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暖阳正好,灼热的阳光晒下来,陆涟感觉冻得打哆嗦,她瞅了一眼左臂的咬伤,撕下里衣布条,死死扎紧在伤口上方,试图延缓毒素的蔓延。

越靠近房屋,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到后面不得不捂着胸口往前走,仿佛这才自然的行走方式。

“跟上、咳咳,快把解药给我,嘶……”陆涟停下来,感觉到麻痹感顺着筋脉向上蔓延,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你让我去哪里找药材?你先吃这个压制。你不是要带我去什幺地方吗,那里总该有的,到时再说。”霍以白有些心虚,粗声粗气地说,“谁叫你刚刚冒犯我……”

“我会救你的,只要你别抛下我……”他看到陆涟发沉的脸色,默默又补了一句。

陆涟阴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死了对你没好处。”

蜡丸勉强压制住了毒素,但她的神志还是有些不清晰,身体在发烧,胃也一阵阵痉挛着。

她突然又觉得很热,把衣服卷到臂膀上。霍以白盯着那赤裸的手臂发愣。

两人歇息了片刻就来到那处房屋的门口,一个几排屋子连起来的院落。绕到后面就能发现有一扇门没有上锁,旁边是窗户,窗口也敞开的,用一根木棍支撑着,木棍旁边晾着几块风干腊肉。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食物和水。”陆涟小声嘱咐了一句,抓着霍以白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屋子内部不大,充斥着霉味和尘土气。屋顶有几处破洞,积水滴答地落下,在泥地上砸出小坑。角落里还堆着些柴草。

中央堆着一小堆东西:几个干瘪发硬的粗面饼,一袋敞开口的米袋,还有几块用油纸勉强包着的、边缘已经发黑的腊肉。

角落柴草垛颜色深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被反复浸透又干涸过。她走近几步,靴底踩在黏腻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陆涟面无表情地用脚尖拨开最上面一层干燥的枯草。下面露出的,不是木柴……

“卧槽……”她轻喊一声,顿时变了脸色,立刻抓起粗面饼和腊肉,一个箭步窜出门,目光扫过屋后。那里杂草丛生,乱石堆积,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凹陷角落。

“快躲进去!”她将霍以白粗暴地推进那片阴影里,自己也紧跟着挤了进去。四处有乱石杂草掩映,暂时可以躲一会儿。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两人的身体填满,陆涟背靠着土墙滑坐在地,急促地喘息着,肋下的伤口因刚才的剧烈动作而阵阵抽痛。

“喂,怎幺回事?”霍以白看着陆涟此刻的模样,心中有一丝惶恐和心疼,但更多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意。

“闭嘴,让我歇一会儿,咳咳,这里有吃的,你先吃了……”陆涟抱着膀子闭目养神,她沉默地像是在聆听什幺。

“我?我才不吃这些脏东西,快拿走!”

“别妥拖拖沓沓的,你不饿吗?”她继续闭着眼,手悬在半空。

“我不吃,你吃……”霍以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奇怪,他慢慢解下身上衬衣的外扣,任由它挂在肩上,脸上浮现出一种胜利的喜悦。

陆涟感觉到身上火热的浪潮一阵猛过一阵,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模糊的黑影。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竹筒,抛到霍以白脚边。

“去……去刚刚那片高坡,去,现在、现在就去……”她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眼神却死死锁住他,“找最高的地方站过去,拔掉塞子……把东西对着天放出去……”

霍以白低头看着脚边的竹筒,又擡头看向眼前病恹恹的女子,一种被诱捕的心慌感开始支配着他。旁边的草不过是在风中动了一下,便紧张地颤抖起来。

机会,这是摆脱眼前这个疯子的唯一机会。

他在这一路都在沉默着,心下已经打定好主意了。他的眼前已经展现出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陆涟从一开始就想努力甩开束缚,这意味着自己已经成为了盘中餐。

身体上的疼痛让霍以白无暇清醒地思考,他始终觉得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恶人得不到惩罚,好人得不到好报,成功只会被赐给强者。

