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碎裂的暗奥躯体就是黑暗本身。
这本是理所当然——作为暗之精灵，它的本质就是黑暗具现。
“咕呜——！”摩卡发出震天咆哮。
青白雷光自它周身迸发，如犁庭扫穴般涤荡黑暗。
我抖落附着在身上的暗影挣扎起身，随着暗奥的死亡，周遭黑暗正逐渐消退。
卡莱斯向我走来。我故意踉跄几步，她连忙扶住我的肩膀。我的手臂不经意间触到了她的胸口。
“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摩卡为什么这样？”
“看来这场战斗让它有所领悟。”
噼啪。滋啦。噼啪。
摩卡周身持续迸发着雷光。它将残余黑暗尽数焚毁后，突然振翅冲天而起。那闪耀的身姿即使在远处也清晰可见。
“精灵也能获得顿悟吗？”“精灵也有自我意识啊。”
“莫卡现在是要成为上级精灵了吗？”“还不能确定。不过……我认为莫卡已经积累了足够晋升上级精灵的力量。它此刻飞向天空，应该是需要独处的时间。请相信并等待莫卡吧。”
“嗯，反正契约也没解除，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通过精灵眼共享着莫卡的视野。
此刻莫卡正在云层间翱翔。
雷电的气息萦绕在莫卡周围。
它正在持续变强。
即使我不干预，也必将抵达上级精灵的境界。
卡莱斯神情复杂地望向暗奥曾存在的地方。共同相处多时的暗系上级精灵就此湮灭，想必他心中也涌起虚无之感。
“卡莱斯老师……”
不过眼下正是安抚她并趁势追求的好时机。我缓缓向她身旁靠近。
“别太伤心了。这个世界如此广阔，只要寻找肯定还有其他暗系上级精灵的。”
“伤心？不是那样的。我感到很不对劲。我认识的暗奥原本不是这种性格。大概是新契约者对暗奥造成了影响。而且暗奥的新契约者很危险。虽然想尽可能查明身份但……”
“有办法吗？”“没有。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卡莱斯长叹了一口气。她站在原地似乎思考了片刻，然后对我说道。
“我们在这里无能为力。回去吧。向院长报告的话肯定会被训斥……”
“现在就回去？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至少玩一会儿再走吧？反正也没有受伤。”
立刻回去？不行。现在正是两人独处离开学院的绝佳机会，必须把握住追求卡莱斯的时机。
“原本计划稍微观光后再返回……但既然发生意外。还是立即回学院比较妥当。”
卡莱斯态度坚决。我直觉意识到。无论我怎么劝说，她都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卡、卡莱斯老师。我能去办点私事吗？”
“私事？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慢慢处理吧。”
成功争取到时间。我走到远离卡莱斯的地方。在连声音和气息都感知不到的距离停下。
“玛奇娜。”
玛奇娜满脸不情愿地被召唤出来。鼓起的腮帮子上沾着蔬菜碎屑，嘴唇还残留着红色酱汁。
“你的脸怎么回事？”“装什么傻？现在可是午饭时间。我正吃着鸡肉沙拉和玫瑰酱炒年糕呢……都怪你害我没吃完！”
“区区一个精灵怎么这么贪吃。”
“不准小看精灵！”“妈妈呢？”“刚才还在一起的。快送我回去！要是太晚回去阿姨会把炒年糕全吃光的！”
“有件事要你办。完成后立刻送你回去。”
“非得现在吗？吃完饭再办不行吗？”“不想吃饭了？”“啊知道啦，我做就是了。”
我竖起手指指向某个方向。
“往这边飞会遇到一辆汽车。让车故障到无法行驶的程度。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自然损坏的。能做到吗？”
玛奇娜眯起眼睛盯着我。
“做是能做……但这次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没必要知道。啊，也别告诉妈妈。要是问起来就随便搪塞过去。”
“知道啦。但做完这件事必须马上送我回去。”
玛奇娜快速掠过树林间。我通过精灵眼与玛奇娜共享视野。不到一分钟就发现了停在路边的汽车——正是我和卡莱斯开来的租赁车。
—是这辆车吗？‘没错。弄坏它。’—只要让它动不了就行吧？‘嗯。要自然些。’玛奇娜叼起附近的树叶塞进引擎舱。
—搞定啦！快送我回去！还要吃罗杰炒年糕呢！
‘就放几片树叶？开玩笑吗？’—你不是想要最自然的故障吗？这足够啦。
别看玛奇娜这样，它可是机械精灵。关于机械它比我懂，姑且信它。要是车没坏还能开，大不了再召唤它出来教训一顿。
我逆向召唤玛奇娜后走向卡莱斯。
“抱歉老师，让您久等了吧？”
“久等什么。赶紧下山。”
卡莱斯率先迈步。不愧是精灵，在山林间也能轻松辨路。找到车时，外观看起来完好无损。
我们上车后，她试着点火。引擎启动后突然“啪”地熄火了。
“嗯？”慌张的卡莱斯再次尝试发动。这次也一样。引擎启动后又熄火了。他又重复了三次同样的动作，结果引擎彻底报废了。
卡莱斯慌了神。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对汽车不太了解……我们该不会在这里遇难吧？”“这年头说什么遇难呢。”
惊慌的卡莱斯迅速恢复了冷静。毕竟只是汽车故障，又没人受伤。她用智能手机联系了租车公司。
