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你在一场真实的噩梦后,抓住了名为 konig的浮木。]
今天是Krueger 离开的第三个周,公寓安静得像一个精致的坟墓。
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一条条光带,落在擦得过于光亮的地板上,反射出带着暖意的柔和。你盘腿坐在光带边缘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刚刚完成了今天的第三次清洁,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那些一点点晕染开的铁锈与血水。
“正常”。
你对自己说。这就是你要维持的“正常”。
但是阴影从不曾真正远离。它不在窗外,它与你如影随形。
“骗子!”
一个尖利、扭曲的童声,毫无征兆地在你颅内炸开。
你的手指猛地蜷缩,指甲用力的掐进掌心。你没有擡头,只是呼吸微不可查地急促了一瞬。你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分割的光带中。
“他在的时候你发抖,他走了你在这里装模作样!你明明在想他!你明明在害怕!”
那声音来自你之前看到的小女孩。她此刻就蹲在冰箱旁边的角落里,烧灼的、凹凸的、没了一半的脸死死盯着你,尖利的指甲用力抓挠着墙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强行将情绪压下去,松开紧握的手。拿起一旁的笔,开始在笔记本上抄写单词,一笔一划,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那些嘈杂的声音一起钉进纸面。
“写啊!继续写!看看这些无聊的单词能不能堵住你的耳朵!能不能挡住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压着你的样子!”
小女孩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桌台上,她趴在桌面上,那张可怖的脸几乎要贴到你的鼻尖,你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铁锈味与血液的腥甜气息。
“你这里……”
她瘦小的布满伤疤的手指猛地戳向你的心口。
“早就被他弄脏了!洗不掉了!”
你的胃部不受控制的一阵痉挛,抄写单词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你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正常世界,你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跑不掉的……”
小女孩的声音如影随形,她在玻璃的倒影中对你咧开一个扭曲到夸张的笑容。 “你连这个门都不敢出……你怕他一回来,发现你不在,会生气……你更怕……怕你自己真的跑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话语像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破你所有伪装。
你终于无法再维持那副平静的表象,背对着房间,肩膀微微垮塌下来。是的,你不敢出门,不敢真正地“逃离”。你精心打扫这个牢笼,不是为了迎接自由,而是为了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等待狱卒的归来。
“够了!你已经被我抛弃了,我现在已经离开了那片地狱……我不需要……对……我不需要……哈哈哈哈”说着说着你开始焦躁的咬着指甲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滚开!”
“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擦干脸上泪痕,你对着玻璃露出一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甜美笑容。
地板上的锈迹,空气中的血腥气慢慢的消失,一切又变回了那个正常的世界。而你也要继续你“正常”的生活。
一场因政治极端对立而引发的街头暴乱,在一个看似平常的下午,毫无预兆地在你常去的市中心商业街爆发了。
起初只是嘈杂的喊叫和零星的哨声,你以为是什幺节日游行。但很快,声音变得狂暴,玻璃破碎的尖响刺破空气,浓烟从不远处升起,带着刺鼻的、燃烧橡胶和木材的气味。人群瞬间从有序变为惊恐的兽群,尖叫着、推搡着,向着各个方向盲目奔逃。
你被裹挟在混乱的人流中,购物袋中的物品在推搡中散落四处。你来自一个治安严格、几乎从未经历过街头大规模暴力冲突的国度,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你的认知范畴和承受极限。这不是你熟悉的、来自网络的恶意谩骂,也不是亲戚邻居背后的指指点点,这是物理意义上的、真实的、会受伤会死亡的威胁。
小女孩在你脑中疯狂尖笑,与现实中人们的惊叫声重叠
“看吧!这就是你逃来的地方!比家里更糟。”
催泪瓦斯的辛辣气味随风飘来,你的眼睛和喉咙立刻感到一阵灼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你被逃跑的人撞倒在地,手肘和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粗糙的石板路上,火辣辣的疼。有人踩到了你的手背,你甚至能听到自己指骨被碾压的轻微声响,剧痛让你几乎晕厥。
纯粹的、原始的、暴力和对死亡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浸透了你的四肢百骸。你蜷缩在墙角,抱着头,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些国内的过往,那些网络的暴力,在此刻真实的物理威胁面前,显得那幺遥远又那幺……微不足道。你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国家曾经把你保护的多幺天真。
“会死吗?”
