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洁半躺在出阁前的床上，这张保留着木纹原色的卧具在她少女时代就购入了。
和室内其他的家具一样，坚实光滑的硬木，由于常年的擦拭显得愈发精亮，在夜灯下微微散发着洁净的光泽。
女儿就睡在身边，她闭着眼睛乖乖蜷缩在身边的模样，让萧洁心被触动着。
晓雪真是完全继承了自己的基因，每次看到她就仿佛能见到自己的青春重现，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这十八年和家人错过的光阴，眼下只能用尽量的陪伴来弥补。
在被监禁的岁月中，除了鲁杰带给她儿子和女儿成长的录像以及照片，萧洁每个月还有一次亲眼看到他们的机会，但都是锁在车上，素手反铐，檀口被堵塞严实，只能透过帖了反射膜的车窗远远注视儿女的身影。
胡凯手持电击器就坐在她身边，提前警告过，如果有任何异动就会电晕她，而且还将剥夺她这种特殊形式的“探亲”资格。
而眼下女儿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这让萧洁宛若梦中，回想往事，不由得心潮起伏，一时更难入眠……
忽然她感觉到女儿的呼吸有点异常，手脚在被窝里挣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是重重一踢。
萧洁轻轻在她手上摸了摸。
“唔……”叶晓雪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身边的母亲，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做恶梦了？”萧洁问道。
“嗯……”叶晓雪点了点头，她这几天心里确实不踏实，收到匿名邮件后，一直在猜测谁是掌握了她秘密的人。
把咖啡馆和白静的别墅搜了个底朝天，但并没有发现摄像头和窃听器。
好在除了那两封邮件之外，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类似的邮件，让她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下来，但心里总还装着这件事。
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她刚才梦见自己光屁股出现在大马路上，到处找遮蔽的衣物都找不到，一路上还尽是碰到熟人，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却怎么也都盖不住，想要逃跑，步子却又跨不开，然后就醒了过来。
“感觉你最近有心事啊，能和妈妈说说吗？”
面对美丽温柔的母亲，叶晓雪心想：我白天是警察，晚上戴着眼罩当色情片的女主角，现在不知道怎么被人发现了，可这事可没法和你说啊……
“……其实没什么事，前几天我打开晓豪的游戏机，里放着一张恐怖游戏，刚才梦见游戏里的内容了……”她随口编了个理由。
萧洁发现女儿说话时垂着长长的睫毛，就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
有件事母亲一直想问女儿，但又下不了决心，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绕个圈子。
“晓雪啊，你再和妈妈说一些，你和弟弟的事。”
“前几天已经说了很多了呀。”
“再说一些嘛，我喜欢听。”
“好吧，我再说一个……”女儿侧过身，“……小学的时候，晓豪有一阵子电子游戏玩腻了，让我出一个新的节目，我就琢磨出了一个打海战的玩法……”
“打海战？……”萧洁一时想不明白，“……怎么玩呢？”
“……我们把公园的水塘当成大海，折了纸船放在水里，一艘是我的，一艘是晓豪的，等船漂开一段距离后，我们两个就在岸边瞄准船扔石子，看谁先把对方的船击沉……”
“咦……听上去好像挺好玩的呀。”萧洁微笑着评价。
“是啊，晓豪玩的可上瘾了，这游戏一直玩到他上初中，那时我们已经发展成舰队了，每人十艘船。可他的准头比我差太多了，我把他十艘全击沉了，他连我一艘都没打掉……”
“那你应该让让他呀。”
女儿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扔石子的时候，把那些船想像成了绑架你的坏人，所以手下一点没留情……”
