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林医生,最近我压力很大,导致我腰疼痛程度加剧这个情况的话有什幺办法?】
容杏和江溪月分别后回到公司给她租的平大平层里,没忍住搬出了另外一个微信号的手机发过去消息。
到现在,她终于理解了为什幺竹和林斯明不希望她去调查当年的真相。也许林斯明就像是在外遨游的隼,当年一场变故让他折掉了翅膀,来到了A市这个金丝笼,而林家就是这四方天地下最为凉薄的煅笼匠人。
【林斯明:您这个情况的话,如果严重的话,还是来医院现场做做康复什幺的,拖得越久,越严重。】
这样的话容杏再看医生的时候听过无数次,向来无动于衷的她,看着手机上的文字,还是决定要主动地去医院,林斯明或者贺暮雩不可以和容杏见面,但是医生总该要见到他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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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杏迅速挂好了林斯明的专家号,第二天来到医院的门诊室时,还有一些恍惚。
那天分别约定过会再次相见,他已经习惯了在人生旅途的孤寂,她曾经无处是盼望故人未亡,但是看到亡人归来的那天,开心居然不是最大的情绪,恨与痛苦交织覆盖了她的五脏六腑,腊肠意外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今日的重逢是她上下求索得来的机缘。
两人已经有四个月没见了,从初夏到落叶满城,生命的凋亡好像一瞬间。她今天裹着枫红色的宽体围巾,bbr的经典款风衣显得她身姿修长。
“你腰还没好吗?”林斯明和她对上眼,眼底未起波澜,一语道出病症。
“你怎幺知道我是要来看腰呢?”容杏坐下盯着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
他们常说泪痣是上辈子的债留到这辈子来销,他离开了C市,一同消失的这颗痣,像是漫长绵延的沉疴,化成了雨点,散落在那场雨。
男人的眼睛向下扫,容杏意识到自己为了更加逼真的相见,情不自禁地直不起腰,她扶着,已经带入了一个腰痛的不行的患者。
“哦,林医生眼神可真好。”容杏腹诽。
听着咬重的“林医生”林斯明眼神里透露出探究,又有几分玩味。
“好久不见容杏,恭喜你。”看着容杏缓缓坐下,林斯明匿笑幽深,轻透的声线悠悠到来。
这些天,容杏新专势如破竹,突破了近三年的专辑销量,不愧说是天后,这样的能力不由得让人有些激动,无非在宣告着容杏的时代来了。
容杏的脸看起来比上次分开的时候变得丰盈,多添的血色,眼神里野心勃勃的光宣布着大干一场。
两人默契的没有诉说分别,容杏头扬起了一些微小的弧度,像是昂首修长的天鹅,“谢谢,这个成绩其实也有你的一份。”
那年,他述说了他对于她事业唯一的支持,她带着他对于她音乐事业的祝福远走他乡,那份简单的鼓励和支持像是一阵风,把她吹远,又把她送回来,终会回到故人身边。
“嗯?林斯明这个普通的医生,怎幺有能力和你共享荣耀。”
这个理由是现在看起来的事实,但是听起来就有些让人难受,她眉头拧起,看起来有些慌乱,容杏心底兵荒马乱,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低头看着男人,“林医生,你就这幺着急否定?”她反应过来了现在动作的出格,又黯然坐下,瞳孔颤动着,胸间快速的起伏,脸色有点煞白,林斯明想要伸手过来扶她,她避之不及的向后退躲开了。
“谢谢,医生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她不停地大口吸气,手指酥麻,这样的反应是她每次过激后身体的反应,既然他想要拉开距离,她也愿意。
“抱歉,你这个情况应该去看医生。”容杏如果没有当歌手的话,她就是去当医生,对于自己的情况当然是清楚的,她听到这样的话,摇摇头,然后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我早该死了。”
“今天,我来找你是来看病的,林医生骨科以外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一切过得都很好。”容杏莞尔一笑,,低下头看过去。
林斯明发现自己失控了,表情有一刹那的痛苦,不过又笑着点点头,他走到容杏的身后蹲下,冰凉纤细的指节触碰上的刹那,容杏稍稍向前一靠,林斯明低声说:“对不起。”然后把手指搓热,触碰上去。
“你平时伏案时间太长了,容老师,而且你本身坐姿太糟糕了。”林斯明的手指因为刚刚的摩擦变得温热,容杏腰间的软肉被这样按压着,容杏有一些严肃的脸上不由的伸出了几份红愠,不过声音还是带着冷刃:“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伴随了好多年了,已经很难改掉了。”
“你……,还是考虑来这里做做理疗吧。”
容杏衣服被拉下,她却像是鬼使神差一般的把手握住林斯明的手,两只手都是无比的冰凉,碰上的刹那居然可以意外的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如果,来的话,可以遇见你吗?”
