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结婚前各玩各的

看医生是原禾的谎言,她想见栾颂。

换了衣服下楼,她撞见还没睡的方子苓,正在客厅敷面膜。见到她,问道,“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意外被发现行踪,原禾有点慌不择路:“盛……盛阙说带我去吃饭……”

闻言,方子苓笑得面膜都快掉了:“那快去吧,跟他出去我倒是放心。”

原禾点点头,小碎步跑出门。

别墅大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黑色的布加迪,静谧落拓,在无声的环境中充斥极强的存在感。

栾颂答应来接她,但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原禾刻意放慢脚步,好像身子确实不适,不敢动大力。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深邃面容。

栾颂凤眸微敛,审视着:“要我下去抱你?”

原禾连忙拒绝:“别……我和家里说是盛阙来接我……门口有监控……你下来就会被我姨姨发现的……”

说完,她做出惊觉失言的惊恐模样,紧急捂住嘴巴。

果然,栾颂眼底生出一股寒冽的气息,连带他轻微上扬的嘴角,都显得刻薄不善。

他挺直腰身,坐回原位。

原禾假意心虚地上车。

车子缓缓前行,车厢内寂静极了,像是有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具体飞出去的位置。

只是原禾作为今晚主动的人,不能放任氛围继续冷凝,她轻咳,软着嗓子开口:“你别在意,我姨姨特别喜欢盛阙,不这么说,大晚上我出不来……”

像是在哄他,但说的话并不讨喜。

栾颂轻呵:“那我叫盛阙陪你去医院。”

“……”

他一言不合就威胁,对原禾心理上的操纵,让她至今还没找到破解的方法。

顿了顿,她像是伤心了,扭开目光,小声嗫喏:“又不是他给我弄伤的……”

男人喉间含糊的笑放出声来。

原禾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下体有点不舒服,但没到受伤那么严重,如果真去医院检查,她除了感觉丢脸,不会有其他的收获。

犹豫着,她自顾自地提起:“只是一开始看起来有点严重……我走的时候已经没有血了……”

栾颂淡淡搭腔:“出来了就好好检查。”

“……”

原禾无语。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除非是故意的。

眼看车子已经行驶一段距离,距离医院越来越近,她心中的紧张迅速化形,摧使她再次开口:“可是医生万一是男的怎么办?我害怕……”

栾颂睨来一眼,道,“去我家医院,给你找女医生。”

“……”

原禾眼神闪烁,喉咙艰难滑动,咽下很苦的东西。

她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反悔都不容易。

车子又往前行驶几分钟,让她倍感压力,反复嘀咕:“可是女医生也是陌生人……我和她非亲非故……好尴尬啊……”

她话音刚落,栾颂就开了双闪,紧急把车子停在前方靠右路边。

原禾被刹车晃得稍微趔趄,眼神一紧:“怎……怎么了?”

栾颂眸底充满审视:“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禾雪白的喉管连连收缩,唾沫咽得嗓音尤为干涩:“我……我觉得,与其找不认识的人检查……不如……”

她看向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变炽热。

栾颂懒调应声:“不如什么?”

“……”

他神情似笑非笑,让原禾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但箭在弦上,就算再羞耻,也不得不发。

她抠弄着摊在腿上的手指,清清嗓,语气软得像是撩过一隙春风:“不如找你……”

医院最终还是不去了。

栾颂没开车,问她:“饿不饿?”

原禾看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但凡换个人问她,她都会拒绝。可惜现在在她面前的人身份贵重,对她很重要,她不能拒绝。

她顺势问:“吃点清淡的?”

栾颂嗯声,重新启动车子。像是早就有了目的地,路程很快。原禾下车,隔着明亮的大片玻璃,看到餐厅里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侧影。

干净挺括的白衬衫,修出纯粹的气质。

像高山一簌雪,清凌凌得惹人仰慕。

盛阙不合时宜的出现,吓得原禾脚步顿住,转头看栾颂,眼中掩饰不住慌色:“他怎么也在?”

栾颂搂住她的肩,凑近自然地蹭了蹭,好像今天在外面没有斗气,两人已是多么亲昵的关系。

可对原禾而言,他此刻的接近像毒蛇探出信子,在她皮肤上留下阴寒的触感,满背都是冷气。

“你不是喜欢他么,见到不开心?”

他的气息太过强势,原禾瑟缩着,往旁边躲了一步。但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栾颂重新钳控她的肩,拥着她僵硬的身子走进餐厅。

脚步声由远及近,早到的盛阙闻声抬头,本是慢慢的反应,却在看清来人时明显一愣。

原禾心跳太快,或许应该主动说点什么,但想到上次和盛阙是不欢而散,就觉得现在利用栾颂刺激刺激他也不错。

眨眼之间,她化被动为主动,抬手牵扯栾颂胳膊肘的布料,身位凑近,语气带着嗔意:“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栾颂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下巴指着旁边桌子,问:“坐哪?”