听到这回答，萧洁忽然握紧女儿的手，仿佛害怕这是梦境一般的用力。
良久，她才将情绪调整过来，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晓雪，你从小就是个好姐姐……不过有件事，妈妈一直都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你和弟弟，还有没有玩过别的什么……”
女儿不解的问道：“你是指……”
“……性方面的……”
姑娘睁大了漂亮的眼睛，忽然坐了起来，答道：“我怎么可能和弟弟……唉，妈，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的？”
看到女儿正气凛然的样子，萧洁心里放下了一半，随即又开口道：“前几天我替晓豪收拾床铺，发现他枕头套里有乳罩和女人的内裤……”
叶晓雪听到这话，就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
萧洁继续说：“……晓豪的女朋友我知道，罩杯对不上。后来我索性检查了一下他的衣柜……结果找出来一大包的内衣和丝袜……”
说到这里她止住了没再往下说，当时检查这些女性内衣的时候，就发现这简直就是在展示叶晓雪的青春发育史，款式尺码从少女到成人一应俱全。
萧洁当时被震惊了，心跳得像是刚跑了几百米，等回过神来后，马上将这些东西位置还原。
后来她几次三番想开口问，但又害怕真相，直到今晚才憋不住问了出来。
“唉……”叶晓雪叹了一口气：“……晓豪他确实一直偷拿我的内衣……”
原来只是偷拿内衣……
萧洁问：“那你有没有和他沟通过？”
“……我和他沟通了，但没什么效果……后来我去网上查，才知道他们男孩子到了青春期，就会对女人特别好奇，所以才会这样做，据说很多男生都有类似行为。他是我弟弟，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再说，他拿我的，总好过去拿别人的……”
萧洁一直在观察女儿的表情，觉得女儿并没有说谎，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妈妈不该怀疑你们的，不过这件事，确实让妈妈很担心，你能理解我吗？”
叶晓雪点点头：“我能理解的，妈妈你就放心吧，晓豪长大了，他现在有女朋友，不会再这样了……”
“好了，妈妈这下放心了，睡觉吧。”萧洁对女儿微笑道。
相比起儿子女儿乱伦，偷拿内衣真的只算是小事了。
两人躺下后，过了一会儿，女儿忽然听到母亲问道：“晓雪……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个问题，叶晓雪脸上一阵羞臊，只能轻声道：“妈妈……”
萧洁等着她的回答。
“……你猜呢……”小女警又故技重施。
女儿既然不肯说，萧洁也不和她猜谜语了，反正这事迟早会知道答案的。
*
第二天上午，起床后一起吃过早饭，叶晓雪处于停职状态，也没什么事，就陪着外婆一起去买菜，萧洁则在房间里打扫。
过了一会儿，萧振南的老领导又来了，两人在院子里摆开车马炮开始厮杀。
萧洁过去看了一会儿，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的棋力依旧还是不如对方，她也看不下去，就又进房间去继续扫除。
她母亲是位医生，本身就有些洁癖，加上扫地机天天在各房间兜转，家里其实本来就很干净，但闲来无事的萧洁还是拿了个鸡毛掸子仔细掸除着家具上的微量浮尘。
清理到父亲书架的时候，她留意到那本混在一堆武侠小说里的《函数入门》。
萧洁很清楚这本其实不是数学书，她就是看这本书性启蒙的。
这种书居然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知道晓雪和晓豪有没有去翻过，要是让孩子们翻到可就糟糕了……
她正琢磨着这事，忽然父亲在房门口嚷嚷道：“小洁啊，我肚子疼，你去顶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卫生间的开门关门声。
萧洁收敛了心思，放下鸡毛掸子，去客厅里接替。林老头正坐在棋盘前，对她笑道：
“你爹又用这招，眼看不行了就让你来。”
林老头嘴上说话，不过看上去并不着急。
他知道萧洁没背过开局，只是计算还不错，中盘胶着的时候，经常会让她看出破绽来。
