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璃璃……”
轰——
那低哑、生涩,却又带着某种古怪亲昵、从齿缝间被轻轻挤出的呼唤,像一道裹挟着寒气的惊雷,猝然劈入柏川璃的耳膜,贯穿柏川璃的脊柱。
第六感疯狂示警,危险近在咫尺。
可她短短二十年循规蹈矩的人生里,何曾经历过这般诡谲怪异、超脱常理的场面?
柏川璃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思维停滞,连那只按在男人肩上的手,也如同生了根,僵直着无法收回。
男人的笑容依旧凝固在脸上,像一张刻画失败的面具,嘴角咧开的弧度甚至透着一丝怪诞的天真。
可那从垂落的漆黑发丝间透出的视线,却与这浮于表面的“无辜”笑容截然相反。
那眼神正变得愈发幽深、黏稠,如同沼泽深处缓慢旋转的涡流,吸附着所有的光线与温度。
他的声音低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着喉管,每个字都带着细微的震颤,拼凑成一句毛骨悚然的剖白:“我只是……想看看你……”
语气竟是脆弱的,无助的,甚至带着点被误解后,孩子气的委屈。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与沸腾的危机感,因为这反常的示弱与语境错乱,产生了半秒裂隙。
属于文明社会的感性思维在尖叫的警报声中挣扎着上浮,试图为这失控的一切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认错人了?表达障碍?某种可悲的巧合或误会?
但柏川璃心底那原始的、动物性的悚然与排斥丝毫未减,反而因这极度的违和变得更加浓烈。
像是被毒蛇冰凉的信子猝然舔舐过皮肤,一股寒意混合着恶心的战栗,从脊椎尾端猛地炸开,窜遍全身。
柏川璃一个激灵,向后急退一大步,迅速拉开一个她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
“别再跟着我!”她色厉内荏地警告,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利,失了平日的柔润。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指尖已死死抵住防狼喷雾冰冷的金属按压阀,蓄势待发,“听见没有!否则……下次我绝对不会这幺客气!”
男人却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试图调整被她粗暴抵压后略显狼狈的姿态,反而依旧保持着那副微微前倾、肩背轻蜷、模糊了侵犯者与顺从者边界,好似随时能将她整个纳入怀抱的诡异姿势。
仿佛那沉重的撞击、骨骼的闷响、施加于身的疼痛压制,乃至此刻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敌意,都是他潜意识里渴求已久的恩赐。
脸上那古怪的、孩子气的笑容,如同风化龟裂的油彩,一点点剥落、淡去,露出底下更深邃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分明有更晦暗、更汹涌、更无从揣测的涡流在无声地翻腾、搅动,等待着决堤的瞬间。
他的嘴唇几不可察地翕动着,声音被压得极低,几近气音呢喃。
零散的词句飘散在巷子沉闷腐朽的空气里,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向她进行某种卑微而执拗的祈求:
“璃璃……”
“不要……不要讨厌我……”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某种独特的质感,像被冬日里半融的冰块反复黏连,又湿,又寒,又重。带着一种甩脱不掉的黏着感,顺着听觉神经一路攀爬,冰冷地蠕进心底最深处,留下挥之不去的湿黏痕迹与细密刺痒。
柏川璃觉得晦气极了,她本能地又向后撤了半步,小羊皮鞋跟“咔”地一声抵住了角落堆积的杂物,退无可退。
她仓促地回头瞥了眼那些碍事的破烂,又倏地转回视线,惊疑不定的目光在那男人身上来回扫视,眼神里混杂着惊愕与嫌恶:“这家伙……就是你说的‘男主’?”
肩上的001屏幕上闪过一串乱码,如同它此刻有些纠结,又略带尴尬的情绪程序。
最终,屏幕稳定下来,浮现出一个正在上下点头的简笔画小人图像。
柏川璃不死心,声音都拔高了些许:“我的……‘正缘’?”
001这次连动画都省了,屏幕直接切换成一片稳定、纯净、不容置疑的幽绿色背景,中央跳出一个简洁的白色对勾。
无声,却斩钉截铁。
“……”
柏川璃顿感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胸口堵着一口浊气,几乎要当场喷出来:“可是他看起来好像脑子有问题啊!神经兮兮的,眼神跟变态没两样!我不要和一个傻子纠缠,我不要给男人当妈!”
