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胆小

纪严星亲到黛乐笛的一刹那,她的后背浮现出一种被人冷冷盯着的错觉,毛骨悚然。

可是等他松开,黛乐笛悄悄往纪砚铮那边看,他正用服务员递上来的热毛巾擦手,完全没有注意这边。

反而黛乐笛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紧。

以前纪砚铮用手弄完她,也会这么慢条斯理地擦拭。

然后再哄着她打开,继续挺进去。

竟然在这种场合心猿意马……黛乐笛猛地回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着小情侣腻歪得旁若无人,四个长辈的表情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自己家孩子倒是会找的,门当户对,样貌般配,彼此的家庭在圈子里的口碑都不错,挑不出一点毛病。

就是让他们找人介绍,恐怕都介绍不到这么好的对象。

罗语琴没有想到,女儿在学业上让她操碎了心,感情上,眼光却如此犀利。

一来就挑了个这么好的。

他们是越看越满意,没有一点阻止的道理。

白韵颖的想法也差不多。

这两个儿子,她怎么都没料到,最后竟然是看起来不着调的纪严星先谈婚论嫁。

明明从小到大,都是纪砚铮更稳重些。

她记得前阵子他还谈着一个女朋友,虽然他没提过,也没带到他们面前,但白韵颖知道有这事。

只是今年莫名奇妙就没动静了,大概是分了吧。

她叹口气。

既然如此,她倒希望纪严星别再像哥哥那样,赶紧定下来最好。

双方父母想法一致,商议起婚事,都配合得很。

客人到齐,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

几个大人懒得看,他们也不挑食,让孩子们自己做主,这个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身为长兄的纪砚铮身上。

纪砚铮常常参加商务宴请,对点菜规则非常了解。

他翻开菜单,先问清各位的忌口,再问服务员有什么特色。

“点盘炼乳小馒头吧。”纪严星对哥哥说,示意旁边的黛乐笛,“有个花园宝宝拿它当饭吃。”

“我哪有……我才不是……”黛乐笛想反驳,但是她没纪严星那么厚脸皮,在长辈面前不敢大声说话。

她只咕哝了两句,压下去。

而且她确实喜欢吃炼乳小馒头,每次在中餐厅都会点它做主食。

纪砚铮瞥向二人还牵着的手,淡淡地“嗯”一声,向服务员加上这道菜,随后又利落地点完剩下的。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挺快,没多久就陆陆续续地呈上。

罗语琴看了一眼,蓦地笑起来。

“要说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这一桌子的菜都是我们笛笛爱吃的。”

纪严星惊讶:“是么?”

他和黛乐笛共同生活的机会不够多,只知道一些明显的忌口,譬如那盘小馒头。

但是更多的,也就不那么清楚了。

这桌菜都是纪砚铮的杰作。

他们都是当个巧合和玩笑在说,黛乐笛的心情可复杂得多。

她想故作轻松地笑,纪砚铮的压迫感却隔着人都能传递到她身边,她的嘴角像是挂有千斤重,怎么都提不起来。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我的口味比较大众,什么都能吃。”

这话哄纪家两位长辈还说得过去,剩下的人可谁都不信。

她挑食挑得,与其问她有什么不吃,不如问有什么能吃,恐怕连一张便签纸都写不满。

大家只是当她在说场面话,谁也没戳穿。

这顿饭吃得,筷子都还没拿起来,已经坐立难安。

黛乐笛在心里叹气。

其实……仔细想起来,纪砚铮和纪严星的确有长得相似的地方。不过她一直觉得,长得好看的人都差不多,她只是喜欢同一个类型而已。

从来没想到他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服务员送上最后一道菜,刚要走,纪砚铮又叫住她。

“再拿个盘子吧。”

服务员答应,从消毒柜里取出一个温热的瓷盘,正要递给纪砚铮,他却示意黛乐笛。

她吃饭一直这样,需要两个盘子。一个放菜,一个放食物残渣。

绝不允许混淆。

他干嘛要突然这样。

瓷盘递到黛乐笛手边,她心虚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么装都不装一下。

纪严星也知道黛乐笛的这个习惯,奇怪地问哥哥:“你怎么知道?”

纪砚铮淡然地回答:“她刚才喊了好几声,服务员没听见。”

“是吗?”纪严星奇怪地扭头。

他们中间明明隔着自己,怎么会纪砚铮都听到了,他却没听到。

黛乐笛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演下去。

“我去趟洗手间。”她站起来,找个借口离席。

房间里这紧张的氛围让她连气都喘不匀。

到了屋外,黛乐笛却没有地方可以去,最后还是到走廊尽头的洗手台前平复心情。

她化了妆,不能用水泼脸,只能打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地洗手,让冷水的冲刷迫使自己冷静。

这个季节的温度还不算低,冷水也不算很冰。她不知站了多久,只是机械地反复搓手。

两边的客人接二连三地经过,黛乐笛忽然感觉到异样,对着镜子抬头。

她的背后正站着纪砚铮。

不知站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

黛乐笛吓一跳,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远离镜中的影子。

其实却离他更近了些。

这副怂样子,纪砚铮觉得可笑。

既然怕得要死,当初怎么又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毫无征兆地失联。

好像笃定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得到她一样。

结果呢,又以这种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恶的,满嘴谎话的,狡猾的坏兔子。

黛乐笛不敢与纪砚铮对视,她怕他下一秒就上来质问她当时为什么失联,她的回答一定会把他气到吐血。

她低下头装鸵鸟,更勤快地洗起快被水泡皱的手。

让她意外的是,纪砚铮从头至尾什么也没说,撩起帘子进了旁边的男士卫生间。

趁这个机会,黛乐笛溜回包间。

纪严星看她这么半天才回来,以为有什么事,关心了两句。

黛乐笛摇头,满脑子都是纪砚铮刚才在镜中的表情,端起碗努力吃饭,转移思绪。

她在想自己曾经有没有答应过纪砚铮什么。

有的。

她信誓旦旦地说永生永世只爱他一个人,如果背叛,就……

黛乐笛一阵恶寒。

不、不是的,那都只是说着好听的话而已,现在是法治社会,纪砚铮不会真的那么做吧!

纪严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却没说什么,拿起她的盘子,主动帮她夹了点菜。

等纪砚铮回来,看到的只有黛乐笛低头猛吃的样子,而弟弟在旁边笑,劝她慢点,又没人抢。

他绕过两人的后方,回到自己的座位。

经过身后时,黛乐笛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嘲笑。

笑她胆子这么小,笑她自欺欺人,甚至刚才都没有勇气抓住机会,请求他不要透露他们以前的关系。

她的后颈飘过轻轻的痒感,像是被谁的手挠过。

分不清是真实还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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