“……”

原禾看了眼盛阙,坐在与他对角线的位置。

离得远远的。

栾颂最后落座,与盛阙面对面。

服务生过来点菜,盛阙先按住菜单,睇着栾颂,眼神不善:“谁让你把她带来的。”

原禾一脸弱态,身子转向栾颂。好像无声之中,划分了彼此的阵营。

栾颂睨着她求庇佑的反应,眸底微不可察地缩了缩,旋即抬眼与盛阙对视,态度软和得像换了性格:“家里长辈都认识,吃个饭而已。”

“……”

半晌,盛阙冷嗤:“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栾颂的腿从桌下碰到原禾的,让精神本就紧绷的她心尖一颤。心跳到最快一帧时,听他尾调拉长着说:“今天上午。”

“……”

那个时候他们正在他家车库厮混。

原禾垂着眼,耳尖悄然滚烫。

坐在斜对面的盛阙朝她看去,还是记忆中那副低眉顺眼的柔弱模样,好像走到哪都会被人挤一下而受伤。

她有那样的笨拙气场,但今天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她给他的气息是陌生的。

这种未知让他不舒服。

但栾颂在,他不想在朋友面前为自己的私事翻脸。

松开压着的菜单,他推向从进门就没看他的原禾,态度冷硬:“吃了饭就回家,别跟着我们。”

“……”

原禾像没听见似的,不搭理他。

盛阙蹙眉不悦。

那份菜单就被栾颂截过,他莫名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轻快:“你们不饿我饿,今天干的都是力气活。”

盛阙想当然地以为他今天在学校做项目,忙得没时间吃饭。

但原禾什么都懂,垂着的眼睫轻颤,心中像是塞满了棉花,充实,却没重量,飘忽得抓不住。

她懂这是男人间暗戳戳的交锋。

不是栾颂对她有好感。

沉默几秒,她抬手覆在栾颂手背,声音黏软:“天黑了,你不能让我一个女生打车回家吧……”

甜腻的声音真熟悉。

盛阙脑中瞬间浮现她那日醉倒在他怀里的娇气模样,比现在对栾颂还要柔弱无骨。

想到接受她示好行为的人变了,他心中的不舒服愈发严重,盯着那上下交叠的两只手,眼神瞬变,安静得可怕。

吃饭的时候,栾颂罕见喝了酒,原禾劝说晚上还要开车,但他指了指对面的盛阙,口吻理所当然:“他不喝就行,坐他顺风车。”

“……”

原禾感觉得到,他对盛阙有点敌意。

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想到这个变化,她到有点乐见其成,什么都没再说,低头安静吃饭。

只是简单的一顿宵夜,攒局的时候盛阙以为栾颂白天找他有事,才会晚上再约,没想到,不仅没事,还把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女人带来了。

早知如此,他今晚就不该过来。

抱着悔意草草吃了几口东西,他就不愿再多待:“你喝酒了,让她开车,我还有事。”

原禾霎时转了转眼睛,说:“我没驾照……”

“……”

盛阙站起身也走不了。

只有栾颂还在吃东西,步调慢条斯理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却通情达理,“你要是有事,我们现在就走。”

原禾也跟着点点头。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盛阙感觉自己像不懂事的外人。

明明,他和栾颂是至交,该离开的另有其人。

沉默在暗自发酵,里面滋生了太多说不清的情愫,他看着席间邻坐的男女,胸口像是堵了石头,压得他心烦。

“你先吃,我出去抽根烟。”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

眼看他身影出了餐厅,原禾轻轻叹息:“你没必要这样……”

栾颂狠狠咬着送进嘴里的牛肉,眼神犀利:“哪样?”

“……”

原禾懒得和他辩论,安静地坐在旁边等着,只是转念想到今天叫栾颂出来的理由,羞耻卷土重来:“等会儿……我直接回家就好,不用你帮忙看了……”

栾颂神情似笑非笑:“不疼了?”

原禾红着脸摇头。

他得寸进尺:“不是说出血了,不用帮你看看吗?”

“……”

原禾继续摇头。

两个问题已经把她逼得眸色躲闪,面色羞耻涨红,栾颂看着,嘴角扯了扯,没有再逗她,淡声道,“真不舒服就去看医生,觉得不方便就找我。”

“……”

原禾局促地舔舔唇。

又听他继续:“那医院是我家的,你自己去就报我名字,省很多事儿。”

原禾被他突然体贴有人性的好面貌惊到,乖乖点头:“知道了,谢谢……”

玻璃窗外的颀长身影还在抽烟,半侧轮廓被浓稠夜色包裹,染上几分孤寂和忧郁,淡化了干净清冽的白衫学长气质,有种都市疏离的冷感。

原禾看盛阙,栾颂在看原禾,冷不丁的地问:“不生我的气了?”

