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穿身份的犬女立刻转身逃走。判断力果然很迅速。
另一方面，我的身体能力比她们差很多，刚才只是因为完全出其不意才成功。以威力来说，顶多只能算是“有效打击”吧。
而且现在我和姐姐都穿着普通的裙子和衬衫，所以很难行动。虽然有空间长尾巴，但至少不是穿裤子。这样已经很好了。
“虽然吓了一跳，但既然知道是敌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不愧是姐姐。即使穿着便服，也展现出压倒性的超加速。虽然内裤被看光了，但因为是紧急情况，所以也没办法。
“喝啊！”
“咕欸欸！？”
企图从窗户逃脱的犬女，被姐姐从背后使出一记膝击，倒在走廊上。姐姐就这样将她压制在地，抓住她的手臂。
“抓到了！”
“干得好，姐姐！”
我一边喊着一边靠近，姐姐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我。
“话说，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太激动了？”
也许是抓到人的喜悦，让我稍微冷静下来了。激情逐渐淡去……多亏如此，刚才激动的发言让我莫名地感到羞耻。
“说什么我这种人……妈妈听到你那种粗鲁的用词会生气哦？”
“会被骂吧……”
或许是受到前世的影响，我只要情绪激动就会露出尾巴。妈妈的确很在意这种事，要是被她发现，或许会挨骂。
我可不想挨骂。
不过，真想像以前那样被她骂呢……
……
“话说回来，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是直播主，那个叫什么的。”
那群男人是所谓“炎上系”的直播主。在名为LiveTube的视频分享网站上，以低俗视频为主，以观看次数为目标的小混混。
像这次的事件，他们以突击采访为名，追着被害者和加害者到处跑，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被叫警察了。看来有认识他们的警察。
“他们好像在吵说这是非法逮捕，是退魔师的暴力行为……但他们看走眼了。”
如果是在平时，只是因为受伤或身体不适而住院，我做出这种蛮横行为就完全过火了。
遗憾的是，现在是国家认可的准戒严状态，对于未经许可接近谢绝会面的退魔师的可疑人物，勉强算是安全范围。
因为普通的护理师没有许可的权限。
顺带一提，我的处分是严重警告、悔过书，还有在家反省一星期。悔过书和反省似乎会在状况稳定下来后，连同适当的休假一起消化掉。
至于严重警告，刚才对方透过电话对我说了一句“请小心别做得太过火”，然后就结束了。
……只是很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是有不少信奉者，甚至还被吹捧为真正的记者，这世界真是让人搞不懂。
虽然随着冷静的人理解现状，开始有人拥护驱魔师，但大部分的一般人还是跟那些垃圾差不多。看来风向还会继续吹一阵子吧。
“话说回来，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嗯…………？”
我带着被绑得紧紧的狗女，一边等待本局派来的支援，一边思考在意的事情。
特地侵入戒备森严的医院，做的事情却是煽动低俗的直播主。以把妈妈逼到绝境或追击来说，未免太过迂回且没有效率。
“那些家伙对妈妈说了什么？”
“真的很过分耶，说什么『你真的想把女儿拿去喂鬼吗～』！『你一定很乐意把小孩交出去吧』！还说了很多很色、很过分的话！”
这的确很过分，妈妈应该也很在意吧。但是有必要为了这点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实在无法理解。在我思考的时候，支援部队已经抵达，于是我转换心情，把犬女带走了。
这次我们决定一开始就同行。
好不容易抓到敌人的尾巴，不能重蹈覆辙。
本局似乎也有相同的想法，以暴雷姬（莱欧特）之名闻名的伊兹那小姐也来支援了。
她也是与妈妈同等级的驱魔师，说到护卫，大概只有妈妈比她更可靠。
“话说回来，我终于明白了。”
“嗯，真的……飒太，你为什么会明白？”
“嗯～～～……”
