协调感和冲击力。

我的呼吸为之一窒,喉头发紧。

我能想象那个画面——我清冷孤傲如雪岭极光的妻子,为了力量和生存,被迫向那满身疮疤、曾经如烂泥般的乞丐敞开门户。

那强烈的反差,那屈辱与被迫的交融,还有……还有那些精神窥视时感受到的、她肉体不由自主沉沦反应的碎片……

静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不只是插入。”凌雪薇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更深的难堪,“在那过程中…我们发现…发现越是…说着那些不堪入耳、侮辱性的话语……越是能激发阴阳圣果之间那股狂暴的效力……辱骂、斥责、羞辱……甚至是针对对方的……粗鄙称谓……竟能……”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具体的……太过难堪……就不细说了……总之,这样修炼的速度,比单纯的……身体接触快了数倍……”

我静静地听着。

内心像是被投入了滚油的冰水,剧烈地翻腾着。

愤怒、嫉妒、痛心、理解、甚至一丝荒谬……各种情绪交织碰撞。

我明白她的苦衷。

云梦泽太上长老那绝顶境界的压力,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父亲倾尽一生心血的楚家庄,数百口人的性命……这些重担,并非我一人在扛。

她选择了这条最难、最屈辱的路,承受了比我更深的煎熬。

她的坦白,并非为了狡辩,而是为了在更凶险的战斗来临前,卸下内心的枷锁,也为了告诉我——她和土根的力量来源,以应对可能面对的质疑。

“楚大哥!”土根再也忍不住了,他从凌雪薇身后猛地扑了出来,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我面前,声音嘶哑凄厉,带着哭腔。

他原本就丑陋的脸因极度的痛苦和愧疚而扭曲得更甚,那密布疤痕的眼眶里,大颗浑浊的泪水滚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全是土根的错!是我玷污了夫人!是我……我这肮脏下贱的东西,污了夫人那神仙般的身子!是我该死!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的救命大恩啊!”

他哭喊着,浑身剧烈地颤抖。

凌雪薇想伸手拉他,手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碰到他。

她脸上的冰霜似乎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痛苦与不忍。

“楚大哥!”土根猛地抬起头,满是泪水和疤痕的脸对着我,眼中是绝望的赎罪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心。

“土根的命是您的!土根的心永远向着您!向着一手建起这份家业的楚老庄主!可土根……土根污了您的脸面!土根……”他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凄厉,“土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脏了的手,不配再碰您的东西!”

话音未落!在我和凌雪薇惊怒的目光中,在凌雪薇带着哭腔喊出的“不要——”声中——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切药材用的锋利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闪电般按住地面,右手握刀,刀光乍现!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刀锋带着决绝的力量,狠狠切下!

一股鲜血瞬间飙射出来,染红了青砖地面!

他切下的——是左手的大拇指!

那截粗短的、长满了硬茧和零星未褪尽疮疤的指头,带着淋漓的鲜血,滚落在地,兀自微微抽搐。

土根痛得整张脸瞬间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突,巨大的痛楚让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嚎,身体筛糠般抖动,但他硬是死死咬住了下唇,没让哀嚎完全出口。

他用右臂死死压着左手的断口,试图止住喷涌的鲜血,巨大的痛苦让他蜷缩起来,冷汗如瀑般瞬间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

但他那双因为痛苦而血红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充满绝对忠诚地仰望着我!

“恩公……主人……土根……以此……明……明志……”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生是您的人……死……死是楚家庄的鬼……断此一指……永生永世……不敢……忘……恩!求……主人……再信……土根……一次!”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混合着土根身上那永远无法彻底去除的、淡淡的腐臭气息,还有他濒死般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我的脑中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嗡鸣一片。

愤怒?

怪罪?

在这一刻被强烈的震惊、巨大的悲哀和一种更深沉的复杂情绪淹没。

我知道土根的心性,他卑微得像草芥,却有着最炽热、最愚忠的报恩之心。

他不懂什么大义,不懂如何表达愧疚,他只会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来证明他的忠诚和赎罪。

切断拇指,对他而言,就是切断污秽的根源,是斩断他对主母“非分之想”的象征,更是他将自己永远钉死在奴仆位置上的血誓!

凌雪薇已经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土根身边,无视那淋漓的血污,迅速出手封住了他左臂几处大穴,暂时止住了狂飙的鲜血。

她取出一瓶疗伤的药粉,扯下自己衣襟的一角,动作异常冷静而迅速地为他包扎止血。

但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紧抿的嘴唇,泄露了她强烈的情绪波动——有对土根惨烈行径的震撼和痛心,有对这无法挽回局面的懊悔,更有深深的无力感。

“你……你这傻子……”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冰冷的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土根只是大口喘着气,眼神依旧固执地望着我,像是等待最终的审判。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月光下,土根断指处的布条迅速被血浸透,凌雪薇的手指也被染红,那份触目惊心的赤红,刺得我眼睛发涩。

我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从上次密境所得的上好的、蕴含生机的疗伤丹药,直接喂进土根嘴里。

然后,我撕下自己内衫最干净的衣角,替换下凌雪薇匆忙包扎的布条,动作沉稳而仔细地重新给他止血包扎。

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目光对上土根充满痛苦和期望的眼睛,接着又看向凌雪薇那带着悲伤、愧疚和一丝恳求的眼眸。

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自己也未曾预料到的疲惫和豁达:“起来吧,土根。”

土根挣扎着想动。

“别动!”我按住他,目光扫过他和凌雪薇,“我……都明白。”

这三个字,我说得很重。

“大敌当前,云梦泽的掌门是绝顶上品境界,他要的不是功法,是要楚家庄彻底低头,甚至是抹除。没有你们……我们所有人,都活不成。你们是为了活命,为了守护这庄子,才不得不……行此下策。”我没有提及自己偶然的“窥视”,那只会让一切更加难堪。

“雪薇,你的选择……无比艰难。这条路的代价……太大了。楚家欠你这份担当。”我看着妻子,深深地看进她眼底深处。

“无需再多言。你的心意,你的苦衷,我懂。” 我懂她的孤傲,懂她的骄傲被碾碎时有多痛。这份懂,或许比原谅更沉重。

我又转向脸色惨白的土根:“土根……你这条命是我从破庙里捡回来的。我从未当你是奴仆。我叫你起来,你就给我好好活着!断一根手指就能洗清吗?若真要洗,该洗的是那云梦泽老儿的脑袋!”我按住他右肩的手微微用力,传递力量,也传递不容置疑的命令。

“守护楚家庄的路还长!你这傻乎乎的忠诚……我信!但以后,再敢自残肢体,便是辜负我的救你的恩情!”

凌雪薇在我的话语中,身体微微一晃,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但随即绷得更紧,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土根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断指的剧痛都被这巨大的冲击暂时压下,只剩下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口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好了。”我站起身,努力将心头翻涌的酸涩、愤怒、理解统统压下。

现在不是沉溺于个人情绪的时候。

“断指之伤需立刻找我们庄里的医师张老仔细处理,莫要废了整只手。云梦泽的人……恐怕就快到了。大敌当前,这些话,到此为止。”

我伸出手,将土根沉重的身体搀扶起来。

凌雪薇也立刻搭手,我们两人左右搀扶着因失血和剧痛而脚步虚浮的土根,走出静室。

庄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凝重。

灯火下,土根断指处渗出的暗红,像是一道无声却无比沉重的伤口,深深刻在了我们三人的关系上,也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的来临。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