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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从篝火开始的暖意逐渐充满破旧客栈内部。适宜的温度引来了水魔。
洪江侯和洪济柔父子似乎在讨论什么，但内容没进脑子。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大概就是江湖上遇到的妖怪那些吧。
一点一点。
正低着头打瞌睡的时候。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不是人类的气息。我抬头运功，水魔瞬间消散，头脑清醒起来。
咯吱咯吱咯吱。
感官激活后，透过雨声听到了某种踩踏泥泞接近的声响。
“树木太多看不清楚，但不是人类的脚步声。”
“若是野兽应该会更莽撞地冲过来。肯定是妖怪。”
洪氏父子猛地起身拔剑。我也想起身又作罢。既然这两人主动要杀妖怪，我没必要出手。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气息在瞬间增多。我眯起眼睛望向客栈外。树木、黑暗和雨水让原本看不见的家伙们开始显现身形。
它们看起来像流淌的肉块。虽有四肢和躯干，体型却比人类大数倍。约莫十只正朝这边靠近。身上沾满泥浆显得相当肮脏。
“是水落鬼啊。”
“它们通常栖息在江河湖泊附近吧。是因为暴雨才出来的吗？”
“妖怪的行径岂是人类能揣测的。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家伙想吃掉我们。严大人请静坐。既然您让出位置，这些杂碎就由我们来解决。”
“没问题吧。”
我用平淡的声线问道。不过是礼节性询问。洪济柔或许不行，但以洪江侯的实力，眨眼间就能解决这些水落鬼。
“没问题。”
“在江湖漂泊时常遇到这类货色。小事一桩不必担心。”
“济柔啊。无论对手是谁都不可大意。江湖中最该警惕的就是疏忽。”
“父亲。这话我都听了一百多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洪济柔像是要躲避父亲的唠叨般冲向敌人。我静静注视着这一幕。洪济柔的动作乍看很简单。但在简单中能感受到深度。
‘看这正气凛然的气息，是正派武功啊。’
洪济柔将食禄鬼一只只有条不紊地斩杀。当食禄鬼集体扑来时，他毫不犹豫后撤拉开距离。那姿态与其说是武者，更接近猎人。
“厚重中蕴含着柔劲的妙理。这是什么剑法？”
“是五山剑。更接近东拼西凑的剑法，不过换句话说就是汲取了其他剑法的优点。”
“是你自创的剑法吗？”
“我可没那个本事。五山剑是家父生前所创的剑法。”
洪江侯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
这与正派不同。
正派向来对武功有着超乎寻常的自豪感。
他们认为古法才是好的。
这也是历经岁月武功却难以发展的原因。
拼凑的武功？
正派人士绝不会这样形容自己的武功。
这对他们而言是最可耻的事。
‘可能是当浪人太久了。看起来不像正派人士。’
不过说话方式和性格倒像是正派人。
我向正在观战洪济柔战斗的洪江侯问道。
“不去帮你儿子没关系吗？”
“我还没把他养得弱到连这种程度都应付不了。”
他的声音透着自豪。但眼睛死死盯着洪济柔没挪开过。
水落鬼们发动了能力。身体像融化般变成水洼，快速朝洪济柔移动。洪济柔冲向树木，踏着沉重的步伐踩上树干往上爬。
化成水洼的水落鬼们反倒成了追鸡的狗。它们不得不恢复原形。
“被包围了啊。”
我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洪江侯把手搭上剑柄。看到他腿部肌肉抽动，随时要冲出去的架势。
“……还行。在树上只要跳到其他树就能突围。”
看来他不打算为这点危机出手。反正不关我事，就静静旁观。
洪济柔跳向另一棵树脱离了水落鬼的包围圈。
虽说水落鬼是下级妖怪但也不像野兽那般愚蠢。
水落鬼的包围圈依然坚固。
紧接着水落鬼朝洪济柔攀上的树冲了过去。
树木断裂。洪济柔惊慌地跳向另一棵树。
“吓到了吧。”
从胆怯的那一刻起行动就变得消极起来。偷瞄这边的眼神像是在求助。
“那个蠢货……”
