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星和郎文嘉最近参加了两场婚礼。
第一场是赵护士和章医生的婚礼,是一场温馨小巧的草坪婚礼,李牧星履行承诺,去当了伴娘。
章医生精打细算,原本还盼望买一送一,她的男友能友情价来当他们的婚礼摄影师,可惜被拒绝。
“我怕我不敬业,当天的摄像头一直对准伴娘。”
郎文嘉没说错,他那天带的小照相机,真的就只拍女友一个人。
李牧星很尴尬,红着脸一直用嘴型示意他够了,婚礼正儿八经的摄影师也很紧张,每按一次快门都要偷看旁边郎文嘉手里的相机。
到了抛手花环节,赵护士不断在心里祈祷能抛给李牧星,抛完了转头看,发现台下根本没自家伴娘。
再仔细去看,才看到她和她的男友还在舞池里。
萨克斯手吹着李牧星指定的《Lemon Tree》,在俏皮慵懒的音乐中,那对情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相拥着慢悠悠地左晃右摇。
第二场是郎文嘉老家表姐的婚礼,那一场的规模就盛大多了。
郎爷爷见到他们牵手出现很惊喜,指着李牧星继续喊道:“那医生!”
几个见过李牧星的郎家小孩听了很纳闷,她不是姓李吗?可姥爷很笃定,让他们心里也没底。
李牧星到底姓李还是姓那,成了郎家内部争论许久的谜团。
婚礼进行到中段,发生了意外,应该要上台表演的婚庆歌手迟迟不到,打电话去问了,才得知他们的巴士塞在了高速上,连城里都还没进。
新娘表姐不解:“我不是报销机票了吗?”
对方:“机票?什幺机票?你的婚礼策划说只有巴士费。”
表姐的婚礼策划,是家里的某个表弟自告奋勇来担任。
嗯,正是帮郎文嘉跟进装修的那个。
表姐好声好气挂掉电话,然后一瞬变脸,破口大骂:
“电棍拿来!我要打死那个兔崽子!”
大家都在拦她,只有郎文嘉不知从哪儿默默抄出两根棍子,表姐一根,他一根。
可惜那个表弟见情势不对,早就溜之大吉了。
“Leo,那个小子也坑你了?”
“就我新家的装修啊,他竟然拿假绿植糊弄我,害我丢了脸。”
郎文嘉提起这件事就生气,他把棍子扛在肩上,摸着下巴,思绪敏锐起来:
“而且我有预感,他还坑了我更严重的事。”
旁边的李牧星默默看向远方,假装没听到。
郎家的小辈一向团结友爱,表姐的婚礼没有歌手,他们就轮流上去唱歌,还开放宾客们点歌,把气氛炒得火热,婚礼圆满结束。
再后来,李牧星和郎文嘉卖掉各自的公寓,转而在不远处的新小区一起购下顶层公寓。
商量装修时,李牧星坚持要负责硬装,郎文嘉就负责软装。
那段时间,两人的约会场所都是全城的每家品牌专卖店、进口家具陈列馆和家居艺术展。他们还去了拍卖会,拍下几幅李牧星看不懂的艺术品。
如果周末难得有空,就去二手市集,去挖一些漂亮的古董摆件。
郎文嘉很挑剔,说要把屋子装修得像刚晒好的棉被,还要带着太阳的气味,让这个家的人一开门进来就舒服到倒头就睡。
同时,他严格禁止再有假绿植出现。
李牧星倒是没那幺吹毛求疵,基本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唯独十分重视窗户。
正式搬进去的那天,温川两岸的梨花樱花恰好齐齐盛开。
屋里堆满待整理的箱子,温阿姨特意来帮忙,他们不疾不徐在阳台摆好桌椅,泡好咖啡,让阿姨先别忙了,一起坐下,趁着今日风光正好,好好赏花再说。
三人一路忙到下午,摆设和用品逐渐填满这间家的每个角落,温阿姨处理完浴室、储物间和厨房后先行离开,李牧星收拾好卧室,走出来时,看到郎文嘉正往墙上挂照片。
她看着看着,很快就察觉不对劲。
郎文嘉挂的都是他们的合照,或是她的独照,原本挂满之前那间家的他和亲朋好友的合照,一张都没有。
“有什幺不对吗?”郎文嘉似乎觉得她的疑惑很奇怪,笑着看了她几眼,“这里是我们的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家,当然是要放我们两个人的照片啊。”
“……你妈妈的照片呢?”
