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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姜智友走过地下通道。
昏暗的通道里唯一的光源是姜智友手中提着的小提灯。灯光微弱，无法照亮四周。
我观察着通道的墙壁。石砌墙面十分光滑，上面像釜山修练会馆那样密密麻麻刻满了意义不明的诡异花纹。
‘进入这条通道后感觉很不舒服。’原因有很多。
可能是因为附近有温泉，空气温暖潮湿得令人不适。简直就像被塞进什么人的口腔里。
其次是完全猜不到这条通道前方有什么。
“有真先生，您看起来很紧张呢。”
“要前往一个不知何处的地方，怎能不紧张。从刚才开始似乎走了相当久，却仍看不到抵达的迹象。究竟还要走多久？”
“这个嘛……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通道……应该快到了。”
“第一次？”“是的。这条通道是日本分部建造的，而我负责韩国区域。虽然来过日本几次，但像这样因公前来还是头一回。”
“请告诉我通道尽头有什么。”
按捺不住烦躁单刀直入地发问。姜智友抿嘴轻笑。
“请有真先生亲眼确认吧。光信大人应该也期待着您这么做。”
一无所获。叹着气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随即察觉异样——周遭安静得反常。现场有二十人，姜智友从未明令禁止交谈。即便此刻我提问，她也亲切作答。
‘搞什么……全都魂不守舍的。’以朴秀浩为首的信徒们神情恍惚。瞳孔涣散，张开的嘴角垂着涎水，仿佛丧失了理智。
“朴秀浩。”
一把抓住朴秀浩的肩膀。
“啊，啊……好的。哥。有什么事吗？”
朴秀浩从呆滞的表情中回过神来。但瞳孔依然没有聚焦。
“……不。没什么。”
看来我说什么都不会有用。
“原来没什么事啊。”
朴秀浩直视前方走着走着，又变回了那副呆滞的表情。
‘和洗脑差不多吧。通道墙上的花纹在影响朴秀浩和其他人。我因为绝对清醒所以没事……姜智友因为是引导者所以不受影响吗。’后颈阵阵刺痛。
直觉和本能都在警告危险。
‘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我观察着四周。
领头的姜智友正忙着向前走，周围信徒全都满脸呆滞地跟着她。
就算我把中指竖到他们眼前，信徒们也毫无反应。
只要不直接肢体接触，他们根本不会看这边。
我掏出智能手机，随即发现连不上WiFi。不过这个没关系。问题是信号格显示为零。也就是说，这个地下通道里打不了电话。
‘他们在通道里动了什么手脚？’现在已无法指望外界援助了。
我利用游戏系统将库存物品更换为战斗装备，并以防万一将一张空间移动卷轴缠绕在手腕上。这样遇到危险时就能使用卷轴逃脱。
‘很好。准备完毕。出发吧。’我已万全准备。
即便对手是A级猎人，我也自信能靠装备优势取胜。虽然对A级上位者可能无效……但至少能逃跑。
‘这里可是现实。死了就全完了，必须苟住性命。’在游戏世界死亡只是游戏结束，但现实不同。我还没体验完所有娱乐生活应用，绝不能死。
呼呜呜呜呜——“……”
我张大嘴深吸一口气，感受到空间剧烈变化的异样感。这种触感我很熟悉。
‘地下城！现在进入地下城了？！’视线转向姜智友，她正若无其事地走着。
“看来快到了呢。”
通道尽头矗立着一扇巨门——漆黑的门扉布满华丽雕饰，宛如地狱之门。
姜智友抓住门推了推。吱呀——门缓缓被推开。与沉重的外观相反，门似乎很轻巧。
“各位。是第一次来光源教的神殿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神殿可是未经许可者不得入内的地方。光神大人将在此获得神威，为拯救这个世界而降临。”
再次产生了进入地下城的错觉。
门后的世界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高耸的蓝天之下矗立着纯白宏伟的建筑。四周流淌着清澈的水流。神殿周围铺满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那就是光源教的神殿吗……’恍惚间有种踏入奇幻世界的错觉。
不对。
就算是奇幻世界，那种建筑也并非随处可见。
正因为有过亲历奇幻世界的经验，我很清楚。
神殿周围有光源教信徒在走动。不仅有东亚人，还有西方人。我环顾四周，发现我们进来的黑色大门另外还有三扇。
‘来这里的路上已经两次产生进入地下城的感觉。难道……这是地下城中的地下城？’别看这样，作为大学猎人科的我，在猎人界的知识储备可是相当自信的。
这些知识中就包括关于在副本中开启的副本的信息。
虽然原因不明，但这是极其罕见的小概率事件。
我查看了手机。
信号依然无法捕捉。
而且与日本的夜空不同，望着这靛蓝的天空，不得不承认。
这里是副本。
虽不确定是否是副本中的副本，但肯定是副本无疑。
就在这时。
神殿正门出现了一队人马。
那是个金色短发、身披白袍的中年男子。看到他绣着金线的华丽装束，我意识到此人身份非同寻常。