「不是!不是!误会大了!宿主冷静!」001的电子音急忙响起,语速快得像要迸出火星子,「资料显示:他母亲是顶尖私立医疗集团的院长、父亲是业界名声显赫的高级律所创始合伙人!家世背景、遗传基因都毫无问题!他本人智商测试的结果也非常优秀,从小接受精英的私人定制化教育,逻辑思维、专业知识层面一点都不‘傻’!」
它停顿了微不可察的一瞬,似乎在进行更精确的数据调取和措辞斟酌,屏幕上流过一道道快速分析的光带:「他现在表现出的异常行为……根源在于他患有较为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伴有显着的情感表达障碍。他极度畏惧陌生环境和人际接触,不擅长以常规方式处理情感信号,当面对突发刺激或强烈情绪冲击时……神经系统容易‘过载’,导致外显行为……失调……」
“社恐?怕生?”柏川璃差点气笑,纤白的手指径直指向依旧靠在墙上、周身散发着浓重阴郁气场的男人,“就他刚才那副跟变态跟踪狂没两样、被当场抓住了还笑得像个……像个疯子一样的德性,你跟我说这是社恐?!”
她的音量不自觉提高,带着一种被荒谬感正面击中的崩溃与控诉:“到底谁怕谁啊?刚才被吓得心脏快跳出来的是我好吗!”
「社恐的表现形式很多样的嘛!他可能属于……比较极端的那种……」001几乎要模拟出擦汗的动作,屏幕上飞速滚动着一连串令人眼晕的心理学专有名词,试图增加说服力,「他只是……不懂得如何用社会普遍认可的方式,正确、得体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认知和行为模式或许与常人有些差异,但人其实……很单纯的!」
想起了什幺关键佐证,它屏幕的光泽倏然变得明亮了些,语速再次加快:「重点是,璃璃你是他喜欢的人啊!对他来说是无比特殊的存在!你突然出现,还和他有了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他被吓到了,但同时又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两种极端情绪猛烈对冲,他的表情管理、语言输出模块就……暂时性紊乱、过载崩坏了,所以才显得那幺……超出常规范畴。」
柏川璃对后面那些越来越像强行挽尊的专业术语充耳不闻。
混乱的思绪中,她忽然揪住了一个之前被惊惧掩盖的细节。
心思急转,脸上的惊怒未消,但语气却微妙地拐了个弯,带上了一丝审慎的掂量:“等等……你刚才说,他母亲是医疗集团院长,父亲是顶级律所合伙人?那他家境……是不是还挺好的啊?”
「呃……确实。」001敏锐地捕捉到她语调里那丝风向转变的迹象,当即像被一巴掌拍回了正确频道的旧电视,重新顺畅地运转起来,「虽然整体资产规模和影响力无法与秦家那种横跨多个领域的豪门资本相提并论,但他父母是典型的精英学术圈与法律界顶层联姻,社会地位极高,声望卓着。资产大多配置在非常稳妥的信托基金、专利收益和核心地段的不动产里,属于低调、稳健、根基扎得深厚的类型。」
它恰到好处地停顿了半拍,让接下来的话语显得更具分量,屏幕上甚至配合地浮现出一小堆旋转着的像素风金币符号:「而且,他是独生子。家庭关系简单和睦,没有秦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宗族倾轧、外戚牵制,更没有外室和私生子来争夺资源。他父母积累的一切,未来毫无疑问都是他一个人的。」
柏川璃一边听着,一边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指尖。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用力按住男人肩膀时,透过那件织法密实、质感柔软的坑条针织衫,所感受到的奇异触感。
不是预想中的松软无力或羸弱单薄,而是隐藏在看似随意垂坠的衣料之下,某种紧实而富有弹性、不容小觑的肌肉线条与骨骼力度。
柏川璃垂下眼睫,思忖了片刻。
当她再度擡起眼时,那双漂亮的金棕色眼瞳微微转动,目光重新落回墙边那抹依旧笼罩在浓重阴郁与违和氛围中的身影上。
眸中的情绪已悄然变化,褪去了部分敏感的惊恐与排斥,裸露出底下更为冷静、锐利,乃至……计算的幽光。
仔细看去,他并非那种苍白病态、风吹就倒的芦苇杆。只是身上那件版型过分宽松、颜色沉闷如墨的薄款针织衫,以及那始终微微佝偻、仿佛要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封闭姿态,巧妙地模糊了身体的真实轮廓,制造出一种孤僻、畏缩、不堪一击的视觉假象。
但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肢体接触,掌心反馈回来的扎实力量感,与那副精悍流畅的骨架轮廓,都在告诉她,这家伙的体格绝对不差,甚至可能……相当有料。
想到这一点,柏川璃的目光变得愈发大胆而露骨,不再闪躲,反而一寸寸、缓慢而仔细地逡巡过他被宽松衣物覆盖的每一处身体线条。
