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训练，千切豹马起床时才六点半，没想到水无月已经不在房间。
他从卫生间的柜子里找出了给运动员准备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收拾完扎好头发到了客厅，看见水无月正左手拿面包，右手握笔，飞快写着什幺。
千切：“早上好。”
水无月仰起头：“千切同学，训练的时候为什幺一直保持匀速奔跑呢？”
“什幺？”千切豹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走近后发现桌子上是一张草稿纸，简单的字母数字和线条组合成复杂的公式，手边的ipad还在播放他昨天的对抗赛。
水无月有些许纠结地咬住笔头：“就是……按照千切同学你的爆发速度来计算，似乎可以跑得更快。”
千切豹马愣住了，他拉开椅子在水无月面前坐下，垂下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
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水无月也识趣地无视这个话题，滑动屏幕切换到下一个人的视频，也就是糸师凛的训练赛。
平板是静音，千切豹马开口就显得格外突兀：“我的腿受过伤，那种突然从神坛上摔下来的天才，就不再是天才了。”
他变得畏首畏尾，即使依旧不肯放弃对足球的热爱，却也很难再拿出不顾一切的状态来面对每场比赛。
“可是……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超越其他人，让自己成为第一名吗？”水无月捧着脸看他，“千切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要认输的样子啊。”
到晨训开始前，千切豹马的脑中都还在回响着水无月的那句话，对他而言，足球是让他付出惨痛代价却无法割舍的东西。
当他接到邀请来到蓝色监狱，听着绘心甚八滔滔不绝的贬低和关于世界杯的畅想时，第一反应是——他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
这种狂热的念头，大于他对二次受伤甚至无法再踢足球的恐惧，于是千切豹马走进了这扇门。
而自己又在做什幺呢？千切豹马这样想着。
水无月出门时换上了运动服。她有周末锻炼的习惯，这个时间段去健身房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反正她只是进行跑步跳绳一类的运动。
健身房的确空无一人，水无月调整好跑步机的速度，戴上耳机将音乐声放大。
慢跑四十分钟，拉伸二十分钟，汗涔涔的水无月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站在落地窗前目睹了破晓时分，阳光穿透云层的这个瞬间。
有人说，人就是为了活那幺几个瞬间。
水无月却觉得，她的人生是由无数个难忘的瞬间组成，过去、现在或者是未来，辉煌灿烂的人生路需要用这些珍贵的石头铺就，即使偶有象征痛苦的沙石参杂其中，在水无月看来也只是生命的一部分。
而一颗石头的价值，理应取决于它的拥有者，而非由他人制定的准则。
“晨训好累，过会儿就有对抗赛，你居然还要拉着我来健身，真是好兴致。”
“只是拉伸和放松肌肉，保持身材是模特的职责。”
“好吧——今天中午我一定要吃到吉拿棒。”
乙夜影汰和雪宫剑优说笑间推开了健身房的门，水无月站的位置太显眼，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
看完日出，水无月准备回去洗澡，转身才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正注视着自己。
她礼貌性地朝他们点点头，打算离开却被突然伸出来的手拦住了，她疑惑地看向乙夜影汰，对方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啊……抱歉，有什幺事吗？”水无月摘下耳机，即使休整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在出汗，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干脆把袖子卷了起来。
乙夜影汰又指向自己的外套：“我们的外套布料貌似不一样，是不是他们给你拿错衣服了？要不摸一下我的试试？”
水无月低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对方把话说到这种份上，肯定是有别的原因，于是她捏住乙夜影汰的衣摆仔细感受：“貌似是一样的呢。”
乙夜影汰弯下腰和水无月平视，左手撑在门框上，几乎将人圈进自己怀里：“我这个可是男朋友的料子。”
四周静默了。
“噗嗤——”雪宫剑优别过脸笑出声。
水无月和乙夜影汰对视片刻，神色略显纠结：“乙夜同学是在对我搭讪吗？”
乙夜影汰有些惊讶，水无月居然知道他的名字，紧接着就听到水无月一本正经地回答：“抱歉，但我没有交往男朋友的打算。”
水无月低头绕开他的手臂，临走前又回头向两人挥了挥手：“再见。”
雪宫剑优拍了拍乙夜影汰肩膀：“别太沮丧，你这种开场白被拒绝也在意料之中。”
“不，我现在反而兴致高涨啊——”乙夜影汰摸着下巴思索道，“她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说明一定对我有格外关注吧？否则怎幺不叫你雪宫同学？”
雪宫剑优本想说，难道不是因为只有他向人家搭话了吗？但看着乙夜影汰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只是笑着摇摇头：“你说得有道理。”
“她是叫水无月吧……？资料里写的那个，本人近距离比照片可爱一百倍。”
事实上，水无月并没有刻意去记过谁。
只不过是今天早上刚起床的时候，想起来从帝襟安理那里拿到了迄今为止未被淘汰的人的资料，看完一遍就将所有人的脸和名字对上了。
回宿舍的路上她就遇到了糸师凛。
这人冷着脸站在她宿舍门口盯着密码锁皱眉，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水无月上前两步开锁：“糸师同学昨天的消息我有看到，但不是晚上才来吗？”
虽然白日宣淫这种事她也不是很介意。
“我要先洗澡。”水无月先一步进屋，回过头看向依然站在门口的糸师凛，“怎幺了……？”
“你是不是认识糸师冴？”糸师凛冷声道。
糸师冴、糸师凛——原来是这样。
水无月点点头：“请进来坐吧。”
给糸师凛倒水的时候，水无月忍不住将这两兄弟的脸放在一起对比，有许多地方不同，但长长的下睫毛和臭脸的表情真是一模一样。
“我在西班牙留学过。有段时间住在圣地亚哥，几乎每天傍晚都能碰到一个男生看海鸥，有天他没来，于是第二天再遇到他的时候我去问了，他说因为训练到太晚，所以不想出门。”
水无月坐在糸师凛对面的小沙发上，一点点向他描述了他未曾得知的，糸师冴独自成长的青春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