你不知道,这里没有人民的子弟兵,没有能与人民互相信任的警察,军队。只有物理意义上的与人民打成一片的军警。
在你惶恐绝望之时,一个高大得近乎恐怖的身影,像一座瞬间拔地而起的堡垒,挡在了你与混乱之间。
他穿着厚重的战术装备,与 Krueger 的精干风格不同,他的体型更加魁梧雄壮,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危险。他头上罩着那个标志性的、有些粗糙的麻布头套,一双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锐利地扫视,却在你身上停留的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与周围危险氛围格格不入的紧张。
他当然会在这里。这支精锐小队出现在这个特定区域并非纯粹的巧合。自从 Krueger 长期任务伊始,他便动用权限,“建议”小队将这片区域的巡逻优先级调至最高。他曾在远处,透过狙击镜,看过你抱着书本匆匆走过街道的样子,看过你坐在公园长椅上对着鸽子发呆的侧影。他知道这不道德,甚至算得上渎职,但他控制不住。那个在 Krueger 身边时而明媚、时而脆弱的东方女孩,像一道他无法理解却深深吸引他的谜题。
“Bleib unten! Kopf runter!”
(待在下面!低头!)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愈发沙哑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像一堵高大的城墙,将所有危险隔绝在外。那庞大身躯下意识微微蜷缩的社恐姿态,与他此刻展现出的绝对防护力量,形成了一种奇异而令人心安的反差。
在他带来的绝对安全区内,你第一次,在 Krueger 之外,呼吸到了名为“庇护”的空气。
在临时安置点,你看着他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沉默的僵立在几步之外,手指紧张地蜷缩。队员递来医疗包,他接过时差点脱手,笨拙得令人发笑。
在极端恐惧过后,你急需安全感,此时你才明白这个陌生的国度究竟暗藏着多少的危险。你需要抓住点什幺,来确认自己还活着。而这个刚刚拯救了你、强大却笨拙的巨人,成了最完美的目标。
在他第三次试图把水递给你却差点弄洒时,你伸手,指尖“无意”擦过他戴着手套的手背。
他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迅速缩回手,你甚至听到了他喉间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Danke dir”
(谢谢你)
你擡起湿漉漉的眼睛,声音轻软,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与恰到好处的依赖。
“…Not just for water”
(……不只是为了水。)
Konig 彻底僵住,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最终只能用力摇头,视线死死锁在地面,仿佛那里有解决所有窘境的答案。
从那天起,一场由你主导的、刻意为之的“暧昧”拉开序幕。
你会“恰好”在他巡逻的路线上出现,递上一杯声称“买多了”的咖啡。
你会在闲聊时,忽然凑近,假装帮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感受他瞬间石化般的僵硬。
你发现,这个能徒手制伏暴徒的巨人,在你面前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无意”的触碰,都能让他方寸大乱。这种轻易扰动强者的掌控感,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麻痹了你对 Krueger 的思念和对过往的恐惧。
一次,你指着他的头套,语气天真
“Immer getragen, nicht langweilig?”
(总是戴着,不闷吗?)
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后退,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Not… not good.”
(不……不好看。)
你笑了,没有追击,只是轻声说:
“Ich finde es ganz Besonderes.”
(我觉得,很特别)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让他瞬间停止了后退,头套微微转向你,尽管依旧不敢直视,但那紧绷的姿态里,似乎有某种东西悄然融化了。
konig的观察力,是在无数生死瞬间磨砺出的本能,远比他那社恐的表象要锐利得多。所以,当那些“偶然”的相遇、“恰好”多做的点心、“无意”的肢体触碰,以某种熟悉的、带着刻意的节奏出现时,他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
起初是困惑。像他这样笨拙、连正常对话都困难的人,为何会突然吸引你如此的“关注”?这不符合逻辑。他像分析战场情报一样,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你们的每一次互动。
很快,困惑变成了某种苦涩的清明。他看到了你笑容底下细微的紧绷,察觉到你“天真”话语里那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更重要的是,他嗅到了你身上那股即使喷了香水也掩盖不住的、源自 Krueger 留下的、混合着不安与空虚的气息。
啊,是这样。他明白了。
你不是真的对他这个戴着麻布头套、说话结巴的怪物感兴趣。你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社恐,利用他的笨拙,利用他显而易见的、对你的关注,来填补 Krueger 离开后的真空,与缺失的安全感。或许,也只是为了在绝望中抓住一点能让你感觉自己还能“掌控”什幺的幻觉。
这些伎俩,在他眼中,甚至算不上高明,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自以为是的狡猾。像是稚子挥舞着刀剑,意图明显,却毫无真正的杀伤力,只让他感到一种……心疼。
那幺,该怎幺办?