就算问我为什么，我也很困扰。当时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明明因为愤怒而眼前一片通红，只看得见烦躁，但感觉反而变得敏锐。
其他全部消失的结果，让我隐约察觉到附近的那个护士是敌人。接下来我并不是经过思考才行动，只是因为敌人来到附近，所以反射性地攻击。
我认为自己讲的那些话全都是事后才加上去的。真的只能称为“直觉”。
“或许只能说是直觉吧？”
老实说，我没有自信能再次做出同样的事。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让抓到的犬女逃掉。
“你有办法控制那股力量吗？”
“没办法，真的只能说是奇迹的一次。”
如果能刻意控制，我觉得会非常方便，但那一定需要靠自己进入无的境界之类的等级的技术吧。至少凭现在的我，光靠几年的修行是办不到的。
如果又遇到某种强烈的——负面情感充满内心的状况，那就不知道了，但我不想自愿陷入那种状况。
“就这层意义来说，这孩子运气不好。”
“说得没错。”
在那个瞬间，遇到那个场面，就是这家伙的气数已尽。如果没有在那之前发生烦躁感爆发般的事情，我一定会视而不见。
“不只这家伙，你要小心。”
“嗯。”
既然这家伙不肯开口，就无法得知潜伏在医院内部的敌人有多少。如果能够穿过结界，那在本局之中也很可疑。
我们一边组成阵形，一边走过邻接医院、通往本局的中庭。
这一带有结界，所以没问题……我原本是这么想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立旗吗？
“呼欸！”
伊兹娜小姐突然抓住我的后领，将我扔了出去。
“宁宁，那孩子是这个状况的关键。”
“她是我的妹妹，就算不用那种东西，我也会好好保护她。”
在我被姐姐抱住的瞬间，巨大的影子便朝伊兹娜小姐挥拳。那是个下腹部可以看见女性乳房与大肚子、类似恶鬼的怪物。
是淫兽铠兵（Beast Armor）吧，是敌人新开发的低级趣味兵器。
“——自从那起事件以来，敌人也着急了吗？”
伊兹娜小姐不知何时站在敌人背后，轻轻挥动镰刀，将怪物的体液打飞。怪物的头颅落地的同时，机能也停止了。
我被姐姐抱着，张开探测网，发现有三个逐渐远去的强大气息……与眼前的怪物是同质的存在。明明不久前还无论如何都想夺回的说。
“有三个反应，以惊人的速度远去。”
“……切换得很快，追上去会有风险。”
“可恶——为什么不来！？”
从袭击的狠毒与逃跑的速度来看，她应该是认为强行夺回战力折损的风险比较高吧。
伊兹娜小姐一边捆绑从怪物肚子里挖出来的狗女，一边用武器下棋。
“快走吧，刚好来了几个技术不错的净化术师。”
“……我、我会加油。”
看她看着我说出这种话，就知道她很想使唤我。不过正合我意，既然抓到了第二个俘虏，我绝对要让她恢复正常，问出情报！
我重新下定决心，与伊兹娜小姐一起前往棋局组织的上层所设置的治疗所兼收容所，希望多少能有一点希望。
……
“……我们的忠诚不会动摇汪。”
几小时后，与支援组会合并进行治疗的我，陷入了愕然的窘境。
我与聚集而来的净化术师高手们讨论，尝试了各种破邪与净化术。
我也用尽了所有会用的祝词，甚至用上了刚学会、一天只能用一次的阳光天升，努力想让她恢复原状。
而狗女承受了这一切，却一脸若无其事地如此宣言。
“……虽然我不想相信。”
在旁边额头上冒着汗的圆框眼镜男驱魔师脸色苍白地说道。我也凭感觉知道，这并不是洗脑没有解除。
“没办法恢复？”
“……可以恢复。”
我简短地说道，一直在旁观望的伊兹娜女士与姐姐都歪了歪头。
“正确来说，是所有的净化术对她都有效。应该说……”
“她很正常……”
听到我们的结论，伊兹娜女士与姐姐就不用说了……担任护卫兼警备、在一旁观察情况的驱魔师与技术者们也一阵哗然。
她们很正常。或许她们真的遭到洗脑，也的确被逼疯了。
“王鬼大人让我们知道了『真正的自己』汪！”
“我们舍弃了虚荣、舍弃了世间的一切，变成了真正的自己汪！”
“我们脱下人类的外皮，以雌性身份生活才是幸福汪！”
“王鬼大人会给我们幸福汪，给我们身为人类绝对得不到的真正幸福汪！”
看到我们精疲力尽的模样，犬女们高声大笑。
“你们也快点发现吧汪。”
“我们生为雌性真是太幸福了汪，因为是雌性才能被王鬼大人饲养汪。”
“………………”
伊兹娜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其他女驱魔师也一样。
她们疯了，洗脑解除了。她们恢复理智，却依然效忠于王鬼。她们没有戴面具，表情没有失去自我的样子。