不过这一局，他觉得萧振南的红棋劣势已经是很难扭转了。
“这不还是因为他下不过您吗。”萧洁美目看着棋局笑道。
“呵呵，他这个，叫临阵脱逃，现在胜负就都算咱俩头上了，和他没关系。”林老头边说边看着萧洁撤了炮架，也琢磨起她的路数来，这闺女从小下棋路子就古怪，不按常理行棋，可得小心。
看着进入长考的林老头，萧洁问道：“向叔叔这些年有消息吗？”
“……你是问，向元甲……”林老头盯着棋盘回道，“……你爸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我也没问他。”萧洁把玩着棋子。
“……哦，我知道了，你问我这个，是为了分散我注意力……”林老头分析道。
萧洁赶紧解释：“哎，不是，我哪有那么多心眼呀，我爸他不喜欢和我说这些，所以我就上您这儿打听来了。”
“……还是找不着他，本来我就惦记着你们两个，现在你回来了，他就变成我唯一的心病了。”
“其实他要是早点自首，现在估计都出狱了。”萧洁说道。
这位向叔叔萧洁小时候就知道，林老头当年任少校营长的时候，她的父亲萧振南和向元甲都在他的麾下。
因为向元甲是二十七军的比武冠军，所以军中给他起了个“向大侠”的外号。
但他复员后，没多久就出事了，惹上了命案，然后逃之夭夭，至今渺无音信。
“你向叔叔啊，命不好……”林老头看着棋盘犹疑着，然后进车，“……就这儿了……”
萧洁把马提了上来。林老头这才看出了后面的变化，半响叹了一口气：”
“……还是着你道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
“旁观者清嘛。”萧洁微笑道。
林老头把棋开始往棋盒里收。
“哎，怎么不下了，再来一局。”萧振南这时又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算了，今天差不多了……”林老头推辞道。
完成了老爸交给的任务，萧洁回到房里，看到那本封皮是《函数入门》，内页却是侠女受辱的册子，心思又开始活动，不知不觉就想起上官飞燕那支设计精妙，尺寸雄壮的三叉戟来。
她记得那个玩具的牌子叫做水蜜桃，在购物网站搜过，还真有网店，可是在售商品中，都是什么新式DT震动的按摩器，那款三叉戟没有列出来。
线上问了一下客服，客服说网店里展示的都是通用款，特殊款也许在实体店里会有展示。
不过就算有货，要是寄到这里，被家里人发现的话，也是够羞耻的。
萧洁咬了咬嘴唇，心想豁出去了，打算干脆去水蜜桃的实体店看看。
查了一下线路，公共交通来回起码三个小时。不过萧洁并不嫌远，真要在家附近，她还不敢去呢。
“林伯伯，爸，我出去办点事。”
“哦，你出去啊……来来来，振南，咱们再来下一局。”林老头忽然又有下棋的兴致了。
“哎……小洁，你妈买菜快回来了，你要不吃完午饭再出去。”
萧洁拿起了羊绒围巾：“午饭我在外面对付一下就行了，早点去早点回嘛。”
*
水蜜桃实体店的地址，就在本市往南方向的城郊结合部。
也许是考虑到顾客的心理，这家店的外装修并不怎么扎眼，进到里面后，还要再入一道门，才能看到一个个的玻璃柜里和墙上成列的玲琅满目的成人用品。
这个时间点，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两个女性店员，一个正在不停擦拭着柜子，另一个倒是悠闲的翻着手机。
“徐姐啊，歇会儿吧，都这么干净了，还擦什么呀。”
那个被称作徐姐的店员手上还是没停，说道：“反正闲着也没事。”
翻手机的店员叹了一口气：“老板现在都靠网店在赚钱，咱们这块儿都成被遗忘的角落了，她压跟都不会来，你这么卖力，她也看不见呀。”
“我以前在酒店客房打扫，比在这儿可忙多啦，那地方工资还没这儿高呢。”
“江海的东西也贵呀，工资比宁川高那是应该的。”翻手机的嘟囔了一句，又问道：
“你那两个弟弟，最近怎么没来看你呀？”
“他们接了工程，忙着呢。”
“他俩混得不错啊，上回来，还西装革履有模有样的……他们有对象没有？”
“有啦，还是老板介绍的呢。”徐姐回答到。
翻手机的女店员一愣，心想老板还管介绍对象？这身强力壮的，不会就是陪老板睡觉吧？
“你见过他们对象吗？”
“还没……”
玩手机的心里觉得更可疑了。
这时候外面大门被推开了，传来了一声电子提示音。徐姐知道来了客人，就收起了清洁工具，准备接待。
很快，在内侧的第二道门也被推开，进来一个窈窕的女人，她脚上穿着平底皮鞋，但依旧显得高挑，显然有着一双大长腿。