理智告诉他,应该后退,应该划清界限。
任由自己卷入她和 Krueger 之间复杂纠葛的漩涡,是极其不智且危险的。
但另一个声音,一个更微弱却更固执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So what?”
(那又怎样?)
“She chose me”
(她选了我)
如果这是她暂时需要的游戏,如果这点微不足道的“引诱”能让她苍白的脸上多一丝血色,能让她暂时逃离她内心那个可怕的世界……那他为什幺不能配合?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纵容她。
他决定扮演好她需要的角色——那个会被她轻易撩拨、手足无措的、沉默的巨人。这对他来说,甚至不算太难,因为面对你时那真实的紧张和悸动,本就与他社恐的笨拙纠缠在一起,真假难辨。
所以,当你再次“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时,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惊恐地弹开,而是强迫自己忍受那过电般的触感,身体僵硬地停留在原地,默许这份触碰。这是他给你的回应,一个沉默的信号:
我知道你在做什幺,我允许你继续。
当你递来那些可能烤焦的饼干时,他会努力克服不去看你的眼睛,用最郑重的态度接过,仿佛那是什幺稀世珍宝。然后,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他会像个囤积宝藏的龙,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藏起来。
当你用那种混合着“天真”与“诱惑”的语气问他头套的问题时,他内心的苦涩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大多数人眼中的形象——怪异、可怕。
你那句“很特别”,在他听来,更像是一种怜悯的安抚,而非真心的赞美。但他还是接受了,并将这句话,连同你所有的“小把戏”,一起珍藏起来。
他的反应,在你看来是社恐的笨拙与羞涩。
而在他自己心里,这是一场心知肚明的、单向的共谋。
他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知道这场由她开启的游戏,最终可能会伤到自己。但当他看到你因为他的“反应”而眼中闪过的、那一点点计谋得逞的微弱光亮时,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心甘情愿地成为你试探的标靶,成为你对抗内心风暴的临时避风港。你的技巧拙劣而生涩,但他的纵容与守护,却沉默而精准。在这场你自以为主导的游戏中,他早已悄然反转了角色,从一个被动的目标,变成了一个主动的、沉默的守护者,守护着你这点可怜巴巴的、试图掌控自身命运的努力。
与 konig 在一起的时间,像是偷来的,这是一种与 Krueger 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体验。
和 Krueger 在一起,每一刻都像是在走钢丝。他的爱是灼热的熔岩,是带着硝烟味的占有,是那双能看穿你所有伪装的金棕色眼眸。
你不得不时刻表演,表演依赖,表演“正常”。你必须思考“爱”这个字眼背后的重量,思考他每一次表白带来的窒息感,思考自己是否配得上这份沉重的情感。
但在konig身边,这一切都消失了。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堵沉默而厚实的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你内心那些尖叫的杂音。他庞大的身躯带来的不是压迫,而是一种奇异的、被包裹的安定感。
他从不追问。
不追问你和 Krueger 的过去,不追问你为何有时会突然眼神空洞,不追问你那些刻意为之的、幼稚的引诱背后藏着什幺。他只是在那里,像一座安静的山,呼吸平稳,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你不需要在他面前斟酌词句,不需要担心某个眼神、某个动作会引发他过度的解读或占有性的回应。你甚至可以暂时放下那套用来对付 Krueger 和这个世界的、名为“脆弱”或“正常”的盔甲。
他的社恐,他那笨拙的、几乎有些可爱的紧张,成了你们之间最完美的缓冲带。 他自身对亲密关系的恐惧和不适,无形中为你划定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你无需担心他会突然靠得太近,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情感上。这份距离感,让你得以喘息。
你可以安静地看书,他可以在一旁沉默地擦拭他的装备。你可以分享一块并不算美味的蛋糕,他会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你们各自吃着,没有不必要的交谈。阳光洒在身上,风吹过树叶,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黏稠。
在他身边,你不用是“Krueger 的爱人”,不用是“那个有心理问题的留学生”,甚至不用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你可以只是一个安静的、暂时卸下所有角色的、疲惫的灵魂。
“爱”这个字,在这里失去了它狰狞的爪牙。
它不再是需要反复确认、承载着愧疚与恐惧的沉重枷锁,也不再是需要你用尽心思去引诱和维系的目标。它变得模糊、轻浅,甚至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这片沉默的、不被索求的宁静。重要的是这只巨大的、毛茸茸的“守护兽”就趴在身边,用它笨拙的方式,为你圈出了一小块暂时免于被爱、被审视、被过往和未来追捕的净土。
你在他沉默的庇护所里,找到了对抗全世界喧嚣的底气。这里没有灼人的爱语,只有令人安心的呼吸声。你终于可以暂时停下那场名为“被爱”的艰难演出,只是简单地、作为一个疲惫的存在,依偎在沉默的堡垒旁边,获得片刻的、珍贵的休息。
午后,阳光明媚
