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

那双白净得脚丫搁进溪水里,脚趾圆圆的,踩着水底的滑石,小腿肚儿细细一截,绣着石榴花的裤脚被她卷到膝头,露出雪似的肤色。

芸儿撑着伞远远过来,踩着石板路的声音清脆,一步步近了,才见她坐在岸边的树荫下,发髻松垮,正玩着一根草茎逗水里的游鱼。

“姑娘,”芸儿一声轻唤,伞微斜了斜,替她挡了阳光,“怎幺又脱了鞋袜泡水?昨儿才好些,今儿若再受了风寒,可要我急死。”

她擡头瞥了芸儿一眼,鼻头轻轻吸了吸:“芸儿凶我了。”

“风儿吹着凉,水也冷,我是心疼你。”芸儿半蹲下身,把她一只脚轻托起来,掌心刚触上那温温软软的脚心,便觉得凉,“又凉又湿,小脚丫要冻红了。”

她缩了一下,不知是怕痒还是不情愿,嘴里嚷着“哪有嘛”。

芸儿掌心扣住她脚踝,语气也低柔了几分:“别闹了,乖乖让奴给姑娘穿上袜子,好不好?”

她不说话,半偏着头看着芸儿那副又哄又烦的模样,像是憋着笑。

芸儿叹口气,从怀里取出干净帕子,一边替她细细擦着脚趾缝间的水珠,一边念叨:“姑娘年纪不小了,还像小时候那样贪玩儿——若是被老爷知道得罚你。”

“我偏要泡……叫他打我啊。”她往后一缩,身子贴在溪边的青石上,小脸气鼓鼓,眼尾却是泛着笑意的,一副闹脾气的模样。

芸儿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美人儿瘦小,骨头细,身上还带着点儿水气,一贴进芸儿怀里便像只刚捞上来的小鱼儿。

“好啦好啦,咱不穿鞋,不穿袜,全依着你。”芸儿柔声哄她,指腹轻轻从她脚趾根下揉过,又绕到脚心搓了几下。

那地方敏感极了,美人儿原本还缩着肩膀,这下忍不住扭着身子躲:“哎呀……痒死啦,芸儿!”

芸儿低头,像捧着什幺宝贝似的,把那只擦干净的小脚送到唇边,轻轻亲了一口。

她一下子笑出了声,偏头靠回芸儿怀里,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坏死了。”

芸儿笑着咬她一口:“小脚丫调皮得很,当然得亲住它。”

她咯咯直笑,脚指头蜷起来,一只没穿袜的小脚缩进芸儿腰里,蹭了蹭:“再亲一下。”

芸儿看她一眼,低头又亲了一下,然后把她搂得更紧了点。

那一团阴影是骤然压下来的。

阳光正好,突然那一片暖色便像被什幺人拦住了。

她一仰头,就撞进一片极深极黑的眼瞳里。

那少年站在她身后,皮肤是晒得微麦的颜色,线条紧实,身量修长。

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双睫羽极浓极密的眼,半低着,投下一片阴影。

他笑着的弧度锋锐,凛然难侵。

“宁宁。”

她反应过来要逃,刚往旁边一闪,那人已经把她一把捞了过来——没费半点力气,整个人便像只猫似的被捉进怀里。

被吻了。

小嘴被掐着下巴凑过去,亲得“啾”的一声,唇上一热,还没来得及挣扎,那少年已经将她放坐在膝头,半蹲着替她穿鞋。

“你——你不是出府去办事了吗……”她红着脸,挣着脚想缩回去,嗓音里是懵怔的喘气。

“想你啊。”他笑着,指腹贴在她脚踝上,慢慢往下滑“紧赶慢赶跑回来看看。路上还被马儿颠了好几下呢。”

“乖啊。”他擡起头来望她,桃花眼水光点点,笑着,整张脸都在阳光剪下的阴影里。“哥哥给你穿鞋。”

“不要——芸儿给我穿。你走,混蛋”

她缩脚瞪他,白白一张脸带着点恼怒,眼角却泛红,像是被风吹疼了似的,说完就扭过脸不看他了。

她对裴家几个哥哥从来没个好脸色,看见裴谦就要躲,听见裴衍就板起脸骂他,更别说这个——混蛋裴澈

她骂归骂,他听也不听,眼尾一挑,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替她穿好一只,又拿过那双软底香云纱绣鞋,往她脚上套时用力捏了一下。

她一个激灵:“你弄疼我了!”

他擡眼瞥她一眼:“你不听话,弄疼是该的。”

替她穿好鞋,膝盖一顶,把她往上一拱,小姑娘登时就坐实在他腿上,动也动不得。

“臭流氓,滚开——”

他低着头,指腹慢悠悠地摩挲着绣袜,痒得她脚趾一缩,缩又缩不回去。

“别乱动,”他嗓音贴得极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宁宁想我了吗。”

“你是不是想我了?”

“……才没有。”

“再说一遍?”

她咬牙,脸蛋红得发烫:“说了没有——”

他忽地一手捞住她后颈,往前一拢,低头在她嘴角用力亲了口。

“说你想我,我就放了你。”

她脚踝还被他扣在掌心里,动不得,整个人被牢牢按在他腿上。

“我不说,你能拿我怎幺样?”

他像是被这句激得笑了,低低地笑出声来。

“我啊……”他俯身贴近她耳边,“就把宁宁亲得哭出来,啼啼唤唤地求我别走。”

说完真就照着做了。

她小嘴儿格外香,一入口便是温软的,又因为气得喘不过来气,唇瓣一张一合,

他吃得极狠。

舌头卷住她的小舌根本不肯放,啧啧作响,像真饿了似的要把她这点甜气吞进肺里去。

她被亲得脑袋发晕,睫毛一抖一抖的,想躲也躲不过,只能伸手推他,推不动,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腕,反扣在腰后。

那姿势一下子让她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去了,间隔着一层薄绸都能感受到他肌肉紧绷的胸膛,呼吸又重又欲气。

“唔……你、你混账……”

他咬住她下唇不放:“小嘴儿太甜了,不怪我。”

说着又咬了一口,比方才还重些,像是恨极了,非得把那点香甜彻底吃进嘴里、咽进喉咙,不给她留半点才甘心。

“宁宁真像块糖糕。”他啧着,舔着她哭出来的眼角,“还带着眼泪味儿的。”

她唇肿得厉害,喘着气瘫在他怀里,颈子软软地歪着,一副被吃干抹净的小模样。

他却还不肯放开,舌尖舔过她下唇,像哄也像威胁:“想我了没有?”

她闭着眼,声音哑哑的:“……混账。”

“再不说,我就咬你奶子。”

她终是咬牙嘟囔了一句:“想你了……”

那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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