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些人而已,黑暗是无边的恐惧与混乱;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一方宁静的避风港。
阮软是第二种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阮软将脸埋在臂弯中蜷缩蹲着。
那是她觉得最舒服的姿势。
没有要找出口的欲望,她只想待在这片只有她一人的空间。
『阮软。』
远方传来柔和的声音。
原本静若雕像的人轻颤身子,那声音微弱的让人以为是幻听。
『阮软。』
她猛的擡头,不是幻听,是姐姐的声音。
细微的光线成了黑暗中唯一的焦点,阮软奔着那道光线跑去。
姐姐⋯⋯
『阮软。』
可是不管她在怎幺努力,都始终追不上。
『阮软。』
不⋯⋯
「不⋯⋯」阮软满头大汗的惊醒。
窗帘大开,明媚的阳光照亮整个室内,房间里开着暖气,身上还盖着厚实被子,但她依旧冷的嘴唇发白。
她小手一拉将棉被拉过头顶,整个人蜷缩在这一小片黑暗中。
被囚禁在这间屋子里她哪都去不了,像是放弃抵抗一样不再挣扎,她逃不掉,也摆脱不了,只能任凭这些人对她所作所为。
梦魇没有让昏沉的脑子有一丝清晰,反而更加浑噩起来,当现实变得比噩梦还可怕时,渐渐地大脑会下意识的排斥清醒。
如果梦中有姐姐,那就去梦里寻找吧。
意识沉沦在漩涡中,几个鼻息间又沉沉睡去。
—
一声敲门声划破一方宁静,短暂的沉默后,房门被推开。
高大的男子目光锁在床上隆起的鼓包上,他迈步走向床边,阴影笼罩半张床,手一伸,藏在被窝里的人便显露出来。
苍白的小脸眉头深锁,眼睫紧闭,看上去是又瘦了些,孱弱的身子没了被子的覆盖更是不安的缩成一团。
身上不合身的白色衬衫被细汗浸湿,星星点点的吻痕若隐若现进入男人的视角,他像是没看到一样神色照旧,擡手像纤细的脊背轻拍,安抚睡得不平稳的人。
手才刚拍上去,就感受到掌心下的人颤了一下身子。
「阮软?」
低沉醇厚的声音入耳,阮软缓张开眼帘。
泛着水光的眼眸带着迷茫的神色,半截身子曝在空气中,她下意识的就拉起棉被往头上盖。
看着又把自己藏起来的人,男子心里觉得好笑,也不怕把自己闷死,他再次掀下被子。
「阮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阮软身子一僵,顿时醒了过来。
「好久没见了,不转过身见见我吗?」
不复从前的口吻,若不是对他们印象入骨,怕会认不出人来。
明亮的房间里她被笼罩在男人阴影下,距离不远,应该说很近,身旁散发的热源不断逼迫,一丝一丝的窜进她的皮囊里。
这些富贵子弟各个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每个内里都强硬的很,她叹了口气,还是转过身,一转头就对上那双沉静内敛的眼眸。
傅璟沉。
与周时琛微上挑的眼尾不同,傅璟沉微下垂的眼尾让他看上去冷静克制,深邃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平淡,不像宋楠兮跟周时琛一样满是偏执。
「妳看起来过得不是很好。」傅璟沉淡淡的道。
什幺是好?什幺是不好?
阮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好过。
她不知道要回什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妳要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