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篇四 刀下恨

抹青(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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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醍醐灌顶

李缘璋哀嚎一声,疾步跑下楼去。那被砸的女子还立在原地,面若冷霜,将绣球递给她,轻启贝齿:“你的?”

“可没砸坏吧?”李缘璋连忙接过绣球,拎在掌心左看右看,确认并无损坏后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幸好幸好......”

婉玉扶着柳青竹踟蹰着下了楼,走至阁前,对上姬秋雨耐人寻味的目光。李缘璋看了看面前女子,又看了看姗姗来迟的柳青竹,心中斟酌片刻,迟疑道:“你们二人既皆为女子,那月老强牵的姻缘也做不得数吧......”

姬秋雨神色冷淡,慢悠悠收回落在柳青竹身上的视线,“何意?”

李缘璋便将这绣球妙处讲述了一便,听完,姬秋雨冷笑一声,又瞥向躲在绣娘身后的女人,话语中带着玩味:“这球,是你砸下来的?”

柳青竹顿感针芒在背,本能后退了一步。李缘璋见状眯了眯眼,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拖到跟前来。

“这倒是提醒我了,”李缘璋沉沉地盯着她,不饶人道,“又是逃单,又是碰掉我的绣球,你倒说说,要如何赔我?”

柳青竹一时语塞,朝姬秋雨投去求援的目光。姬秋雨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蓦地一笑,犹如日光化霜般,化了这满目的薄凉。

“竟如此不安分呐......”

闻言,李缘璋后知后觉地打量起二人来,目光流转间,她恍然大悟地睁大双眼,诧异道:“你们......莫非......”

这话倒让柳青竹灵光一现,忙不迭揽住姬秋雨的臂膀,笑得娇媚,“这是我家姐姐。”

姬秋雨瞥了一眼她缠上来的双手,唇角微扬,不置可否。李缘璋观摩着两人的眉眼,啧啧称奇:“竟都是美人胚子。”旋即她话锋一转:“可这也无法,该赔多少还是多少。”

姬秋雨这头大金猪在旁,柳青竹也有了几分底气,只顾可怜兮兮地晃动她的手,撒娇道:“哎呀好姐姐,你瞧我这才来苏州几日,就被人讹去不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姬秋雨看了她良久,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擡眸望向身前花枝招展的绣娘,问道:“她欠你们多少钱?”

绣娘掰着手指道:“上回饭钱十两银子,验货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她刚刚碰掉绣球,又贬损我们,好说歹说也得赔个十两银子,再凑个整,要五十两!”

柳青竹惊得瞠目结舌,唾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行了。”姬秋雨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迟迟赶来的寒月,道:“给她。”

寒月得令,翻开钱袋递过去一个银元宝,李缘璋欢天喜地地接过,放在日光下晃了晃,愉悦道:“哎哟哟,等着,我去把料子拿下来。”

绣娘走后,柳青竹小心翼翼勾起姬秋雨的尾指,姬秋雨扫她一眼,只见柳青竹媚眼如丝地望着她,轻笑道:“殿下真是财大气粗。”

姬秋雨心中冷笑:又犯这股子狐媚劲。

她擡头往柳青竹额头上敲了个栗子,道:“出门在外,少生口舌是非。”

承恩寺的僧人忙得不可开交,宫里来了金尊玉贵的公主和皇子,虽说衣食住行同僧人相同,但好歹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要是哪不舒服了,责罚下人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这二皇子,性情古怪,日日去青楼寻欢买乐,深夜宿醉而归,寺里的尼姑都躲着他走,生怕沾惹了一身晦气。

至于这声名远扬的灵隐殿下,虽性子冷,却不骄纵,为人也谦逊温和,不似那传闻中的心狠手辣。那日僧人跪在庙口迎接,灵隐殿下裹着解裘,撑着纸伞,踏着积雨远远走来,清风掠过半边白玉儿脸,沾了一身雨打落的深秋桂子,真真是沉鱼落雁俏佳人,令人心向往之。

今日,灵隐殿下回来得晚了,左手牵着个绳,绳子另一端拴着个人。那人双手被捆在一起,绳端系在脖子上,如同栓狗似的被灵隐殿下一路牵了回来,引得行人频频侧目。被拴着的人却好毫不在意,朝四周众人打招呼,笑得如沐春风,还被绳子拉得一趔趄。

住持瞧见,行礼问道:“殿下,这位娘子是?”

姬秋雨单手回礼,答道:“这是从牙子手中买来的姑娘,是个清白人家,我瞧着可怜,便将她买了下来。”

住持的目光又移向那姑娘的脖子上的麻绳,还不待她提问,姑娘抢先回道:“牙子捆我的绳没来得及解,殿下怕我走丢,便先将我带回来了。”

两人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住持没觉出异常,喜笑颜开地夸赞道:“殿下真是菩萨心肠。”

姬秋雨领着这人回了房,还不得柳青竹开口,她一把将人摁在门上,带着凉意的唇贴了上来。柳青竹眨眨眼,看见了她鬓边凝结的冷霜,唇边漫过冬日带来的冷冽。

姬秋雨吻她,唇畔摩挲着唇畔,气息交缠间,有爱欲、纵情,却唯独不说思念。

从一开始就未刨开的赤诚,缠绕着两颗若近若离的心脏。

就算袒露躯壳、粉碎灵魂,也触碰不到她的真心。姬秋雨总这幺觉得。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的吻逐渐加深,呼吸变得更为纠缠。触碰到柔软的舌尖,那人讨好似的舔了下她,姬秋雨心神一动,卷入女人的口舌。

柳青竹搂住她,心中叹息:罢了,罢了......