洪江侯咂舌正要上前的瞬间。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存在感让洪江侯绷紧了身体。我也将涣散的意识猛地拽回。
‘又是什么家伙。不对是婊子吗？’
随着逐渐靠近，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个身影。
和我一样戴着斗笠穿着黑色衣服。身体的线条略带曲线。明显是个女人。胸部既不太大也不太小，大小适中。骨盆也同样不过分。
‘该说是像雕像一样吧。隔着衣服也能看出来的美丽身材。’
该说是黄金比例吧。手臂长度、腿长、身体平衡等等比例都让人觉得完美。
脸因为斗笠看不见。但看氛围肯定是个美人。
‘知道高手风范是什么啊。’
她以沉稳的步伐走向水落鬼们。
水落鬼们迟来地察觉到她的存在。
洪江侯用不安的眼神旁观但没有出面。
大概是因为从女人身上感觉不到杀气吧。
兴奋的水落鬼们一看到她便扑了上来。她淡定地抽出腰间的剑。踩着泥地轻盈地走向水落鬼挥剑。她的腿没有停过，剑也没有断过。
‘踩着泥地却没有脚步声。’
眨眼间水落鬼就被清理了。
我专注于她的剑法。
不是正派的剑法，也不是邪派的剑法。
更不是魔道的剑法。
那剑法简洁且过于高效。
像是故意剔除冗余只留锋锐的剑。
像是实现了杀人这一理念的剑法。
讽刺的是完全感觉不到杀气。
瞬间将水落鬼变成尸体的她收起了剑。表明没有与我们战斗的意思。洪江侯的紧张缓解了。
“实力似乎和我们差不多，但看起来不像坏人。”
“那剑术，是杀手的剑术吗？”
“嗯？啊，从某种角度看也可以这么说。因为看起来是毫不掩饰的高效剑术。但并非杀手之剑。杀手的剑没那么深邃。那是皇室的剑术。”
“……皇室之剑？是说隶属皇室的剑客？不是军方而是皇室？”
我反问道。帝国的皇室很少公开活动。更何况这里是远离帝国首都的地方。本不该遇到皇室剑客。
“军方的剑术比那粗糙得多。确实是皇室所属。”
“……那个皇室剑客为何会在这里？”
“每个人都有故事。若好奇不妨直接问。”
她和洪济柔正朝这边走来。洪济柔不停地唠叨着。提高听力后听到剑术高超、感谢相救之类的话。女剑客偶尔应答，大多只是听着。
‘声音清脆悦耳呢。’
不久后女子走进了破旧的客栈。头上虽戴着斗笠，但仅凭这个无法完全避开雨水。她的衣服和背上的包袱都湿透了。
“雨下得太猛了。能在这里稍作休息吗？”
声音很好听。音色像是二十多岁的人。问题在于那语气透着股老气横秋的劲儿。
‘境界是奥义中断……既是奥义的境界，不可能是二十多岁。至少得有二百岁以上吧。’
在这个世界里，厉害的家伙们起码都活了几百岁。
洪氏父子的视线投向我。看来他们认为我是这间客栈的主人。毕竟我最先到，篝火也是我生的，这么想倒也理所当然。
“请便。”
“多谢。”
女子大步走近。她在我左侧坐下。湿衣服发出啪嗒声响。她摘下滴着水的斗笠，小心地放在一旁。
露出的脸庞是意料之外的美女。肌肤如白玉般洁净，眼睛大而眼形柔和。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特别之处在于她的头发是雪白的。她把长发束起用发簪固定。
‘因为武功的影响头发变白了啊。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什么怪事。’
洪济柔呆呆地望着她的外貌，洪江侯则更加戒备。
“我叫白澜。路过时突然下起暴雨搞得狼狈不堪。”
“那、那个我们也是来躲雨的。啊，我是洪济柔。”
“我是五山九剑洪江侯。看你的剑术造诣似乎非同寻常……可有别号？”
“初入江湖不久尚无别号。阁下怎么称呼？”
白澜看着我问道。
散发着女人特有的甜香。香到让人想直接扑上去。不过看她刚才的身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我是闪电刀严巨石。”
“嗯。这样啊。”
白澜揪住湿衣服哗啦拧了一把。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单刀直入地问她。
“你是皇室出身？”
她瞪圆了眼睛，洪氏父子倒抽冷气。在这个世界皇帝的权威强到近乎神明。皇帝和皇室可不是能随便挂在嘴边的词。
幸好白澜没有发火。
“是啊。看到我的剑术就察觉到了吗？眼力不错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