脸上带着墨镜，还用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虽然她这样的掩饰自己，依然能看出是个颈秀腰挺，丰乳翘臀的美人。
她进来后也不吭声，默默的浏览着柜子和墙上的商品。
两个店员都明白这类顾客的羞耻心理，保持安静的任由她慢慢挑选着。
女顾客看了半天，又开始兜第二遍的时候，刚才翻手机的女店员这时候微笑着上前去轻声问道：“你好，需要我帮忙吗？”
女顾客犹豫了一下，隔着围巾问道：“你好……你们这里的商品都陈列出来了吗？”
“对的，最新款式都在这里了，如果你有特别需求，我们这里也能提供定制服务的……”
“我看到朋友有一种，是这样的……也是这个牌子……”女顾客似乎胆子大了一些，开始边比划，边讲述她的要求。
店员用笔认真的记录着，末了还不忘记介绍产品。
“我们这里有最新的VR节目，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
“VR节目？”女顾客看上去很疑惑。
“就是这种头戴式的眼镜，戴上后，可以配合按摩仪器，给你带来身临其境的体验，结合我们公司开发的VR游戏节目，很有趣的呢。”店员轻轻介绍道。
女顾客好奇的接过这个设备，把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异常漂亮的大眼睛，把女店员也看得一愣，不过她还是挺有职业素养的，继续微笑着教顾客怎么佩戴和调节VR设备。
美女顾客似乎对其中内容还挺有兴趣的，看了几分钟后，把VR眼镜摘了下来，虽然围巾挡着她下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出她美眸中的羞涩，露出来的耳朵也红红的。
“我们现在搞活动，买设备可以送节目，如果购买全套按摩仪，可以有大幅优惠……”
“有节目单吗？”女顾客问道。
“有的。”
店员把一张表单递给她，纸上赫然写着：
1.戴着自慰棒上地铁被色狼偷了遥控器。
2.潜入对方球队的美女卧底。
3.赤裸捆绑在红灯区男厕所里。
4.美貌旅行家被扣留在山村。
5.第一天教课就被学生控制身体的女教师。
6.总裁秘书之会议室淫趴。
美貌顾客垂下长长的睫毛扫视了一遍，然后带回了墨镜，把自己的眼神遮住，小声问道：“这一套总共要多少钱？”
“你稍等，我算一算。”店员怀着喜悦赶紧帮她按计算器。
等数字出来后，顾客也挺爽快的，直接就打算买单了。
她们这边在刷卡打单子的时候，忽然店门又开了，进来两个身材威武的男人。
“姐……”那两个男人对徐姐叫了一声，他们注意到店里有客人，就压低音量说道：“……咱们去后面聊吧。”
戴着墨镜的女顾客在收银台前听到两个男人出声的时候，忍不住侧身看了一眼，愣了一下，赶紧转过身。
等店员把装好私密包装袋的商品递给她后，女顾客就赶紧提着东西走了，看上去还显得有些慌张。
*
萧洁从水蜜桃的实体店里出来的时候，心还扑扑的跳个不停，刚才那两个男人，不正是救自己的两位特工吗？
这要让他们发现自己在逛这种地方，那可丢死人了。
和那个成人用品店保持一定距离后，她才慢慢稳定了心神。
今天太阳还是暖洋洋的，有个推着三轮车的花甲老人，此刻刚展开了摊子，正在替食客将扁肉馄饨下锅。
热腾腾的水蒸气和飘散的食料香味提醒着萧洁，她还没吃午饭。
萧洁走过去点了一碗，然后就坐下等待。她没想到，自己的身姿早就落在远处几个混混的眼里。
“这女的手提袋是水蜜桃的吧？”尽管这个灰色的纸袋并不起眼，但其质地和用料还是被混混认了出来。
“是啊。”
“长得真不错啊。”
“脸遮着，戴着墨镜呢，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呀。”
“你他妈懂不懂怎么看女人啊，瞧那皮肤，那双大长腿，那个屁股和胸，还有那小腰，这女人绝对是极品……”
“哥们你搞笑呢，穿这么多衣服你能看出屁股和腰？”
“当然能看出来，我这眼神你能比吗？”
几个混混正议论，这时候馄饨端上来了，萧洁拉下了围巾，把墨镜也摘了，用勺子舀起一只馄饨用嘴吹着。
“我操，果然是个极品啊……”
“……我说，虽然漂亮，不过仔细看，应该挺成熟了吧？”
“你不知道这种熟女的滋味，熟的才舒服呢……”
“这女的，一个人去买水蜜桃的东西，估计是骚屄痒痒了。”
“可能是想找人给她通一通。”
“走，去问问她，说不定能爽爽。”
萧洁刚把一只馄饨送进嘴里，就感觉周围情况有点不太对劲，有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男子围了上来。