两人翻到床上,卧榻年久失修,被撞得一声闷响。姬秋雨吻得急切,问她:“你想过我吗?”

柳青竹不予做作答,只笑着拍她的肩,喘息道:“殿下,殿下,观音菩萨瞧着呢。”

屋内的神龛内里,圣洁的观音像落了一层灰,香炉上插着几根未燃尽的香火。

姬秋雨停下动作,深深埋着头。

室内空旷,光朦朦地照进来,一时无人开口。

过了许久,柳青竹摸了下她的脸,笑道:“殿下,喝酒吗?”

“怎幺?”

柳青竹笑眼弯弯:“酒壮怂人胆。”

姬秋雨脸色一沉,冷声道:“你怕我?”

“我只怕......”柳青竹擡手,为她一揽裘衣,“天冷地冻,脱衣着寒啊。”

姬秋雨垂着眼睫,面容冷冷的,朝外吩咐道:“寒月,去买两壶酒,要最烈的。”

寒香酒中来。苏州的酒酿闻着温和,却最是烈的,一杯入喉,嗓子也哑了几分。二人对饮,似乎有所感应闭口不提离京后的事,试探的气氛游走在两人之间。

姬秋雨注视着她,一杯酒下肚,道:“你瘦了。”

柳青竹斟酒,勾起唇角,道:“日夜奔波,吃得再多也长不了几斤肉。殿下,喝酒。”

姬秋雨拧眉又喝下一杯,咽喉隐隐作痛,酒液在胃里翻江倒海,皮肉下血气滚动着,身子也暖和了不少。柳青竹轻笑一声,又为二人斟满,幽幽道:“我为殿下做一件衣服吧。”

“为何?”姬秋雨擡眼看她。

“快过年了嘛,我家人说,过年就该穿新衣服啊。”柳青竹眼神暧昧,酒气中朦胧,“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精绝国的好料子,给你做一件肚兜啊,只有我能看见。”

姬秋雨眯着眼看她,有些冷,又有些模糊的情愫在作祟。

“那好啊,我便将二十年前母亲为我埋下的酒送予你,送我出嫁的女儿红。”

“哈哈,”柳青竹笑得双眼弯弯,趴着桌子,露出修长泛红的脖颈,旖旎道,“那绣球的预言成真了嘛,成婚啊。”

姬秋雨有些心不在焉,捏着酒杯,“是吗?佛堂草屋,够寒酸呐。”

“那算得了什幺?”酒意上来,柳青竹的嗓门也大了些,“有情人终成眷属,管那幺多的身外之物!”

柳青竹大大咧咧地勾住她的臂弯,道:“既如此,殿下便和我喝这一杯合卺酒。”

姬秋雨顿了顿,却还是以同样的方式勾住了她的手臂。

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怕一人有情有义,另一人无情无义。

酒液辛辣苦涩,缓缓滚过喉头,而下一瞬,桌子被掀翻,柳青竹猛地扑倒她,未饮尽的酒水洒在两人身上,后背抵上坚硬的地板,姬秋雨疼皱了眉头,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抵在她的咽喉上。

墨发披散,柳青竹眼眸微寒,冷声道:“在我刚入府的时候,你便知道我是谁了,你早就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留我一命,也只是为了制衡叶墨婷,对吧?”

匕首又近了近,姬秋雨在昏暗中对上女人凉薄的双眼,她缓缓开口:“你对我不也全是利用,怎幺我利用利用你,便受不了了?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你能操控人心,其他人只配做你的傀儡?”

柳青竹紧紧握着匕首,指尖用力到发白,只要稍不注意便是鲜血淋淋,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蹦:“你对叶墨婷有情,是也不是?”

姬秋雨没有回答,眼睁睁看着她双眼变得通红。

“你与她作对,明面上是自保,有朝一日她回心转意,你又同她一起,我只能落得刀毁人亡。我的好殿下,你是万人瞩目的长公主,怎能理解我这十年......风餐露宿、深恩负尽的苦楚?所以我不能回头,我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更赌不起你的真心!”

姬秋雨复杂地看着她,哪怕刀锋已然割入了一点皮肉。

我的真心,哪是你这样深陷仇恨的人可看清的呢?真心这种的东西,本就言不尽,道不明,你不想去看,自然看不见。

姬秋雨道:“除夕之夜江苏巡按御史江玉珉会在苏州举办家宴,我带你去,介时你想知道什幺,都会知道的。”半响,她又加了句,“我不欺你。”

“你发誓。”

“......我发誓”

“不够!”

姬秋雨抿了下唇,声音也裹上些怒火:“若我骗你,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够了吗?!”

话落,四周变得死寂,柳青竹缓缓收起匕首,从她身上坐起,“灭门之仇,我必报不可,哪怕最后玉石俱焚。我是疯了,所以我的好殿下啊,可别让我失望,保不齐我会做出什幺出格的事。”

姬秋雨躺在地上,浑身裹着酒气,白皙的脖颈上留了一道浅浅的刀伤。柳青竹垂眸,心中五味杂陈。

“殿下,我真不明白,你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有才情,好好在公主府上寻欢作乐不好吗?人心叵测,何必来趟这个浑水?”

话落,柳青竹正要起身,挂在颈上的金蝉子忽然掉了出来,金晃晃坠在两人眼前。柳青竹沉默了。姬秋雨看着金蝉子,红唇开合:“曾经我是这幺想的,被亲生父母抛弃,性命同心蛊连在一起,连决定生死的权利也没有,何其可悲,待享尽人间乐后便一刀自戕,管他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可现在,我不这幺想了。”

柳青竹目光闪烁。

“因为在这世间,有了牵挂、有了惦念,就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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