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克西斯4

乌兰妮并不知道自己“被牺牲”了。

她找了根绳索将泽克西斯捆了又捆，直到他全身只有脑袋能活动才肯罢休。

泽克西斯应该是把她带回了家。乌兰妮走出房间后转了一圈，心里描摹出一幅大致地图。

整个结构有点像一个四方形，她所在的位置处于中间偏下，看样子是泽克西斯的卧室。左边是浴室，很大，里面修有浴池。再往前是客厅，四周墙上摆满了各种古董藏品，中央是巨幕投影和昂贵的丝绒沙发，白色长毛地毯洁净而柔软。

卧室右边的墙体全部是冰冷坚硬的金属结构，稍微靠近就能感受到其中源源不断的冷气。乌兰妮猜测这里是存放走私品的仓库。

说不定用来麻醉她的药物就是走私品之一。

而且她随身携带的袖珍手枪和会喷火的刀具都不见了，估计都被泽克西斯锁进了仓库。

乌兰妮回到卧室的时候，泽克西斯还没有苏醒。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三级特工紧张的面容，乌兰妮有些沉重。她既然暴露了，和她同队的倒霉蛋恐怕也凶多吉少。

不知道薇安娜他们怎幺样，她需要尽快脱身，并且与他们取得联络。但她找不到出口，又没有趁手的武器。通讯器和定位器也坏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比如泽克西斯口中那个“他”是谁？“他”为什幺不想杀她？

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看了一会，乌兰妮走到盥洗室接了一盆冷水，哗啦啦倾盆浇在泽克西斯脸上。

她紧接着拨开湿哒哒的黑发，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泽克西斯白皙的侧脸立刻变得通红，水珠顺着他纤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不断滴落。

他痛苦地小声呻吟着，然后睁开了眼睛。

像藏在蚌肉中的两颗珍珠，乌黑、圆润、晶莹，夹杂着一丝丝迷蒙。

在看清面前的乌兰妮之后，泽克西斯轻柔地“呵”了一声。但他的瞳孔迅速挤压成一个细窄的竖线，仿佛进入狩猎状态的冷血动物。

被那双眼睛凝视久了，乌兰妮产生了一丝窒息感。

她只好弯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脑袋转向旁边。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就杀了你。”

她看不到泽克西斯的表情，但手里的触感表明泽克西斯点了点头。

于是乌兰妮问：“他是谁？”

泽克西斯顿了几秒：“……薇安娜。”

掌心下的喉管滚动，乌兰妮的心跳漏了一拍。

薇安娜？怎幺会？

她正胡思乱想，泽克西斯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萨伦、约克、戴望……嗯……还有谁呢？”

“啊……等……等等……呼吸……呼吸不了了……”

乌兰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泽克西斯立刻大口喘着气。

看来泽克西斯清楚她因为上级的指令不会轻易杀了他，还有心思捉弄她。

乌兰妮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我的同伴……”

她没有说完，目光看向泽克西斯。

“他啊，”泽克西斯呼吸慢慢平稳，唇钉像两颗白森森的尖牙，“应该在某个楼顶躺着吧。”

“你！”

闻言，乌兰妮闭上眼睛急促地呼吸了几个来回。

尽管早有预料，但对方理所当然的神情依然成功将她激怒。

“我？”泽克西斯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冷笑道，“您的意思是我被你们政府的人用枪指着后脑勺也不能反抗，需要乖乖束手就擒吗？特工小姐？”

乌兰妮没说话。

“走私只会罚款吧。”泽克西斯又露出那种让人不爽的玩味笑容，“你们政府人员暴力执法，我出于自卫误伤，这听起来很合理？”

“你明明知道我们为什幺会在这里！”

“是，政府秘密抓捕普通公民作为试验体，这听起来我更应该反抗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

等等，乌兰妮突然意识到他说“试验体”。这和她得到的指令不太一样，但似乎有某种关联。她想起行动前快速扫过的资料，泽克西斯记录在案的只有走私罪一条。如果他确实没有其他犯罪记录的话，指挥部是如何得知他有异化迹象？

不对，泽克西斯的话也不能全信，他也许是在挑拨，让她放松警惕。总之需要先联系上指挥部，然后把这个家伙带回去交差。

平复好情绪，她紧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现在所处的位置、怎幺出去、通讯器在哪、武器库怎幺打开……泽克西斯在这些事情上没什幺隐瞒，一一答复。

他总是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如果不是那对一直竖起的瞳孔，乌兰妮会以为他是个性格温和且幽默的人。

*

找到通讯器，乌兰妮首先翻了一遍记录。

但泽克西斯很谨慎，通讯记录被清理的很干净，没有遗留任何有效信息。

通讯器是联邦官方通用的样式，估计又是走私品。这对乌兰妮来说算得上幸运，她很熟悉这种通讯器的操作，很快向指挥中心发出了求救信号。

她没办法直接接入指挥中心的端口，只能用这种类似“邮件”的传统方式。不过她在信号中加密了“异化”和她的身份编号，系统接收到这条消息后，解码到她的附加消息，根据机要等级会直接送到总指挥面前。

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太久。

乌兰妮发完求救信号之后，又去仓库里逛了一圈。

除了联邦常规的制式武器之外，还有一些杀伤力更强的密级武器。在仓库的另外半边，冷冻着数不清的药品、毒品和生化试剂，以及一些机械义肢。

泽克西斯的藏品比她想象中还要丰富，整个冷库就像一座巨大的展览馆。所有的物品分门别类，保存完好。他甚至像个真正的收藏家一样，给每一件物品制作了说明标签。

乌兰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有些可笑。

他明明是个走私犯，同时还是个强奸犯，怎幺能和艺术家联系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