你们在公寓里,占据着空间的两极。你蜷在沙发里,膝盖上摊着一本许久未翻页的书。konig 则坐在离你最远的单人椅上,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将那可怜的家具塞满,他正低着头,异常专注,或者说,是假装专注地保养着他的手枪零件。
金属部件被擦拭得锃亮,发出细微的、规律的碰撞声。空气里只有钟摆的滴答,和他略显沉重的呼吸。
这是一种你们之间特有的、近乎凝固的宁静。安全,但脆弱。
你的目光从书页上擡起,落在他身上。他立刻感知到了,握着小刷子的手指几不可查地一僵,但他没有擡头,颈部的线条却绷紧了,仿佛在承受无形的压力。
你起了点恶劣的念头。
你轻轻哼起一段不成调的旋律,声音很轻,像羽毛般飘忽。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然后,你放下书,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无声地走到小厨房,倒了两杯水。你端着水杯,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走到他椅子旁边,挨得极近。你身上那点淡淡的、刻意营造的甜香,瞬间侵入了他周围的空气。
“konig”
你声音软糯,将水杯递到他眼前
“Trinken Sie Wasser?”
(喝水吗)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举动。但时机、距离、语气,都充满了精心计算的暗示。
konig的身体彻底僵住。他盯着眼前那杯水,仿佛那是什幺复杂的爆破装置。他不敢接,因为一旦擡手,手臂可能会碰到你。
他更不敢擡头,怕迎上你那双此刻必定带着某种狡黠笑意的眼睛。他能感觉到你身体的温度隔着空气辐射过来,能听到你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他的大脑在尖叫着“pitfall, fall back”,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社恐的本能让他想把自己缩成一团,藏进头套的最深处,但另一种更深层的、属于男性的悸动,却又让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要命的靠近。
这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交战,使得他裸露在头套外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像是被呛到了。
最终,他几乎是用了完成一次高难度战术动作的意志力,猛地伸出手,飞快地从你手中“夺”过水杯,动作幅度大得水都溅出了几滴。
然后,他立刻将身体转向另一边,把宽厚的背脊对着你,仰头“咕咚咕咚”地将水灌下去,仿佛那不是水,是救命的甘霖。
你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却又带着点狼狈可爱的样子,心底那点恶劣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你甚至能看到他后颈的短发都因为紧张而微微竖立。
你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俯下身,手臂越过他的肩膀,去拿他旁边小几上那本你刚才看的书。
你这个动作,几乎是将上半身虚虚地笼罩住他。
“Das Buch ist interessant.”
(这本书,还挺有趣的)
你在他耳边,用气音轻轻说了一句。
konig的背脊瞬间绷得像一块钢板,连呼吸都停滞了。他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你气息拂过的那一小块皮肤上,灼热得发烫。
他握着空水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则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裤腿。
他内心的煎熬达到了顶点。他清楚地知道你在做什幺,你这套把戏在他看来漏洞百出。
他甚至能理智地分析出,你此刻的靠近,并非出于情欲,更像是一种……顽劣的逗弄与掌控力的炫耀。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应该像个石头一样无动于衷。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身体的反应是另一回事。
你那带着暗示的软语,那若有若无的触碰,那萦绕不散的香气,都像是最精准的武器,轻易地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御,直接命中他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孤独的地方。
他在享受这种煎熬,痛并快乐着。他为你这份刻意的、不纯粹的靠近而心跳失序,也为自己这份无法抑制的、卑微的欢喜而感到羞愧。
你终于拿起了书,直起身,仿佛什幺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坐回沙发上你甚至心情颇好地,用脚尖轻轻点着地板。
而你身后,konig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巨像。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懈下来,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水杯上,头套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满足的叹息。
你享受着掌控火焰的快感,却不知那沉默的薪柴早已燃起漫天山火。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撩拨,于他而言,都是一场甜蜜而残酷的凌迟,而他,甘之如饴。
by甜甜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