‘对了，这里是现代集团的地盘。’我在心里咂舌。在遇难的山里发生离奇事件之前，大韩民国的基础设施就发挥了作用。
“租车公司说会派人来。大概需要3小时……嗯。说不定步行去附近村庄更快。”
“步行？附近有村庄吗？”“刚才路过时不是看到了吗？大概1小时路程。虽然是个小村庄……应该会有出租车吧？不然向当地人借车也是个办法。”
我转动脑筋。两种方案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不如在车里安静等待？反正多出了3小时空闲时间。
“……卡莱斯老师觉得怎么做比较好呢？”
“比起在这里干等着，我觉得还是行动起来比较好。难道你走不动吗？要另外叫人吗？如果拜托校长的话，应该能调来直升机。”
“不用。有必要那样吗？又不是什么紧急情况，我也没受伤。走着去吧。”
我们就这样下了车。弃车沿着公路行走。或许因为这里在韩国也是极其偏僻的角落，公路上根本没有来往车辆。
我转动脑筋。应该有什么办法……肯定有我没想到的方法。
“这样散步也不错呢。对吧？”
“嗯。既能运动也挺好的。不过老师。有件事我很好奇。”
“好奇的事？别客气尽管问吧。”
“刚才暗奥说吃掉我就能变强对吧？精灵原本就是靠吃人来增强力量的吗？”
“你明明很清楚不可能有这种事。”
“话是这么说，但以防万一问问。”
据我所知，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事物。
“……普通精灵不会通过吞噬生物变强。它们靠吸收自然气息增强力量。而自然气息本就会自然积聚……暗奥将这座山划为领地，就是为了缓慢吸收山中的精气变强。若真能靠吃人增强，它早该抓来数百数千人吞噬了。”
“但暗奥坚信吃掉我就能变强。”
“这也让我很在意。或许是暗奥的其他契约者做了什么手脚……”
卡莱斯的话尾逐渐模糊。她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气氛骤然凝固。我转移话题缓和局面。随着氛围松动，对话重新流畅起来。
抵达村庄时，这是个不足五百人的小村落。虽规模有限却设施齐全。田间劳作的老人身影可见，却不见年轻人踪迹。
“先和村长谈谈再借辆车吧。”
在这种小村庄，直接找村长交涉往往效率最高。
‘……难道别无他法？就这样乘车去车站返回学院？难得两人结伴离开学院……白白浪费这大好机会……’走在村中小路时，一家民宿映入眼帘。
与城市的汽车旅馆相比显得简陋狭小。
但拥有宽敞院子和静谧乡村风景的民宿却别有一番韵味。
我咕咚咽了下口水。在旖旎的遐想后突然冒出个好主意。
卡莱斯老师嗯？
怎么了？
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可以吗？
卡莱斯歪了歪头。
似乎没理解我的意思。
换作其他女性可能早就发火了，她却依然沉静。
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绝不能说出“战斗后遗症导致身体不适”这种话。
作为有责任感的教师，卡莱斯若知道我身体不适，定会立即向学院长申请直升机支援。
而且成夏莉也会收到通知——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向英雄协会施压，这样我和卡莱斯独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是因为摩卡。
摩卡在这附近。
作为它的契约者，我想在这里确认它的成长情况。
而且如果我不在的话，摩卡可能会追着我过来……你是说雷猫头鹰可能无法突破高阶境界……？
是的“虽然没听说过这种事……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精灵本就敏感。中级精灵晋升为高级精灵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卡莱斯抱着胳膊轻抚自己的下巴。陷入深思的她再次开口。
“先……向学园长汇报吧。外宿需要获得学园长的许可。”
“好的。老师。”
若是姜智英的话应该会同意。她不会因为学生晚归这种理由就拒绝让学院学生获得变强的机会。
正如我所料，姜智英同意了。我和卡莱斯得以寄宿在民宿。当然是分房睡。没有床也没有电脑。但院子很宽敞还有廊台。卡莱斯显得很满足。
我去村里超市采购了大量食物回来。在日落时分吃了晚餐。五花肉在哪里吃都很美味。
在廊台与卡莱斯并肩而坐。举起小酒杯。透明的烧酒微微荡漾。
“知道学院禁止学生饮酒吧？”“哎呀。这里又不是学院？学院的规矩在这儿可行不通。”
“诡辩但算你说得对。我们一起喝酒的事要对外保密。”
卡莱斯举起了酒杯。叮！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液入喉。滚烫的热流穿过喉咙温暖了全身。我和她借着酒意交谈。随着酒瓶渐空，她与我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缩短。
夜空繁星闪烁，虫鸣声阵阵。凉爽的微风拂过，惬意地轻抚着肌肤。
气氛已然酝酿成熟，时机悄然而至。我将手搭在卡莱斯肩上。她微醺的双眼与我的视线交汇。
“卡莱斯。”
“……有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