“老头，一人一碗。”有人对摊主吆喝着。
有两个人还坐在萧洁这一桌。
“姐姐，一个人吃饭哪？……”
萧洁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水蜜桃的东西那都是假的，哪有男人实在，要不要和咱们约一下？”
萧洁脸有点红了，她放下勺子，警告道：“我是警察，你们想和警察约什么？”
那混混看到她脸红，心想：果然，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
他得意的笑道：“你是警察？哈哈哈，警察会去逛水蜜桃？……姐姐，别装了。说实在的，咱们去开个房，保证给你解痒，前后一起通，都能把你给玩尿了……”
萧洁脸更红了，她现在处于长假中，职务还没恢复，也拿不出警官证和手铐，刚才想把身份抬出来吓唬一下他们，但明显对方不吃这一套，只好选择报警。
“哎，你干什么呀，你不是说你是警察吗？怎么还要打110？”
混混开始上手抢她的手机，还有一个搂她的手臂，手背还往胸口蹭。
萧洁忍无可忍，被人欺负了十八年，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要被人调戏，我是软柿子吗？这么好捏？！
啪的一声，一碗馄饨连汤带水直接扣在混混脸上了，现在是冬天，室外的水温流失速度挺快，但这时候这碗馄饨大约也有个五六十度，虽然不至于烫伤，但还是把混混烫得杀猪似得叫起来。
“我操！你个骚娘们还动手！……哎呦！”又是一声惨叫，萧洁用皮鞋给他一记撩阴腿。
刚暂时解决两个，她就被另外三个扑上来的混混缠住了手脚，毕竟多年没训练了，力量和反应速度都远不如年轻时候。
“你们干什么！耍流氓啊！”被缠抱住的萧洁一边挣扎，一边喊叫着。街上聚集了一些人，但看到这班混混，没人敢上手帮忙。
“看什么看？！”这时，除了那原来的五个混混，又过来一群，大约有十几个人，驱赶着街上看热闹的人。
“虎哥！”
“怎么回事？”虎哥问道。
“这骚娘们伤了咱们兄弟。”
虎哥盯着萧洁出了一会儿神，吩咐道：“把她带回去。”
“救命！救命啊！……”萧洁拼命挣扎着。
这时候一条扁担忽然横伸过来，在一个抓住萧洁流氓腰上一戳，这家伙一声惨叫，马上撒手捂住了腰。
虎哥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另一声哀嚎，这也是他同伙发出的。
这时候众人才留意到，手持扁担的居然是那卖馄饨的花甲老翁。
*
水蜜桃店里，萧氏兄弟正在和徐思弟说话，这时门外隐约传来了女人喊救命的声音和打斗的聒噪声。
忽然间那个喜欢玩手机的店员从门外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道：“不好了，刚才那个顾客，被流氓缠上了！”
萧牧和萧野一听，就起身去了店外，两人循着声音过去，远远的就楞住了。
只见晓雪的妈妈手提一个塑料凳，正在一个花甲老翁身边掠阵，而老翁则提着一根扁担，和十多个混混对持，此刻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被捅到痛处的汉子，正缩着打滚。
虽说有晓雪妈妈这个重要人物在场，可这兄弟俩注意力却更多的在花甲老头身上，忽然心跳加速，拔足直冲了上去。
虎哥看到这俩黑不溜秋的大汉，心说这不是特警队的萧队长吗？这是来帮我的吗？
正要相认，没想到被“萧队长”一把牢牢掐住。
“哎！……萧队长，你忘啦？我还请你吃过饭呢……”
“信不信我把你卵子捏爆？”萧牧黑着脸又爆出了他那句名言。
这句话不但吓到了虎哥，听得萧洁也是一惊，她看到女儿的两个特勤朋友来助阵，心里正高兴，但没想到他们居然用这种方式震慑罪犯，这特殊部门的人执法风格果然挺特别的……
徐思弟这时也跟了过来，看到那手持扁担的老翁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想起了十一年前那个夜晚，那个在她家里留宿的男人，也是这样手持扁担，以一敌众，救下了俩兄弟。
那时候她二十五岁，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上了这个武艺出众的男人，迷迷糊糊的把身体交给了他。
可这个狠心的家伙在她家住了两个月，等她身心已经彻底交付出去后，就突然不知所踪。
徐思弟恨他恨得发疯，又止不住的想念他。