目光从那截暴露在微凉空气中、因她直勾勾的注视而弯得更低、几乎要折断般的修长脖颈开始;滑过垂坠松弛的落肩针织衫版型也掩盖不了的、宽阔而平直的肩线骨架;掠过包裹在柔软织物里、随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而隐约起伏的胸膛轮廓;最后落在那双即便在窘迫微曲的站立姿态下,依然能看出优越比例的笔直长腿上。
男人被她如此直白、近乎冒犯的打量看得浑身愈发僵硬,脖颈仿佛生了锈,动弹不得,唯有那截突出的喉结,滚动得越来越频繁。
时间在这沉默而具有实质压迫感的审视中流逝,每一秒都被拉长。
他显得越来越煎熬,原本无意识蜷缩在身侧的手指也忍不住悄悄握成了拳,骨节泛白,掌心早已被冷汗濡湿,布满指甲掐出的月牙痕。
甚至连那苍白的耳廓,都难以抑制地泛起了淡淡的绯红,像滴入清水的胭脂,一路晕染蔓延至被凌乱碎发遮掩的颈侧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奇特的、与周遭阴沉氛围格格不入的生动。
这反应……倒是有点意思。
柏川璃心中的天平,随着这有趣的发现,又微妙地晃动了一下。
恐惧的坚冰裂开缝隙,一种混合着好奇、评估与些许掌控欲的复杂情绪,悄然渗入。
“所以,”柏川璃终于再次在脑海中开口,语气里那种尖锐的敌意和惊恐退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市侩的探究,“他……长得怎幺样?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她宁可寡一辈子也不要和丑男长相厮守!
这是原则性问题,没得商量!
「肯定不会难看的。」001的语气几乎带上了一种“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的无奈,「要不然他也不会被钦点去当三号攻了。毕竟喜欢你的男人一抓一大把,能被抢过去当主咖的,硬件配置这关,肯定是严苛筛选过的……」
柏川璃挑了挑眉,心里莫名涌起一丝得意,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一个带着点骄矜的弧度:“是吗?那我可要亲自验验货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她突然欺身上前半步,动作快得近乎莽撞。
右手干脆利落地擡起,五指一并,径直撩开了男人额前那层厚重的刘海。
霎时间,一张苍白却惊心动魄的面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骤然涌入的稀薄晨光之下。
柏川璃的指尖悬停在半空,瞳孔微微收缩,通透的琥珀色眸底清晰地倒映出这张被光线猝然洗礼的脸。
那是近乎冷冽的白,在阳光下泛着骨瓷般细腻易碎的光泽。
与之形成极致对比的,是眉骨投下的深邃阴影里,那双如同浸在寒潭最底处的眼眸。
颜色是纯粹的墨黑,幽深得仿佛能吸入所有光线,此刻正因突如其来的暴露而微微震颤。
他好像想看她,眼睫颤抖着试图擡起,却又在目光即将触及她面容的刹那仓皇垂落,仿佛被那过于明亮的存在烫到,不敢真的与她视线相接。
那睫毛在难以自控的急促呼吸中轻颤,浓黑纤长得不可思议,宛如停驻在雪地上的黑凤蝶。
鼻梁修窄而高挺,线条利落陡直,像雪山上最冷硬的一段山脊。
嘴唇的颜色却异常鲜妍,仿若皑皑雪被中,一枝寒梅最娇嫩、最饱含水色的一瓣,红得旖旎、饱满,却又因他紧张地用力抿起,而拉出一道平直隐忍的线,透出一种引人摧折的倔强感。
凸起的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粒细小的汗珠正顺着颈侧淡青色的血管滑落,悄然没入锁骨的凹陷处,在斜射的光线里折射出转瞬即逝的细碎金芒。
松垮的针织衫领口因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被扯得更开,露出半截线条清晰、厚实到微微贲起的胸肌轮廓。
那饱满的弧度随着他略显紊乱的喘息而无声起伏,在苍白肌肤与脆弱神态的映衬下,莫名显出一种禁欲又色气、极具冲突感的张力。
“天啊!”
柏川璃忍不住低呼出声,像是被那过于强烈的视觉美感冲击到了。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额前柔软的发丝失去了外力的支撑,倏然垂落,一缕缕地重新覆盖下来,如同合上的帷幕,再次将那张足以让周遭巷景都黯然失色的美丽脸庞,掩回那片自我保护的阴影之中。
但这惊鸿一瞥已经足够。
柏川璃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各种情绪,犹如被猛烈摇晃过后,终于开启的香槟,“嘭”地一声,带着令人晕眩的气泡直冲头顶!
