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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艾莱茵的办公室后,我朝弗伦骑士团训练场方向走去。宿舍和训练场是连在一起的建筑格局。
由于古代遗物智能手机的缘故,短期内我可以不带专属仆从独自在宅邸内活动。
‘艾莱茵定期参加贵妇聚会,其他贵妇肯定会对新款香水感兴趣。’当然艾莱茵不会透露香水来源。
以她谨慎的性格,说不定根本不会使用那瓶香水。
‘即便如此也无所谓。直接当作礼物送给其他贵妇就行。’到时候就谎称是我制作的。
不过可不打算只送香水,还要把其他现代物品也当作礼物送给贵妇们。
‘这样慢慢打响我的名声……就能正式开展销售了。哈哈哈!’等获得一定人气后,再逐步抬价。
虽然魔塔那边肯定会制造山寨品,但无所谓。
魔法仿制现代科技终究存在极限。
‘别太冒进稳扎稳打。毕竟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势力。’不过我的背后有普尔库斯伯爵家撑腰,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在弗伦骑士团训练场前停下了脚步。
‘弗伦骑士团长亨特·艾姆比斯。现在还不能和这家伙结仇。’为了向莱克西的父亲——他道歉而来。
我正觊觎着伯爵家的家主之位。通常情况下由长子继任家主是理所当然的事。
‘继承人之争也需要有支持势力才行。特别是骑士团的支持,那可是巨大的助力。’绝不能在这里与亨特·艾姆比斯交恶。
若彻底闹翻,即便为未来考虑也必须除掉他。
静静站在训练场前时,里面有个少年向我走来。
是侍从。见习骑士。可称作骑士的弟子或随从。
有真公子!您来我们训练场有何贵干?区区随从竟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虽然隐藏了肢体动作和表情,但眼神与语调中微妙的敌意却暴露无遗。
‘果然流言已经传开了。’我体弱多病的事实想必也是被轻视的原因之一。
我要见艾姆比斯阁下。带路吧。
骑士团长大人现在……现在?我抬眼望向他。我那漫不经心的目光让他猛然回神,随即低下了头。
“……是我失言了。这就为您带路。”
看来他认清了处境。我跟随侍从向内厅走去。
‘倒是个识时务的家伙。本来再越界就准备给点教训的。’既是贵族就该有贵族的样子。而我正是将贵族气质演绎到极致的男人。
自由民主主义?那是什么。能吃吗……办公室里坐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身披铠甲的他起身相迎,不过是走个形式。
“久违了,尤金公子。”
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理所当然的敌意。这个从佣兵摸爬滚打爬上骑士团长之位的老手,不可能藏不住情绪。
也罢,我能理解。在他眼里我可是企图染指他女儿的恶徒。
“真高兴啊。像这样见面还真是久违了。”
“……是啊。您变了许多。比如说话方式。”
尤金·普鲁克斯本是个阴郁之人。体弱多病无法外出,终日闭锁房中,性格自然日渐阴沉。
“最近身体好多了。说话方式嘛,毕竟前不久刚行了成人礼,是该注意些了。”
“您气色好转真是万幸。”
与言语相反,他的态度冰冷彻骨。
在他眼里我肯定相当碍眼。既是宣誓效忠的主君之子,打不得也骂不得。
徒然拖长开场白只会让气氛更僵。
“今天的事……对不住了。我这么道歉吧。刚才是我一时昏头。”
“……”
我向他弯下了腰。身为普鲁克斯伯爵仅有的三个子嗣之一的我!“……令爱哭了。我从没见她那样哭过。”
“实在抱歉。”
“……唉。”
亨特长叹一口气。他也明白奈何我不得。即便敌视我,也无法问罪。
在普鲁克斯领地,伯爵就是无冕之王。作为他儿子的我等同王子。况且实际上也并未犯下强奸罪。要给我定罪根本不可能。
亨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原谅您。请抬起头吧。”
“多谢。”
“……”
“……”
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凝结。
我忽然意识到。
如果就此退让,与亨特的关系将会恶化到极点。
一个骑士团与我为敌。即便只是家族内六个骑士团中排名靠后的那个,终究也是个骑士团。绝不能与之为敌。
我回忆起原着中关于亨特·艾姆比斯的描述。佣兵出身的他嗜酒如命。
“艾姆比斯大人,可曾听说过荷兰古代啤酒的传说?”
要想改善僵局,果然还是得靠礼物……不,该说是贿赂才对。
……晚上7点。
亨特回到了自家宅邸。与普鲁克斯伯爵家的豪宅相比,这不过是间蜗居。
“您回来了,父亲。”
“嗯。”
亨特敷衍地回应莱克西的问候,快步走向厨房。
莱克西对这反常举动感到困惑。父亲素来不会如此草率应答——他是个带点痞气的男人,通常下班后总会先去酒馆待到九十点钟才回家。
更何况他每周大半时间都待在普鲁克斯伯爵家。像这样整周都按时归宅的情况实属罕见。
感到蹊跷的莱克西跟着亨特走向厨房。
“您来了,男爵大人。”
在厨房工作的厨师像往常一样向亨特问好。
“嗯。是啊。”
亨特自然地越过他走向冰箱。魔法冰箱——能让食物保持新鲜的魔法道具。价格通常在500万尼尔,是平民阶层必备的嫁妆用品。
亨特将手伸进冰箱深处取出某物。是冰镇罐装啤酒。
“父亲,那是什么?”
“嗯?怎么了莱克西,你也饿了吗?没吃晚饭?”
“晚餐一小时前就用过了。父亲是在宅邸用完餐回来的吧?”