“我不挂,她更开心。她一直觉得我把她拍得很丑,只有Patrick Demarchelier帮她拍的人像照才有资格洗出来。”
郎文嘉专注调整墙上照片的角度,语气漫不经心,仿佛这没什幺大不了的。
一次又一次,李牧星总会为郎文嘉的细心与温柔而感动。
她轻声说道:“明天,我去买相册给你。”
郎文嘉那些与亲友的珍贵合照,她也想为他好好珍藏。
“说到相册……”郎文嘉想到什幺,笑容变得神秘起来,“我也有一本想给你看。”
他掏出一本小相册,在李牧星面前翻开。
里面,都是她中学时期的照片。
排球比赛的照片、班级大合照、运动会的照片。
“你怎幺会?”李牧星目瞪口呆。
郎文嘉得意扬眉:
“你以为我那时干嘛好心帮他们整理旧照片?就是为了把你以前的照片偷出来。”
她一页页翻过去,说不清心头的热意是为何。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少女时代是黑白的,跟她的家一样冷冷清清,毫无一点温暖和色彩,只有无穷无尽的练习簿和考试、老师一遍一遍关于读书才能自救的教诲,都压得她喘不过气,这里并没有绚烂凉爽的落霞和水波,她只能憋住气,努力向前跑。
终于,她跑走了,跑去了大城市,像逃走一样逃离这座荒芜的大山。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只是跑进了更大的山里,春光烂漫、草木茂盛,都与她无关。
幸好,她遇到了郎文嘉。
他们一起捧来月光和晨雾,再拾取从身上掉落的羽毛和枝丫,还有两颗珍贵的心脏,在人间这座大山,筑起了小小的蓬蓬的巢。
相册翻到中间,是李牧星高三时期的人头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稚气十足。
而旁边也有另一张年轻男孩的大头照,就算染了满头金发,李牧星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谁。
“对,这是16岁时的我。”
16岁的郎文嘉吗?李牧星抚摸那张照片,指尖轻得怕碰坏一样。
真奇妙,18岁的她和16岁的他在拍下这张大头照时,一定想不到,将来的某一天,这张照片会和另一个还不认识的陌生人并排在一起。
郎文嘉歪头注视她,很高兴她喜欢这份惊喜。
他把相册翻回某一页,让李牧星再说说她少女时代的事。
“听这幺多次不累吗,我都把记得的说完了。”
李牧星无奈托腮,懒得再回忆。郎文嘉凑到她眼前,犀利地盯着她看:
“真的吗?我总感觉你还有秘密没跟我说。”
她转移视线,不看他,嘴上却是大方承认:
“对哦,我的确还有秘密,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李牧星别过头去,像在看窗外风景,逃避他的追问,但实际上,她看的就是那个秘密。
窗户的那件事,她到现在都还是没说出口。
也不是怕郎文嘉生气,就是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李牧星为此忐忑不安过一段时间,想着两人应该要坦陈相对吧,想着她这样瞒下去真的合适吗?
直至前阵子,她正式和郎茵女士见面。
一身华服的女人从餐厅门口走入到落座,哪怕已经上了年纪,美貌、身段和气场依然光彩夺目,轻易就吸引了全场男士的瞩目。
李牧星感觉郎茵女士就像某部电影里的女主角,在嘴角叼根烟,周围立马就会围上一圈打火机。
郎文嘉去上厕所时,李牧星不知为何就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如果有秘密不想和伴侣说,该怎幺办?
“不想说就不说呗。”郎茵耸耸肩,说得理直气壮,“我对我的每任丈夫都有秘密。”
她拨开垂在肩上的秀发,轻描淡写投出震撼弹:
“我的第一任就不知道狮仔其实不是他亲生的。”
李牧星刚喝进去的气泡水差点喷出来。
郎茵却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香槟,欣赏够她的惊慌失措,才勾起妩媚的坏笑,得意道:
“骗你的。”
“不过我的确有秘密瞒着他。”
李牧星可不敢接话了,也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那个秘密根本是小儿科。
所以,暂且就先藏在她心里吧,总会有揭晓答案的最佳时机。
郎文嘉见李牧星还是不说,也孩子气地别过头,佯装不爽:
“哼,没关系,我也有秘密不告诉你。”
他的眼角偷偷瞥向摆在岛台上的那盒谷片,秘密就藏在里面。
隔日清晨,李牧星从嘴里吐出那颗钻戒,郎文嘉憋了好久的那口气终于可以呼出。
“嫁给我吧,亲爱的星星女士。”
郎文嘉揽住她的腰,靠得她很近,轻柔的嗓音带着一丝抖颤。
李牧星怔怔地盯着掌心的钻戒,突然,就落下豆大的眼泪。
她哭得很伤心,吓得郎文嘉手忙脚乱,又抹眼泪又抱抱。
“怎幺了这是?”
“我……我很想答应你,可是我好怕……”
李牧星抽泣着,话说得断断续续,把心中那不知所谓的恐惧都说出来。
“我这个人亲情缘薄,如果,答应你了,我们成为亲人了,之后又分开怎幺办?”
郎文嘉听明白了,没有觉得莫名其妙,也没有笑她胡思乱想,而是先把她手里的钻戒丢进谷片碗里,眼不见为净。
他抱着她,郑重其事:
“那我们不做亲人,我们就做一辈子的恋人。”
李牧星知道他在哄她,眼泪流得更凶,像小孩一样缠着他问:
“一辈子吗?真的一辈子吗?”
“是的。”
郎文嘉把她拥入怀里,让温暖和爱永远包围她。
“星星,跟我一起谈恋爱到101岁吧。”
李牧星终于破涕而笑。
两人搂搂抱抱,亲热起来,没空去管那枚沉在谷片碗的钻戒。
谷片碗旁,摆着李牧星的手机。
突然,来了一条短信,荧幕亮起,锁屏是一张新拍的心脏超声波图。
旁边伸来一根手指,划开荧幕。
壁纸跳出,是那张心脏图的主人。
正是眉目俊丽的郎文嘉,在花树下笑得灿烂明艳。
她不穿衣服的对面邻居,她永远的爱人。
<完>
终于正式完结,字幕该上了,而片尾曲是徐佳莹版本的《喜欢你》(要歌手的那个版本)。






![[HP]獾乐小厨娘(慢热np)](/data/cover/po18/843926.web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