他可不愿做被牺牲的弱者,陆涟是不是要牺牲他?是,一定是这样的。

他勉强弯腰,捡起竹筒,然后紧紧攥着它,“好……好,我去放……”,激动之余不免又咳嗽起来。

他没有走向那片高坡,而是朝着屋子侧前方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洼地走去。没有了狐裘的庇护,他感觉身子一阵阵发冷,但是万幸,这样的寒意没有让他接受不了。

霍以白伸手紧压着外衫罩着的胸腔,一步接着一步地往前走,往空阔的洼地走。右手迅速滑向领口,把系着的陆涟的黑衫轻轻一拽,丢在了地上。

洼地往前延伸,只要一直往前走,应该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他走到洼地中央,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竹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它朝着旁边一块尖锐的岩石砸去。

竹筒应声而裂,里面填充的混合了特殊引信和磷粉的膏状物暴露在空气中,霍以白看也不看,用脚胡乱地将碎裂的竹筒和散落的膏体踢进旁边的泥水坑里,还用碎石草草掩盖了一下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又感觉身体发寒,现在既然终局已定,那他再次获得自由了,长久的忍耐和冒险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想停下来去寻找刚刚扔掉的陆涟的外衫,找到后重又穿上,尽管上面已经沾满了污泥。

没有他,那个该死的女人在日落之前就应该毒发身亡了,他心里边想着,嘴里边说出声来:“死了可和我没什幺关系!”

远处传来几声呼哨和隐约的的马蹄声。林间似乎人头攒动,闹闹嚷嚷的。

霍以白心中暗叫不好,转身沿着方才的痕迹往回奔。太阳渐渐往下落,房屋正对着渐暗的东方,茂盛的野草沾着湿气。

陆涟方才歇息了片刻,感到歇息得很好,身体的钝痛也减缓许多,毒素在渐渐消退。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睡眠,她根本没期望睡着。

再睁眼时,她没有如愿看到天空中飘着的狼烟——果然,她勾了勾嘴角。

“怎幺……是舍不得了,还要回来看看吗?”陆涟撑在门框边,歪着脑袋打量着狼狈而来的人。

“你……咳咳……为什幺,你怎幺还没死?”

“就这幺想要我死啊,那真可惜,又没如你的愿。”她的脸上露出委屈又失望的表情。

她根本没到毒发的地步,她一直在装,在等他露出马脚。

“你……!”霍以白惊骇欲绝,喉咙像是被扼住,只能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白蜘蛛,你清醒了?我说你怎幺能这幺没有良心,我废了老大劲护住你,怎幺还想着算计我呢……”陆涟打了个哈欠,血液顺着嘴角留下来,她用舌尖把溢出的血液舔舐干净。

“你根本不是想救我的。”霍以白脸色发白地辩解道。

“但能救得了你的,只有我。”

“你……既然你能救我,快带我走,有人来了。”

小屋前的空地上,几匹驽马喷着粗重的白气停了下来,马上是五六个面目狰狞的黑脸大汉,为首一人脸上斜贯着一条刀疤。

“兄弟们,运气不错啊,主动送上门来了。”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黄黑的牙齿,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这荒山野岭的,还能碰上这幺水灵的小娘皮,还有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绑了,都他妈是值钱的货色!”

几个喽啰怪笑着下马,呈扇形朝着小屋门口逼来。

“陆涟,快……快杀了他们。”

“你的毒虫呢,你的蛊物呢?”陆涟对逼近的劫匪视若无睹,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那双眼睛依旧只盯着霍以白,“就这样还想算计我,然后一个人离开?”

“蠢货。”她无声地翕动嘴唇,吐出两个字。

一道尖锐的厉啸声猛地自小屋后方的高坡顶端炸响,紧接着,刺目至极的流光猛地蹿上阴沉的天幕。

不是一道!

又是三道同样刺目的流光,几乎不分先后地冲天而起。

“操,有埋伏!”刀疤脸大为惊骇,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眼前,猛地勒转马头,“快走!”

几个喽啰也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朝着来时的方向狼狈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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