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空,一声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在议论是谁打响了枪,是否打到了什幺样的猎物。但在芙丽丝听来那大概都是空枪,并没有真正射杀猎物。
向可怜的动物们开枪是芙丽丝的喜好……虽然再上一次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被奥贝伦追杀的兔子之后,这种喜好虽然并没有消失,但让她意识到了死亡的可怕。
“刚才那是皇太子殿下开的枪吗?”
“不知道,也许是阿塞维多勋爵,因为并没有抓到什幺回来不是吗?”
“反正现在大家都没有抓到任何东西回来。”
贵妇人们知道怎幺维持男人们的尊严,就算是当着她们的面把子弹打歪,她们也只是鼓掌说,这姿势真漂亮!
芙丽丝只是维持着脸上完美的笑容。
然后又是一声抢响后,她开口道:“有人打中了。”
“是吗,您怎幺判断出来的?”
“……因为声音不一样。”
“真的吗,我听明明都是一样的声音。”
不一会儿侍从骑马从森林中出来,所有人对第一只猎物都发出惊叹站起身来看,那一只被扔在地上的猎物。
“奥贝伦殿下猎获小鹿一只!”
“是殿下的。”
“天呐,”立即有人对着芙丽丝感叹到,“芙丽丝竟然光听声音就知道谁打中了吗?”
‘……我没有说谁打中了,我只是说中了。’
芙丽丝只是微笑。
“我听说塞西莉亚小姐很喜欢打猎。”
“什幺……?”
四周霎时一静。
“……是在哪里听说的,哪有喜欢打猎小姐。”
“是的,这太荒谬了,血和那些动物都…有些不太干净你们知道吗……”
芙丽丝向着出声的人看过去,薇薇安娜,她正一脸惊讶的说,“我也忘记了,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塞西莉亚小姐,只是忽然就脱口而出……”
“您记错了格雷索恩小姐,我女儿是个有些沉闷的孩子,她只喜欢看书和逛花园,”
芙丽丝看着自己的母亲微笑的眉眼,但在羽毛扇下她的嘴唇咬牙切齿,“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她跟帝国的大多数柔软的女性一样,怎幺可能对这种男人们的东西感兴趣。”
“不知道是哪里乱写的,”
“……真的,真是可恶的家伙。”
薇薇安娜看着芙丽丝道,“我很抱歉芙丽丝……”
芙丽丝看着薇薇安娜微笑说,“不用这幺说,有时候我们即便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会抵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
你的大脑控制不了你的小脑。
她就是这个意思。
“……”
“……啊,又有猎物出来了。”
尴尬的氛围中所有人将目光都投向比赛。
奥贝伦先下一城,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果然是伊诺克。两个你一只我一只,最后为了取胜甚至连鸟儿都算了进去。
但是很可惜,最终以伊诺克的枪法获得了最终胜利。
大家都欢呼的为这位崭新的胜利者鼓掌,皇后殿下将最大的花冠送到了伊诺克的手中并对他进行了夸赞和祷告。
芙丽丝看到了奥贝伦以一种失败的歉意表情瞥了一眼自己,仿佛在说:对不起,今年只能够让你戴上这样不够耀眼的银花冠了。
但是……可怜的奥贝伦。芙丽丝第一次有些心虚的向他躲闪了目光,因为,奥贝伦并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幺。
由得到金色花冠的第一名率先选择想要赠送的人。当伊诺克拿着花冠向贵小姐们走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芙丽丝侧头看着自己的茶杯,她甚至莫名的祈祷伊诺克不要遵守跟她哥哥的约定,他可以把自己得到的荣耀送给他其他心仪的女人……可是,如果他没有其他心仪的女人呢。
【我是真心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当天晚上我就会把求婚书送到塞西莉亚府邸……】
芙丽丝抿了抿唇,含着一口气。即便她不去看,不去想,男人高大的影子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芙丽丝擡起头,她看到了伊诺克俊逸的脸上那双真诚的眼睛。
“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将它佩戴在您头上,塞西莉亚小姐。”
在一片迟来的惊呼声中,芙丽丝与伊诺克对视了几秒,最终伊诺克听到她微微的一声叹息,然后站了起来。
“芙丽丝!”
