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靳是大魏开国太祖桓衍第七子,生母齐皇后则出自西北赫赫有名的齐氏家族。
彼时天下大乱,群雄逐鹿。
魏太祖桓衍南征北战多年,已具一统之势,唯独啃不下西北齐氏这块硬骨头。
齐氏坐拥五万精兵,猛将如云,却偏安一隅,不涉中原纷争。
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得齐氏者得天下”的传言甚嚣尘上,各路豪强竞相拉拢。
或威逼利诱,或巧言相劝,妄图兵不血刃收服这块战略要地。
齐氏一族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与尚是魏王的桓衍结盟。
为表诚意,桓衍不惜贬发妻庾氏为侧室,以正妻之礼迎娶齐氏女。
在齐氏铁骑的襄助下,太祖桓衍短短数年间便横扫中原,定鼎天下,立国大魏,并册齐氏女为皇后。
开国帝后之子桓靳,便在这盛世初成之际降世。
太祖桓衍已年过不惑,前六子皆为妾室所出,桓靳虽最年幼,却是嫡长子,俨然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可天有不测风云,桓靳五岁那年,太祖骤然驾崩,临终竟未留下任何遗诏。
朝中元老与宗室忌惮齐氏势力,转而拥立庶长子赵王桓耀为帝,并联手逼迫齐皇后殉葬。
其时齐氏精锐正鏖战西南险地,鞭长莫及,得知此讯时已无力回天。
赵王登基后,立即迎太祖原配庾氏回宫,并尊封为皇太后。
庾太后曾因齐氏被贬,却以德报怨,多次出面保全桓靳这个七皇子。
故而后来桓靳夺得天下,依旧奉庾太后为嫡母,礼遇有加。
而沈婉华救下桓靳性命,却被沈持盈冒认之事,则要追溯到十年前——
虽有庾太后照拂,桓靳始终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当年曾合力逼迫齐皇后殉葬的元老大臣,唯恐桓靳羽翼丰满后为生母复仇,皆对他欲除之而后快。
桓靳年幼突逢大变,自是谨慎行事,如履薄冰,从不轻易置身险境。
但百密有一疏。
洪初六年,多地连月大旱,饿殍遍野,庾太后携皇室众人往京郊静法寺斋戒祈雨。
静法寺厢房有限,桓靳被安排到西侧最偏僻的禅院。
三更时分,忽闻瓦片轻响,他警醒起身,却见窗外寒光一闪——
一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堪堪擦过他的耳畔。
十一岁的少年翻身滚下床榻,第二支箭已钉入他方才趟过的位置。
“有刺客!”
话音未落,他左肩猛然一痛,第三支箭已没入血肉。
桓靳毫不犹豫抓起案上的白瓷茶盏砸向轩窗,清脆的碎裂声中,他撞开房门,冲进茫茫夜色里。
背后追兵脚步声渐近,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跌跌撞撞往外逃。
九岁的沈婉华正在隔壁院落誊抄佛经,忽听竹林传来异响,便小心翼翼推开菱花窗。
只见月光下,俊美无俦的少年脸色煞白如纸,摇摇欲坠,肩头的箭伤汩汩冒着鲜血,浸透深灰锦袍。
“七表哥!”沈婉华呼吸微滞,顾不得披衣便提着绢灯追出去,“七表哥这是什么了……”
没等少年作答,林间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沈婉华瞬间意识到危险,慌忙吹灭灯笼。
她扯着几近昏迷的桓靳的衣袖,躲进附近放生池的假山缝隙里。
随后,她转身冲向池边的洪钟,一把抱住高悬的钟椎,拼尽全力撞响——
浑厚的钟声轰然响彻寺院,惊起满林宿鸟。
刺客们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阵脚。
待竹林彻底恢复阒静,沈婉华才寻来几个小沙弥,让他们合力将失血昏迷的桓靳抬上板车。
她的母亲富阳大长公主是太祖幼妹,自小由长嫂庾氏抚养,向来与齐皇后不睦,更不待见桓靳这个齐氏之子。
思虑再三,沈婉华让几个小沙弥帮忙将桓靳送到山脚下一处荒凉别院。
那儿恰是她父亲吴兴侯安置外室孟姬与其女的地方。
此后数日,沈婉华瞒着母亲,以抄经、奉茶等由头多次下山,甚至设法说服随驾的御医,冒着风险为桓靳治伤解毒。
然而命运弄人,桓靳伤愈转醒时,睁眼看清的第一人,却是刚满八岁的沈持盈。
……
“呆什么?”桓靳屈指捏紧沈持盈的下巴,眼神凌厉,“前些天高烧把脑子烧傻了?”
沈持盈吃痛蹙眉,小声嘟囔:“好疼……臣妾才没烧傻呢。”
桓靳冷笑,“在朕面前也罢,在人前你可收敛些,朕不想听到外头有传言说朕立了个蠢货当皇后。”
闻言,沈持盈当即委屈得红了眼眶。
那可恶的话本里,也是不停地说她又蠢又坏!
她承认自己是不够聪明,话本里那些令人发笑的昏招也确实像是她的作风。
可这又怎能怪她?她从未正经念过书,连启蒙识字都是被桓靳接到信王府后才开始的。
沈持盈越想越气,却忽而眼波流转,纤腰款摆间紧紧贴着男人精壮紧实的身躯。
“陛下好硬,都硌着臣妾了。”她声音娇媚得能滴出水来,尾音带着勾人的颤,“真的不想要臣妾侍奉嘛?”
“若不需要,臣妾便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