此刻看到他，想狠狠的用鞭子抽他，又有无数的话要和他说。
亲爹喝醉酒打她，亲戚吃绝户，这些都只能留给她外伤，而被这个男人的伤害，却是痛入内心，深入骨髓。
“向大侠！！！”徐思弟用尽力气对老头大叫。
老头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一震，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他了，他转过脸来看着徐思弟，脸上表情从恐惧到震惊，又从震惊到愧疚。
萧洁听到这个称呼也惊呆了，父亲的战友绰号就叫向大侠，世上确实有同样称呼的人，但她可是亲眼看见这个摆馄饨摊主是怎么高效冷静的出手替她解围的，这样的身手，加上向大侠的名号，不是父亲的那位战友，又能是谁？
老翁把一群流氓全交给了两兄弟，他扔掉了扁担，搂住了冲进他怀里的徐思弟，脸上写满了愧疚。
“我再让你跑！再让你跑！”徐思弟捶打了一会儿，抱着他哭泣起来。
虎哥这一伙地痞莫名其妙，完全看不明白对方的路数，领头的又拿捏在对方手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有辆警车行驶了过来，从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不住呻吟的几个流氓，问道：“怎么回事？”
萧洁还没开口，那虎哥就挣扎着指向馄饨摊主和萧氏兄弟说：“他们打人……”然后又指着萧洁说：“……还有这女的也动了手。”
警察四下里看了看，对虎哥一伙说道：“你们去医院吧。”
然后又对馄饨摊主萧氏兄弟命令道：“你们几个蹲下。”然后用通讯器要求派警车过来。
萧洁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了，这俩警察和这伙流氓是熟人，难怪刚才自己喊救命，旁边群众是那种反应。
她想了想，拨了林靖波的电话。
警察看到她打电话，训斥道：“叫你蹲下没听见吗？”说完要去收她电话。
刚一伸手，手腕就像被一只铁钳给拿住，萧牧出手把他给制住了。
“你袭警是吧！”警察对萧牧警告着，然后他就惊恐的发现同伴也被另一个黑大汉给压制住了。
他心里直打鼓，我操，这些人不怕警察，难道是悍匪？
不过也是警察想多了，兄弟俩虽然不清楚师父的过往，但也明白，他这身手沦落到当乞丐，肯定是为了躲警察。
萧野对老翁连连使着眼色，让他赶紧跑路。老翁读懂了徒弟的眼神，迅速拉着徐思弟消失在街角。
“你，你！你们胆子好大！”两个警察被按在警车上，嘴上还是想维持体面。
萧洁和林靖波通完电话后，对两个警察笑道：“得罪了，等会儿你们上级会给你们解释。”
没过几分钟，就有另两辆警车过来，看到自己两个同伴被两个黑大汉压制着，也是哭笑不得。
“你是萧洁同志吧。”为首的警官对萧洁露出一副笑容。
“是啊，你好。”萧洁和他握了握手。
“你好，实在不好意思，这里面有误会，上级让我来处理这个事，你看能不能先让你手下把他们给松开……”
“放开他们吧。”萧洁对女儿的两个特勤朋友说道。
“你们，去把老虎他们一伙都抓了。”为首的警官指挥着手下。
随着当地警察的清场，人们逐渐散开。
萧洁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上报向元甲的踪迹呢？
但刚才如果不是他冒着暴露的危险出手相救，她很可能会遭受那帮地痞的侮辱。
可是作为警察的职责，命案的嫌犯又怎么能隐匿不报呢？
……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萧野提着灰色纸袋过来。“伯母啊，您是开车来的吗？”
萧洁看到他手上的水蜜桃包装袋，脸抑制不住的红起来，说道：“哦，没有，我搭公共汽车过来的……这袋子还是我自己拿吧。”
“哎呀，您就别客气了，我帮您提着。对了，您要去哪儿？我们开车送您……”兄弟俩最近忙工程，问白静借了台旧车，这个时候正好用来拍马屁。
萧洁想了想，再搭公共汽车回去确实有点远，就对他们礼貌的笑了笑：“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
上了后座，萧洁又回想起刚才向元甲的事……算了，我都打算辞职了，也不操这份闲心了……
她看了看前座，又想：晓雪的男朋友，是不是就在他们两个之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