噢噢！
尊贵的客人啊！
我们一直在神殿恭候您的大驾！
我感到十分困惑。
且不说外国人突然用流利的韩语搭话，更因对方对我过分热情的招待而不知所措。
我微微侧目看向姜智友。只见她正抿嘴轻笑。
那位是光源教的乔治奥·米凯利教主大人。看来是专程来迎接有真先生您的呢。
光源教教主乔治奥朝我奔来并拥抱了我。
这男人搂住我身体的瞬间，心情立刻变得糟糕。
按我的脾气真想当场给他一刀……但周围人太多。
尤其是教主身边的家伙们都有着A级猎人的实力。
“……受宠若惊。教主大人。”
我卸力推开他。乔治奥顺从地退开了。
“哎呀……是我失礼了。太过欣喜所以……请您原谅。贵人。”
“反正也没受伤，无妨。没想到教主大人会如此厚待我。”
“您贵为贵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贵人眼中似乎充满困惑呢。”
我环顾四周。
光源教众人对我都很友善。同时对这个神殿的来历充满好奇。虽不清楚细节，但肯定非同寻常。
“请容我直言。这里究竟是何处？位于地球哪个位置？”
“哈哈。贵人似乎对神殿很感兴趣呢。这座神殿不在地球任何角落。”
“……是副本吗？”
“类似但略有不同。详细说明需要更多时间……容后再叙。简单来说，这个空间可说是浸透了光神大人的权能。”
教主轻松回答了我的问题，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的神色。
“还有无法理解的事。为什么我是贵人？”
“因为光神大人选择了贵人您。”
“我问的就是那位光神为何选择我。直到不久前我还是与光源教毫无关联的人。”
若不是朴秀浩，本不会卷入这种事。
即便说是因神谕成为贵人，也难以理解。
光神究竟为何降下这种神谕？
为何选中我？
更根本的疑问涌上心头。
姜智友大概会胡扯什么神意深不可测，但眼前的教主不同。作为光源教干部中位阶最低的姜智友，与位阶最高的教主自不可同日而语。
“哈哈。贵人既然已至此，理当为您说明。”
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疑云丛生。
“首先贵人您应该曾与光神大人相遇。”
“我与光神见过？什么时候？”“这该由贵人您自己回想才是。请仔细追溯记忆。”
凝神回忆间，突然想起那个存在。
那个堪称神明的存在。
不过，那并非这个世界的真神，而是朴秀浩纹身世界中的神明。
梵天。
确实曾听过这个名字。
恶神。
散播癫狂的疯狂之神。
‘原来狂神指的不是光明之神，而是真正的疯神啊。’知晓了狂神的真面目。
梵天。
那家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在地球受到崇拜。
同时涌起疑问：梵天不是与我敌对吗？
现在却以贵人相待？
对它而言我本该是必杀之敌才对。
“狂神大人渴求着贵人您。”
“渴求我？”“是的。虽不知缘由，但狂神大人确实渴求着您。”
“……”
上次遇见梵天时它也试图拉拢我。明明当时我已断然拒绝。
“尊贵的贵人啊。您可知道塞尔布雷蒂娜的勇者？那是极恶之敌，异端中的异端。我们已将这最高等的祭品……”
教主的视线投向朴秀浩。他仍保持着愚钝的表情，如同其他普通信徒般向教主屈膝低头。教主看着他，嘴角划出弧线——那是讥讽的弧度。
“没想到塞尔布雷蒂娜的勇士真的会毫无防备地接近我们。我也没预料到，连狂神大人也始料未及。狂神大人对这份意外之喜可是欣喜若狂呢。”
我隐约猜到朴秀浩就是勇士。因为与纹身世界深度关联的存在不是我，而是朴秀浩。
“……朴秀浩是祭品？这是什么意思？”
“塞尔布雷蒂娜的勇士很特殊。是获得塞尔布雷蒂娜力量的……某种使徒。狂神大人将通过献祭勇士来夺取塞尔布雷蒂娜的力量，从而获得神格。那位大人将降临地球。哈哈哈。原本还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但既然得到了勇士，成功率提高了，时机也提前了！”
“如果朴秀浩是祭品，那我的角色是什么？我也是祭品吗？”
“将贵人您当作祭品……我们岂敢做如此大不敬之事。贵人您要做的，是迎接降临的狂神大人。依我看，狂神大人多半是想让贵人您成为使徒吧。”
教主用充满艳羡与敬意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丝毫高兴不起来。
“……狂神大人何时降临。”
“明天。我们将在明天举行神位仪式！虽然恨不得现在就立刻举行……但仪式毕竟需要准备。”
感觉要完蛋了。
不仅是我，整个地球都是。
我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露出了至今为止最灿烂的笑容。
“非常期待明天。我已做好面见狂神的准备。”
既然已经要完蛋，那就选择最佳方案。攀附梵天这根救命稻草。这样就算世界毁灭，至少我能安全。对我而言重要的是活着享受游戏人生。
从此刻起我就是狂神教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