“生……”

她收回探向窗外的目光,但也没有看栾颂,低头搓弄着摊在腿上的手指,把嫩白的掌心抠得满是凌乱的月牙痕,暴露内心的纠结和犹豫。

“我没想过和你做那种事……”

原禾假意为难,沉默片刻,用柔软的气音说:“按照我家里的安排,我以后,可能要嫁给盛阙哥的……”

话落,席间一片阒寂,栾颂没再吃东西,嘴里留存着轻熟牛排的血气。

他还如之前那般,从容淡定,好像面对任何场合都是游刃有余的,也像是事不关己,不在乎她做了什么决定。

原禾霎时有种脸面掉在地上的窘迫。

好像别人根本不在意的事,刚被她着重提起,显得她过于看重。她无声吐气,委屈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结婚前都是各玩各的。”

栾颂轻转着指间刀具,挺括眉眼淡漠,嗓音有种浸入骨的薄凉:“你嫁给他之前,我想要就要。”

最终还是盛阙开车送他们回去。

原禾和栾颂坐在后排,没有亲近动作,但依旧可以看出关系不错。

盛阙已经记不清有几次,他透过后视镜往后看,提防那女人不要对他的朋友做什么,必须保持得体的距离。

他有种骗不了自己的担心。

原禾好像换目标了。

她只是想找个条件好的男朋友,对方是他还是别人,根本不重要。

不然她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从他这里抽离,和栾颂联系上。

好在栾颂平时不和女性亲近。

不会轻易受她蛊惑。

车子先停在邵家门口,原禾下车,只对坐在后排的栾颂打了招呼:“你喝酒了,回家早点休息。”

栾颂嗯声:“晚安。”

“……”

原禾知道他在装腔,还是笑着回了句晚安。

从下车到走进雕花铁门,她都没有看盛阙,好像前面的不是她喜欢过的人,只是一个拿钱工作的司机。

盛阙眸色深深,重新启动车子。

路上车速平稳,毫无半分怒意模样。

他把栾颂送回家,才开始疯狂提速,在深暗的夜色之中彻底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好像冰川下的沸腾岩浆,有着极其猖獗的破坏欲,随时都要摧毁理智。

他不喜欢原禾对栾颂笑。

那么谄媚,那么……贱。

他油门踩到底,风声狂唳,路边街景急速闪过,好像一帧帧虚幻的画面,跟从他思考的能力,从他理性王国抽离,一切都毁了。

速度放肆冲刺,安静多时的手机亮屏来电。

上面的号码没有备注,偏偏,盛阙一清二楚对方的身份。

此刻,他倒痛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仅通过一串数字就能联想到那是怎样一张娇弱的脸。

从前只当视而不见。

今天,他接听。听筒就传来软糯的女声:“盛阙哥……是我……”

盛阙头皮倏地一紧,喉结滚动,沉着嗓子喘了口气,才冷淡应声:“说。”

“……”

坐在客厅,悄悄打电话的原禾险些翻白眼,对方态度太差。

舔了舔发干的唇,她耐着性子继续开口:“我刚刚坐你的车,好像把口红落下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不能。”

盛阙抬手想挂断,却在指尖碰到屏幕前一秒,被耳机里拉长的甜腻声音拦住:“盛阙哥……你最好了,帮我找找嘛……那个色号我就一支……”

“……”

盛阙冷白的指骨轻颤,最终还是没有触屏,蜷着收回,搭在方向盘上。

他胸口似有汹涌情绪呼啸而过,难以平静,克扣起人来已是信手拈来:“不管,想找就自己来找。”

原禾想了想,假装着急:“那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拿……我化妆品都在学校,明天要跟我姨姨去见朋友,手里缺东西用……”

又去和男人相亲……

盛阙理所当然地这样想着。瞬时,他像好说话起来:“御水澜湾28号,你现在过来拿,不然我就当垃圾丢掉。”

折腾她走一遭。

就当赔付他今日因她糟糕的心情。

说完盛阙就先挂了电话。

耳边再无声音,原禾听到胸口强烈的心跳声,好像有什么暧昧不明的东西,正焦渴地雀跃,准备破笼而出。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说不会发生什么事,都没有人信。

她也不信。

家里人都睡了,原禾蹑手蹑脚地换了身厚衣服,才去大门口等车。

其实她有驾照,但为了等会儿方便,还是决定用手机叫个出租车,直奔盛阙给的地址。

不到半小时,原禾到公寓楼下。

她正要给他打电话问楼层,前方射来笔直车灯光柱,强烈粗暴,晃得她睁不开眼,抬手挡住。岂料,那强光迟迟没有关闭,就是故意在折腾她。

原禾硬着头皮往前走,手机响了。

她眼前黑一片白一片的,顾不上是谁,模糊滑动屏幕接听。盛阙清冷的声线透过电波,带来希冀凉意:“找过了,我车里没有你的口红。”

“……”

原禾喉咙滑动,被车光晃得无助,声音微颤变调:“盛阙哥,让我见见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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