林斯明好像叹了一口很长的气,面上的无奈转瞬即逝,“你是病人,来找医生,没有医生会拒绝病人请求的。”
容杏突然侧过身,和林斯明的眼睛对视,好像想要透过这个看不透的眼睛探究一点什幺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要陷在其中了,她最后露出了李姐之前让人教她的万能微笑。
“那林医生这样的话,我就放心来找你了。”
容杏还握住林斯明没有放手的迹象,林斯明也没有打算抽出手,他现在还蹲在容杏的身后,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仰视容杏。
容杏的另外一只手,微微曲着,刮过林斯明的睫毛,在林斯明那泪痣消失的眼角摩挲着,“是你主动点的吗?”
林斯明手扶着容杏的腰,然后站起来,即使手上还是牵手着的,他没有直接回答,坐回椅子上,好像是要拉开距离一样,“总要和过去一刀两断。”
“你还记得那个老婆婆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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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三的时候,即使平时对于成绩顺其自然的容杏也会突然焦虑情绪。那时候,小门口还没有被改成有全国各地食物的美食街,校门口有一座小桥,城市里面很多捡垃圾的拾荒者、为城市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在这里休息避暑,还有一些小贩在卖一些学校根本不会考虑的垃圾食品、零食;不过这里最吸引人的是一群老爷爷和奶奶席地而坐,拿着那本已经翻烂的算命书籍,对着路过的小孩说一些吉利话,或者随机抓住路人开始分析面相。
容杏那时候刚刚考完月考,正是一片担忧,拉着贺暮雩翻墙出来逛街,她和他在桥洞下感受特有的凉爽,突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角落传出来,“姑娘你看起来在经历苦难啊。”
一句话把诸事不顺的容杏留了下来,她看着这个头上裹着头巾,满脸褶皱的老太太,笑着问:“您怎幺知道的?”
老太太身上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靛蓝色的蜡染让她在都市有一些格格不入,以至于蜗居在在这个桥洞下。她满手褶皱,竖起带着发黄的银戒指的食指晃了晃。
“看你的面相咧。”
高了一头的贺暮雩,低头淡淡的咳嗽,拉着容杏,想要离开。
老太太瞧到了他的动作,又把目光,打量上他,还是含着笑意,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角,煞有介事地说:“这个泪痣,不好。”她无奈悲悯地摇摇头,“会断你姻缘。”
贺暮雩和现在的林斯明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样的话在他的口中说出来这样,“一切都是事在人为。”
“不过,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泪痣的话,确实影响的我的姻缘了。”那时候的贺暮雩说道,他胸有成竹地肯定。
“我喜欢你,什幺样都喜欢。”那时候的容杏信誓旦旦地回答。
“后来,我发现这个泪痣确实带了很多坏事,我有了机会就把它点了。”林斯明看着容杏不由得心动,自己迳入林家,第一件事就是点去了这个属于贺暮雩的痣。
“我其实也相信了。”
这个故事实在是有点太曲折,让她不由得有点想要相信老太太最后的那句话:也许有一天你们可以越过这个预言,那时候祝你们幸福。
“不过事在人为,都说出口的预言哪有那幺容易轻易成真。”
容杏放开刚刚握住林斯明的手,“我会努力去抓住,你也不要放弃我。”
说着就起身,“林医生我先不打扰你了,之后再约。”
林斯明手上还残留着她紧紧握住的体温,他手轻轻蜷成拳头,看着了即将离去的背影,唤道:“你等一下有时间吗?”
容杏回眸过去,有疑惑地歪着脑袋,“怎幺你要请我吃饭?”
林斯明点头承认,“嗯,可以吗?”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的邀约,容杏有些诧异,揉揉耳垂,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但是好像又是事实,抿着唇,最后浅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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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杏听着林斯明的指引到了他的办公室,等他下班。
这张桌子上除了基本书以外,什幺都没有,实在是太单一枯燥。
上次来看病时的那个李主任也在,他看见容杏坐在了林斯明的桌子前,有些意外的走过来。
“你是上次来过?”
容杏当然也记住了,这个给了她林斯明联系方式的主任,她含着微笑点头:“是的,谢谢您~当时您给我那个宣传单,我后来才发现这个林医生是我之前的同学这是正好过来看看他们。”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如果解释只是病人和患者那关系太过于单薄,如果是前男友,两人有好像重来没有分手过。
“那你们以前关系应该挺好的。”李主任看着她坐在这个从来都是独行一个人的林斯明的位置上露出带了几分关心和慈爱的微笑,“林医生平时感觉有点高冷,但人挺好的,你知道他平时还会去村里面做公益义诊,平时大家都躲着不去,只有他每期都去。”
李主任一边说着一边翻出手机上的照片,上面显然就是林斯明在侗寨时候的照片。
容杏饶有兴致地观看着,李主任有一些八卦地问:“林医生向来不近人情,不过感觉林医生对你挺不一般的。”
听到这样的话,容杏呼吸差点没有接上一口气,
林斯明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李医生。”
突如其来的呼唤把李主任吓得捂住了胸口,他神色大乱,按住了要探头来看照片的容杏,瞬间把手机塞回荷包里,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容杏挤眉弄眼。
“你们在聊什幺?”林斯明唇角微微弯起,每次面对容杏的笑容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温和和暧昧。
容杏站起身来,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主任,解释:“就是普通的聊天,反正我在这儿也无聊。”
李主任应和地点头,看见林斯明好像洪水猛兽似的,装模作样地看着表,起身就要走,“五点半了,林医生,我先下班了,我不打扰你和你女朋友。”
话刚说完,溜得没有人烟了,偌大的科室办公室,现在只有林斯明和容杏两个人,林斯明看着李主任离去的背影摊摊手,“没事的,他有一些脱离互联网,估计也认不出来你是谁。”
听着林斯明解释,容杏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什幺害怕被认出来,“这没关系,反正是你同事”
林斯明淡淡地“嗯”了一声,“他和你讲我的事情?”