她们的言行举止，让人感受到坚定的信念与骄傲。普通人看了都会唾弃的外表与言行，她们却表现得理所当然。
这个事实，让我感到一股令人发寒的恐惧。
“你也是，你也是！既然生为雌性，总有一天会明白汪！”
“总有一天会发现汪，自己的真面目是可悲的变态兽（大色胚动物），那一天绝对不远了汪！”
“开什么玩笑！你们是认真的吗！？”
使用净化术的青年难以忍受，大声怒吼。一名犬女见状，嘲笑他：
“认真？当然是认真的汪！”
“什么叫幸福，你们……你们被迫打扮成那样耶！？”
“这是能以自己为荣的幸福汪！是被需要的幸福汪！”
“啥！？”
青年惊呼，我想在场所有人都想同意他。
“这里跟家世、面子、实力都没有关系汪。大家原本都是平等的变态动物（大色狼动物）汪。”
“不会被退魔师们因为家世而瞧不起汪，不用在意世人的目光忍耐各种事情汪，也不会因为实力而被轻视汪！”
“……你们，就为了这种事……！”
她们也和那个叫波奇・丝诺的犬女一样吧。明明有资质却只能当青纸组，被当成打杂的，或许对这种待遇感到不满。
“出生在名门的你不会懂汪！”
“！？”
“反正你也不会记得我的名字汪。”
青年的脸上浮现惊讶……看来他们认识？
“你们认识吗？”
“只是在见习时代一起帮忙过几次外派任务而已汪，你们不会一一记住打杂的人的长相和名字汪！”
“这、这个……才没有……”
青年似乎拼命在回想，但光是这样就已经出局了吧。他思考的时间，就像是为了证明她们的话。
“就、就算这样，也不该过着贬低自己的生活——”
“哈哈♡”
青年无法再多说什么。因为犬女们全都开始“失禁”了。那副光景太过凄惨，青年不禁别开视线。
女性大多不忍心看而别开视线，男性就更不用说了。
她们的表情充满骄傲，态度十分堂堂正正。
我想就是因为那副模样太过悲惨，才让人不忍直视。
“我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汪？”
我一问，犬女便露出饶富兴味的表情。
“被那家伙抓到并洗脑的人，都会变得像你们一样吗？”
“没错汪。”
“大家都会变成打从心底发誓效忠王鬼大人的变态动物汪。”
我原本以为她们会有所保留，没想到她们大方地回答。
“是吗，我知道了。姐姐，我们走吧。”
“嗯、嗯……”
我拉着脸色苍白的姐姐离开治疗室。
其他人或许也听不下去了，也跟着离开房间。
我目送剩下的几个人将她们绑起来，带往用结界阻挡的收容室后，叹了口气。
“……她们……”
伊兹娜小姐沉重地开口。
“嗯……”
“就算她们原本是同伴，也要舍弃意识。王鬼，必须现在立刻消灭那东西。”
“……嗯，嗯！”
在场所有人都有相同意见，看表情就知道了。
过去我们都认为王鬼是鬼的延伸，因为能击退就小看了她。
以为只要抓到她，被洗脑的退魔师就能恢复原状。以为她只是力量棘手的鬼，只要打倒她就能让被抓的人恢复原状……
结果是想得太美了，我们太天真了。
她显然是人类之敌，是扭曲人类，将人类改造成其他生物的恶魔。被她缠上的人肯定无法复原。
就像犬女那样，价值观、尊严、骄傲都会被她……变成犬女所说的“下流又难看的野兽”。
目前还不知道她的手段和方法，不知道如何复原。从她能变成护士来看，她还能拟态，更是棘手。
以前遇过的波奇・梅普露被净化有效，说不定强一点的退魔师能抵抗……但被抓的青纸组和一般人希望渺茫。
若放着她不管，她一定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灾祸。
“立刻和高层交涉，从各地召集有空的支援人员吧。没有时间了。”
戴圆眼镜的男退魔师眼神蕴藏沉静的怒气，如此说道。敌人藏身于扭曲时间的空间中，可以认为给予更多时间，对我方越不利。
“从行动来看，据点肯定在都内。”
“这种时候就无视所有批评，展开滚轮作战吧。”
“在支援人员聚集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敌方据点的线索。”
“失踪者所在的地区资料应该有吧，我再重新过滤一遍。”
大家终于察觉到了。现在是人类的分水岭。
必须排除万难，尽全力对付的对手。
看到斗志燃烧的姐姐，我也伸出拳头。
“上吧，姐姐。”
“让他们见识牙咬一家的力量。”
我们拳头相碰。
就这样，针对年底展开的王鬼讨伐作战开始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