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中秋夜宴皇帝夜宿长春宫的事,萦绕贺梦华的心头久久不散。
那个宁樱,如此低贱的出身,瞧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却有这种狐媚手段,竟将皇帝的心牢牢攥住!
哄的皇上同她私会,更是大敢在中秋之夜截走圣驾,令她这堂堂中宫颜面扫地。
贺梦华端坐凤椅,指尖缓缓捻动一串冰冷的翡翠佛珠,凤眸低垂,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淬毒的寒潭。
慧云垂手侍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慧云,”贺梦华的声音不高,平静无波,却像冰锥划过琉璃,
“长春宫那边可安排齐全了?。”
慧云心头一凛,躬身回禀:“回娘娘,全部打探好了。”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娘娘放心,如我们所料,一切如常,分毫不差。”
贺梦华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分毫不差……好。”
她倒是没瞧出来,夏岐铭这样的铁血手腕,居然还是个情种,中秋后当贺梦华仔细翻过彤史,发现起居注上一笔未记!这样深沉的心思让她心浸入寒潭,皇上这是椒房专宠又不让其他人洞察啊!
父亲前几日来信,信中还问她起何时能诞下嫡子。
新帝慢慢站住脚跟,她贺家在朝堂上话语权肯定是会慢慢削弱,家族日后的兴旺,百年荣华能否延续如今都指望在自己能坐稳中宫生下嫡长子。
想及此,贺梦华不再犹豫。
她的目光落在佛珠上那幽冷的绿光,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杰作。“本宫记得,咱们这还有前朝贡上来的“绿茵来”?”
慧云闻言,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惨白。“绿茵来?!”她声音发颤,几乎失声。
此乃前朝宫廷秘传的绝毒!无色无味,遇热则融于水,饮之立毙,本朝早已禁用,只余少许封存于秘库,作为震慑。
“娘娘!此毒……此毒发作太快,恐怕……容易叫人生疑。”慧云的声音带着恐惧。
“怕什幺?”贺梦华擡眸,凤目如寒潭深渊,不起波澜,却透着令人骨髓发冷的阴毒。
“本宫要的,就是她立毙当场!装病?本宫让她真死!死得越快,才越好!”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淬毒。
“生疑?一个痨病缠身,暴毙而亡的妃子,太医能查出什幺?前朝旧毒,谁能想到是本宫所为?至于经手的人……”
她冷冷一笑,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刺向慧云,“小常子不是一直想给他那瘸腿的弟弟谋个前程吗?告诉他,事成之后,本宫赏他弟弟一个内务府清闲的肥差,再给他一笔足够他老娘安度晚年的银子。若他失手……他该知道……”
慧云看着皇后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她知道,这个宁妃这次必死无疑。这位主子,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远超常人想象。
她不敢再多言,躬身道:“是,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长春宫小厨房。
灶火正旺,漆黑的药罐里翻滚着深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浓郁苦涩的气息。
刘婆子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将熬好的药汁,用细密的纱布滤入旁边温着的青玉药盅里。
“哎,这松木湿气重,火不够旺……”刘婆子嘀咕着,觉得药汁滤得慢了,怕凉了药性,便转身去角落柴堆深处翻找更干燥的柴火。
就在她背过身,弯腰翻找的刹那。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虚掩的后门闪入,正是小常公公。
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鬓角,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的白玉小瓶,拔掉蜡封的塞子。
他看准药盅中心翻滚的药汁,颤抖着手,将瓶中液体尽数倾入。
他飞快地将空瓶塞回怀中,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缩回手,转身就逃,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消失在门后。
刘婆子抱着几块干柴回来,嘟囔着添进灶膛,对那盅汤药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