一边说一边换下了白大褂,露出里面鹅黄色的衬衫,容杏看着他身上,不可思议的挑眉,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还没见过你穿这样年轻的颜色。”
像是春天新生的嫩叶,10年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受大环境印象都是冷色调的衣服,看起来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总有一种上班族的苦大仇深,如今这般看起来鲜艳活泼的颜色反而把应该是25岁的他显得更像是大学毕业初入社会的新青年。
“之前李主任说总穿太沉闷的衣服,在医院这种环境下,对于身心健康不太好。”林斯明居然还会听李主任的话,在高中容杏纠缠了很久才让他穿上一件粉色的情侣T恤,如今倒是愿意听同事的话。容杏惋惜的思考着过去,笑里打量眼前的男人
林斯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想吃什幺?”
容杏对于美食的追求很高,回国以后又因为要上镜得控制体重,哪怕小红书的收藏夹里面已经存在了2000个A市美食,也没有机会去品尝。
“食堂的饭?”容杏突发奇想,“听说你们食堂的卤味好吃,你吃过吗?”
“没有我很少吃食堂。”林斯明实话实说,不过听到容杏说医院食堂的食物还是有点诧异的,他时常看见员工食堂前的长队,唯有想到这里的一切如此声名远扬,大明星的身份去挤食堂还是有点不太妥当,“想去吃火锅什幺的吗?”
容杏家乡牛油火锅的发源地,她这位歌手是要好好保护嗓子,回国以后被李姐压着有好些日子没有吃了。容杏听到两个字,眼睛都亮起来了,不过回想起营养师给她的要求,自我安慰,一顿饭而已这不算什幺:“行啊,你附近有什幺好吃的火锅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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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明说来这儿就业应该没有多久,不过带起路来确实那幺熟练。
“绕过去前面的巷子,有一家社区火锅,我来这边了很多次,还挺好吃的。”介绍道。
容杏跟着他走进了这家有点破败的店面,不过香浓醇厚的牛油香味倒是把她吸引得心花怒放,坐下后店家两罐香油过来,透着金黄的液体,光是看着菜单都想流口水,容杏出来是带着口罩的,擡头看服务生点菜:
“林医生和往常一样九宫格吗?”
“我要鸳鸯锅辣的这边不要太辣。”
服务员和容杏同时说,容杏几乎下意识地说出了两人高中时出来吃火锅必然的话术,贺暮雩虽然是在C市出生,不过基因大概还是遗传了父亲的,成长18年一点没有被改变,不吃辣的属性一点也没被改变。服务员的话倒是让她有一些意外,挑眉看像眼前这个穿的比18岁还年轻的男人。
林斯明喝了一口荞麦茶,点头说道:“没事,按照的口味点就行了,现在我能吃辣了。”
容杏先是有些怀疑,担心他只是为了让他吃到正宗的九宫格火锅而刻意说的这样的话,“那你这样说说了可不要反悔。”说着扭头去和服务员说,让他把鸳鸯锅改成红油九宫格。
说完扭头对着林斯明,“你现在能吃辣了,在C市这幺多年都不行,回来居然会了。”
“应酬多没办法。”
简单的回应,倒是让这会儿的容杏有些意外,什幺样的应酬会不考虑大家的感受,让吃辣菜,容杏没有说破,点头:“那林医生还是太辛苦了。”
两人春天在山里重逢时,容杏像是做了一场和贺暮雩有关的梦,现如今看到林斯明倒是像是认识新朋友一样。可他们明明就是一个人,她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不辛苦,你这段时间应该才辛苦。”
林斯明的话语落在容杏的耳里,她讪笑,“又客气上了。”
容杏在尴尬地喝了两杯荞麦茶以后,准备去做蘸料,林斯明起身拦住她,眼神落在她没有戴口罩的脸上,她立刻明白了意思,依旧是质疑,“你不担心我口味会变化?”
容杏有信心,他一定记得七年前她的口味,不过已经过去七年了,难道她就不会变化口味吗?
“那你有什幺变化吗?”容杏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从上次在黔东南的餐馆吃饭时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肯定她的口味是没有变化的。
容杏微笑摆摆手,“你没猜错,我没变化,不过我后天有舞台,不要给我放烧烤辣椒了,这个多放一点香油。”她指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