亨特拿着罐啤直接坐在厨房前的小餐桌旁。厨师摆上了盛肉的餐盘。
“吃过了。这是啤酒。啤酒。”
“啤酒?那个?”“是古代文明时期荷兰的啤酒。”
亨特咧嘴笑着拉开拉环。
嗤咿!咔嗒!每次听到都令人感到清凉又轻快的声音。
亨特迅速将罐装啤酒凑到嘴边咕咚咕咚豪饮起来。比起酒吧贩卖的廉价啤酒,这爽滑过喉的醇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哇啊啊啊——!”他紧接着抓起叉子,将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块塞进嘴里。冰爽啤酒与饱含肉汁的牛肉在口腔迸发,堪称绝妙搭配。
莱克西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她深知亨特嗜酒——尤其是啤酒——便不忍打扰他这幸福时光。
当肉盘见底,啤酒饮尽时,莱克西终于开口:
“父亲。那个……荷兰啤酒真的那么好喝吗?”
“当然!和荷兰啤酒比起来,酒吧卖的根本是马尿!马尿!”
豪气干云说完后,亨特恋恋不舍地望向厨房方向。他恨不得再开一罐,但库存有限,必须省着点喝。
亨特艰难移开视线,从怀里掏出香烟叼住,熟稔地掏出芝宝打火机点燃烟卷。
“那、那个又是什么呀?”“香烟。是卷烟。听说是叫纸烟。烟斗烟你应该知道吧?”
“那个看起来比烟斗烟对身体更不好吧?!该不会是毒品之类的吧?!”“已经通过药草师确认过了。偶尔抽没关系。”
嘶——呼——亨特用恍惚的眼神盯着烟圈。一周前连拿烟都觉得别扭抗拒,现在却一有空就想点上一支。
“……该不会。那些是有真公子给您的吧?”
“嗯。说是作为赔礼。你不是也收到了巧克力和咖啡吗?”
“收、收是收到了啦。”
莱克西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亨特凝视着莱克西。一周前差点被有真侵犯、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常态。
现在的莱克西并不惧怕有真。不,准确说当时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震惊。毕竟在那方面完全没经验。
‘如果那时候……’亨特突然想到。
如果当时莱克西遭遇强暴会怎样。
自己即便愤怒也会保持冷静行动吧。
肯定会竭力抗议,说不定莱克西就能成为有真的妻子了。
‘成为有真公子的岳父大人……岂不是每天都能喝啤酒抽雪茄?’女儿被侵犯反而更好些也说不定。
‘……真是醉了。’亨特摇了摇头。
莱克西。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诶?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也22岁了。趁此机会辞掉女仆的工作找个婆家如何?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我们骑士团里有个不错的小伙子。”
听到结婚话题时莱克西的脸色僵住了。
“……父亲。您说过会尊重我的婚姻选择的。”
“我说会尊重选择,可没说不让你结婚。你是压根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
莱克西闭上了嘴。
亨特在心底叹了口气。
作为农家出身的他,曾为追求自由而成为佣兵。
既当过探索迷宫的冒险者,也以士兵身份参与过战争。
恋爱也随心所欲,最终与心爱的女子结了婚。
正因亲身经历,他尊重女儿的婚姻与恋爱。
‘最近看到莱克西就忍不住担心……’自己是骑士。
要斩杀入侵领地的魔物,清剿地下城,奔赴战场。这是个随时丧命都不足为奇的职业。所以更想尽早看到莱克西成婚。
“要辞去女仆工作吗?”“……正在考虑。其实也有些后悔有真公子的事。公爵大人毕竟还年幼……若我当时处理得当的话。”
亨特本想反驳有真公子不久前刚举行过成人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真患有心脏病,那病弱的身躯比同龄男性瘦小得多。
看起来不像青年倒像个孩子。
“有真公子至今未配备专属仆人。看来对自己惹出的事受了不小打击。”
“……啊,真的吗?以公子的病情夫人不可能允许这种事……”
“听说最近病情大为好转才获准的。不过有真公子身边随时都有仆从巡视确认。”
“嗯……”
莱克西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做女仆工作。
亨特重新打量莱克西的身体。并非情欲的注视,而是一种习惯——眼前有人时总会不自觉评估对方实力。
‘……看来她坚持练习我教的防身术,比寻常混混强得多。’表面看似普通少女,却瞒不过作为佣兵历经百战的亨特的眼睛。
“莱克西,趁这个机会成为骑士如何?”
“啊?我可是女人啊?”“世上著名的女骑士也不少。更何况你懂魔力呼吸法,现在能操控多少魔力?”
“暂时强化身体还行……等等!以前就说过了我根本不想当骑士啊?!”
已达斗气使用者中级境界。
22岁。自感知并操控魔力起,才能便已毋庸置疑。
“你不适合当女仆。听管家长说,你连打扫洗衣都做不好,更别说正经做饭了。”
“呃啊。”
“如果你不是有真公子的专属女仆,而是作为普通女仆工作的话,只会做些体力活吧。”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莱克西之所以能挤掉有真的乳母成为专属女仆,正是基于这个背景。
“就像女仆有只有女仆才能做的事,女骑士也有只有女骑士才能做的事。你好好想想吧。”
和往常一样,他并没有强迫的意思。他是个懂得尊重女儿意见和选择的男人。
亨特又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嘶~哈!”“父亲!就不能去屋外抽吗?!”“这里是我家。不满意就结婚搬出去。”
“啊啊啊!”听到结婚这个词就发出惨叫。结婚是莱克西最近最不想听到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