她母亲发出轻声的惊呼,但也不能阻止什幺。
伊诺克将金色的花冠戴在了芙丽丝头上,芙丽丝察觉到了他手指的轻微颤抖。
他轻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呢喃,“很漂亮,跟你特别相称……”
他微微退开,阳光重新照到了她的脸上。
那象征着荣耀、激情和永恒的花冠在她淡金色的头发上,因为她美丽的容貌越发光彩夺目。
尽管这已经是芙丽丝第三次戴上金冠,但每一年人们总是赞叹她仿佛如同爱神塞勒涅的化身,降临圣日。
“……那殿下呢?”
因为奥贝伦每年都将金冠献给芙丽丝,如今芙丽丝接受了上校的金冠,这就代表着奥贝伦需要选择其他的小姐。
当然皇太子的花冠就算是第二名也不会有人说什幺,但是……因为对象是奥贝伦。奥贝伦的痴心整个社交圈都知道。
至今未婚不也是在等芙丽丝-塞西莉亚吗?而现在芙丽丝却在皇太子的面前戴上了其他男人花冠……这件事绝对会在圣日后登在社交版面的头版上。
“其实,这不相当于再次打了奥贝伦殿下的脸吗……”
不管是金冠还是银冠,芙丽丝就应该只接受皇太子的花冠才对。
公爵夫人握着扇子的手因为愤怒颤抖着,她简直不能够直视自己的女儿,猛地站起身来离开了——
“……”
主持官试探的叫了一下,“……殿下……”
奥贝伦低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冠,长久的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该有人去给皇室一个台阶下。
可是,如果接受了殿下的花冠,不就代表着她们要被芙丽丝压一头?
芙丽丝不打算去看奥贝伦的神情,她知道她伤了奥贝伦,但是,她又不是奥贝伦的附属品,她为什幺就一定得接受奥贝伦的花冠。
而这时候,又是那道声音。
“殿下的花冠可以让我佩戴吗?”
戏剧性一幕出现了——薇薇安娜。芙丽丝看着站起来的女人,薇薇安娜她的脸上洋溢着羞怯快乐的模样,仿佛她就是在等这一刻。
不是出于任何,只是凭直觉判断,芙丽丝认为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疯子……
芙丽丝原本并不打算去看奥贝伦的表情,但是薇薇安娜的起身让她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一直静默的奥贝伦,只是,当她将目光看向奥贝伦的时候,她的呼吸凝滞了——
在奥贝伦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身影。披着黑色的希玛纯悄然伫立,帽兜深垂,阴影笼罩让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芙丽丝仍然看到了那布料下的银色长发……
——卡塔西俄斯-西普里安……
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芙丽丝瞳孔颤动着,她张了张唇,她那始终旁观冷静的心在此刻跳了跳……日光忽然变得灼热,炙烤她的皮肤和血液。
他就这幺无声无息的站在奥贝伦身边,但她却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喊出他的名字,因为她发现显然其他人都看不到他。
‘难道你一直在看着吗?为什幺偏偏只有我能看到你?是你让我看到你吗?可既然如此,为什幺我却不能够像那天一样看清楚你的脸……?’
‘究竟是为什幺呢,西普里安。’
芙丽丝看到西普里安,他的目光似乎在看着走到奥贝伦跟前,微笑着向他接受花冠的薇薇安娜身上。
‘明明只有我在看着你,难道你感受不到吗?为什幺你要看向薇薇安娜,看向那些看不到你的人呢?’
芙丽丝眉头紧皱,她的脚步下意识的向前了半步。
正是这一步,那原本注视着他人的脸转了过来,对准了她。
虽然芙丽丝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她感觉到他注意到了自己,在与她对视。
芙丽丝笔直的望向西普里安,然后神色平静的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淡淡地,却又极具挑衅的意味。
“芙丽丝?”
伊诺克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看到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奥贝伦的方向,并且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惊讶,好奇,探知欲……就好像目空一切,无法忽视的热情。
看着她绽放的华丽笑容,伊诺克喉咙一紧,刚才热情的大脑像是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