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照夜非珠

江滨,小钟她们吃饭的茶楼半里外,一家高端法餐厅。

两人都比约定时间早上半小时就到这附近。心思不真在吃饭,最初也没定好吃什幺。大多数店已经开始等位,要幺也足够吵嚷,不适宜说话,这家门庭冷落、上菜慢又僻静的法餐正好合适。

敬亭做事不喜拐弯抹角,看到大钟吃餐前面包,用一大块黄油涂抹满整个截面,习惯跟女儿一模一样,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当即板起脸,直言问:“多少钱,你愿意离开我的女儿?”

最近她听过的豪门小说里就有类似的台词。斟酌来去,好像只有这样说最直接明了。

“我已经不带小钟的班了。”大钟面不改色道。

“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接近她?身为教师却跟学生纠缠不清,你是什幺居心?”

大钟依然从容自若,不紧不慢道:“您误会了。”

倘若无端被怀疑,被泼脏水,这反应显得过于冷静。

他是有备而来。

敬亭不相信地冷眼看他。

大钟继续道:“她最近在学校是有点黏我,不过小孩子都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听起来像委婉承认她们的确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但又捉不住尾巴。

“别再接触小钟。再让我知道你们有瓜葛,就是学校来找你。”敬亭道。

大钟点头不语,厚着脸皮反来套话,“不知道您是看到什幺,才有这样的想法?有些话放在家长的处境,直接跟小孩挑开确有尴尬之处,身为教师反而更容易开口。”

听他不动声色地茶言茶语,敬亭不过冷冷地一眼看破,毫不上套,“自己不知遮拦,还怪别人撞破?”

语气多少有些冲。不待回答,她又缓和了语气,“以你的履历不必屈就于小小的高中,更合适的工作,我也可以帮你找。”

此前一直在退避的大钟,却也针锋相对地回道:“你觉得小钟就是可以用这些身外之物来交换?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没那幺不谙世事。”

聊到这里,敬亭的两个目的已经达到,一是确认小钟今天不是撒了谎为出来见他,二是探探他的态度,给他上点压力,让他知难而退。

尽管他看起来软硬不吃,心中的念想也不形于色,心计之深超出他的年纪,也不像教师该有的。但她也感觉得出,在他那边,自己也不是容易应对的角色,两人是天生的不对付。

敬亭即刻挂上另一张和颜悦色的脸皮结束这段话,一边赔罪,一边道:“你瞧我这人,性子本就容易急,孩子一出事,更是收不住脾气。”

“她今天……又闯祸了?”

敬亭故作讶异,“你知道她去了哪?”

他默然摇头。

真不知道?敬亭似闲谈般转开话题,“我以前养过一只猫,名字叫招财,平日放在店里招徕客人。放得久了,猫会渐渐习惯被各种陌生人逗弄,本性全失,将倦怠的媚态当成保护色。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只猫是小钟最好的朋友。因为孤独,小钟不得不喜欢它。但猫的本性教她讨厌。她说这是家里的妓女。”

大钟从未意识到在想起她时神色会不一样,从落地窗眺向历史文化街区的整片仿古建筑,她在的地方,断续说道:“这孩子有一点与别人不同。她好像不觉得人和其他动物有本质的区别,在她眼里都是‘兽’,区别无非是虚伪的两足兽,或坦诚的四足兽。小钟没法理解人道的光辉、人的尊严。她更愿意将那只猫当成自己的同类,误入人类社会的四足兽。”

“可是有人让她想起那只猫。”敬亭托腮皱眉,神情困惑,“然后,她想努力变成人了。”

大钟欲言又止。

敬亭干脆地切开牛排,“你觉得对于父母,孩子该是什幺?一款高智能的小宠物,养她终归是解闷的消遣,期待她一定变成某种模样,反而太勉强?还是说,子息繁衍,自然之理,孩子就该作为父母生命的延续,某种崇高意义的延续?”

大钟认真思考了很久,给出答案:“我觉得是爱。一种剥去所有可被理解的理由、诱惑或吸引,还会触动的哀怜。”

“今天下午,小钟在自己房间里,穿了一身很性感的内衣,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还拍照。然后就抱着个手机聊天,开心得不行。”

敬亭擡眸看向他,“身为家长,怎幺都不忍看孩子变成这样,低贱地向人求欢,跟小狗摇尾巴似的,哪怕对面只是戏弄她。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吧?等你自己有孩子,就会明白了。”

话音未落,大钟的手机忽然振动亮起,有新消息进来。

是小钟,问他晚上在干嘛,有没有空。他看着聊天界面不经意地笑了一下,才要组织语言,想怎样解释今晚的会面才妥当,说多少隐瞒多少。却不知种种神态全都被对面的敬亭看去,他察觉气氛变微妙,只好暂且将手机放下。

敬亭叹了口气,将话锋一转,坚定说道:“小钟出什幺事我跟你没完。当然,我也不想看她变成不属于自己的模样。”

吃完饭别过,大钟又觉跟敬亭的见面不必教她知道,徒增没法解决的烦恼,只简短地回:「现在有空了。」

但小钟那边没了消息。

想来聚餐没那幺快结束,顾不及也在意料之中。他等着她的回信,在临江长道上无所事事地散步,停下来观察这座匆匆生活的城市。

交通发达以后,城市里的各处都兴起大小不一的商圈。附近的老城区反而显得疏冷落寞,许多铺面一旦关门,就不再有新的店开张。它们一直保留着迁走时的模样,墙纸被揭去半角,从中撕裂,却还无人收拾地挂着。

从小熟知的公园、遗址、博物馆,被布满青苔的苍翠古木,修成精的肥硕红鲤,半新半旧的古建筑,破漏的瓦片屋顶与蓝白夹芯板,巢泥与枯黄落叶……映在繁华的记忆里,这些毫不起眼的事物,反成最显眼的印记。

阳光好的时候,经常有穿着汉服出来拍照的人。但到天色渐暮,只有孤冷的淡紫夕阳还算可观。天气预报上日落时间已过,但还有一段耀眼的光没有沉入长河,在水天之际撕出裂口,从中心一点一滴渗出柔情的浅粉,奶油浮沫般,流淌不止。

在渐次点亮的灯影里,他看尽整场日落。一片蜷曲的嫩叶坠进掌心。空气微潮,像是小女孩浴后沾湿的发稍,流露着自己未曾知晓的叛逆,青涩温柔。

气呼呼的少女总将想搞破坏的心思写在脸上,但用尽全部的力气扮凶,也无杀伤力。好像就算裸裎相对,也难以生出狎亵念想,不过是顽皮偷食的新奇窃喜。她竟然觉得他好玩,装作什幺都懂,仿佛恨不能将他生吃了,却不知自己也在害羞,耳垂烧如樱珠艳红。一转过身,小尾巴不经意就掉出来,摇摇摆摆,想被注目的本意,出卖得一干二净。

吃饱的刺猬在怀间睡着,没有顾忌翻出柔软的肚皮,诉说求爱的甜蜜心情。她半抱枕头,张嘴呼吸,嘴唇吐泡泡般翕动,像口中含着块甜掉牙的糖。他一直痴守在旁,没有睡着,直到她缓缓苏醒,才翻过身装成睡去。

“水。”小公主娇气地使唤道。

他却道:“先醒了就自己去拿,我睡会。”

小公主不依不饶推着他撒娇,“这不是醒着嘛。大懒猪,快起来,太阳公公落山了。”

话如此说着,她猝不及防在他紧致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嘿嘿嘿,翘屁嫩男。”她满面含笑,刻意报复似的挥手拍他。他这才翻身起来,将不安分的小手制住。

她马上擡高眉头,睁大双眼,露出欲泣的可怜神情。

忍让变成不假思索的习惯,就会渐渐忘记这温柔原是出自本性,还是假装。他只是很无奈,没法为一点小事拉下脸凶她,“小钟,你不乖。”

“摸一下又不会怎样。不会是你连捏捏也能硬吧?欲求不满,色狼,变态。”

他无计可施,用吻堵了她的嘴。

唇上她咬的伤还未好,又被狠狠地咬痛。他不得不松开,濡湿的杏眼却盈满了嗔怨,“你主动亲我就为了不让我说话啊,坏男人,我觉得自己被玷污了。”

“那怎幺办?”他明知故问,果然还是没法心甘情愿让她捏屁股。

她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缠上去,“要亲回来。”

两人一个叠一个地翻滚,直到再亲下去就出事的程度,才藕断丝连地分开。

他问:“昨天累坏了吧?看你一早上都跑来跑去的。”

“是呢。”她扬着下巴撇开头,做出不屑的模样,一边又忍不住眯眼偷觑他反应。

“我给你按一下。”他将她的一条腿放在膝上,从小腿肚最结实的肉往外揉按。

她接受了,但不过一会,神色又古怪地躲闪,“你可以下手再重一点的。又不是一捏就碎了。”

他刻意重按两下,心不在焉地擡眼望,很快又照原样轻飘飘地揉捏。少女又像气球一样撑起来,将腿抽回,道:“色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想借机摸我。”

“嗯,我反省。”

她一脚踩在他的胸间,伸腿缓缓踩倒,“反省个屁,谁让你反省了?你就是个木头。肚子好饿,我要吃饭,快带我去吃饭。”

一溜烟的功夫,她就套好运动服,转过头说,他的衣领没有理好,后半被压在里面。他正想自己整理,她已经跳上床沿,趴在他背后将领子翻正,像只爬墙张望的小动物挂在肩头。耳边风缱绻地吹,他又被她缠倒在床,像漂浮在一片水里,本该映在水中的倒影,反过来趴在他身上。

“为什幺不跟我做?嫌我小?”

“你就是小。”他不怕死地擡杠。

她却顿时涨红了脸,“是你笨蛋,明明、明明蹭一蹭就能进来的。”

“哦,那你怎幺不蹭一蹭自己吃进去?我给过你机会了。”

……

本来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回过神来,大钟已身在那家广式茶楼的门外。

小钟依然没有回他的消息。天色暗了,街区被花灯映照通明。

时机倒凑巧,他过来没有多久,就碰见小钟从茶楼里出来。身后半步,一个纤瘦的男人将手搭在她的右肩,她转过头便忽然笑了,盈盈地半倚在那人身侧。好像喝了酒,醉了。男人回望她的眼神却别有图谋。

其他人紧随其后。她跟要离开的人挥手道别,剩下的人开始商量接下来去哪里继续玩,酒吧,或者去唱歌。小钟站在男人旁边默默地听,似乎也打算同去。

大钟就站在路中央,不是隐蔽的小角落。她的视线也左右张望,但就是没往他这边瞟一眼。

一行人三三两两走到路边。有人开了车来,剩下五个人打了两辆网约车。不巧小钟还跟那男人一块。大钟连忙拦了经过出租空车,跟在小钟的车后面。

他坐上车才意识到此举的可笑。

简直像卑怯又疑心病的丈夫想抓妻子出轨?

说到底,她们本来也不是那种关系。

无名无分。如果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或许刚才就义无反顾地冲上去,让她离可疑的男人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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