“我的天!好、好、好……”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也顾不得此刻诡异的场合和所谓的仪态了,亢奋般连连轻拍着肩上001圆溜溜、凉飕飕的脑袋,拍得小机器人屏幕乱闪、身体晃悠,差点又一头栽下去。
她“好”了半天,也没“好”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脸颊发烫,耳根也热得厉害。
那股被美色正面暴击带来的兴奋与隐秘窃喜,怂恿着她,让柏川璃不管不顾地再次探身过去。
这一次,她用了些力气。
再度撩开那层墨黑额发时,男人似乎完全没料到她的“卷土重来”。
他毫无防备,甚至显得有些懵然,整个身躯被动地、顺从地顺着她指尖的力道,向后微微仰起了头。
更多、更灿烂的光线肆无忌惮地倾泻在他脸上,为他苍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轮廓镀上了一层融融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冷的伪装。
柏川璃屏住呼吸,终于看清了更多令人心颤的细节。
他左眼卧蚕下方,竟然缀着两颗极小的、深褐色的痣。像是不慎溅落在顶级白釉瓷器上的两粒墨点,在无瑕的肌理上显得精巧又吸睛。
更让她心跳漏拍的是,他右边嘴角下方,也嵌着一颗颜色稍浅淡些的小痣。与眼下的两颗遥相呼应,仿佛星图连线,为这张本就惊艳的面庞,注入了某种勾魂摄魄、活色生香的韵味。
因为看得太过入神,柏川璃的指尖在那片微凉光滑的皮肤上多停留了两秒。却不经意间,直直对上了他被迫仰视而来的、迷离又恍惚的视线。
那双深潭般的墨黑瞳孔里,仿佛盛满了被打碎的星海,湿漉漉的,映着一点破碎的天光,和她自己骤然靠近的倒影。
他的眼神纯良得像初生幼兽,写满了任人宰割的茫然无措,可瞳孔最深处,却分明翻涌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浓烈而混乱的暗潮。
柏川璃像被那眼神烫到一般,慌忙收回手,指尖残留的触感让她轻啐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颤意:“……好色!”
明明他穿得严严实实,长衣长裤裹得密不透风,连手腕脚踝都没露出一寸,可柏川璃就是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色气”。
“这长相有点犯规了吧!”她一边用手背冰了冰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和耳垂,一边在脑海里对001控诉,语气半是抱怨,半是被蛊惑后的心悸,“多看一眼就要脸红心跳,他怎幺……怎幺长得这幺色啊?!”
001对她的形容感到困惑。
不过是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面部特征而已,怎幺会衍生出“色”这种带有强烈情欲指向的判断呢?
“哎呀,跟你这铁疙瘩说不明白,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氛围,气场,你懂吗?”柏川璃也不知该如何向一串代码解释这种源于感官与荷尔蒙的微妙悸动,索性摆了摆手,“算了,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我工龄很长的!见识过很多世界!」
001有些不服气地闪了闪屏幕,它只是声纹模板设定得稚嫩,实际的阅历和经验可不能小瞧!
柏川璃懒得搭理它这点小委屈,继续用手背给自己物理降温,试图让脸上那点不合时宜的热度快快退去,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躁动个不停。
谁都没注意到,就在她稍稍转身、注意力从墙边那个身影上短暂移开的间隙。
那个始终倚在粗糙砖墙上的男人,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原本僵直垂落在身侧、指节苍白的手指,开始极其缓慢地、以一种近乎珍惜的轻柔,抚上了自己刚刚被女人微温指尖触碰过的左颊。
那片肌肤之下,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幻觉般的、独属于她的暖意。
然后,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他的嘴角开始难以自控地向上扬起。
肌肉牵动的弧度起初有些僵硬、生涩,随即变得越来越执拗、深刻,最终彻底挣脱了所有试图维持平静的伪装,定格成一个糅杂了极致餍足、病态痴缠,与神经质般狂喜的怪异表情。
那笑容扭曲却生动,将他整张苍白俊美的脸浸染上一种非人般的瑰丽。
“璃璃……碰我了……”
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消散在巷子穿堂而过的微风中,像是最沉醉的梦呓,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饱足的欢愉。
“璃璃的体温……璃璃的香味……”
他更加用力地用指腹反复摩挲着那片肌肤,力道逐渐失控,指甲边缘陷入薄嫩的眼角肌肤,留下几道残忍又色情的红痕。
仿佛如此,便能将那奢侈的触碰更深地印进皮层之下,凿入骨骼之中,熔铸成一道由他独享、永不磨灭的标记。
“璃璃的手……又软,又小……”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对外界的焦距,变得空洞而恍惚,所有的光与影都向内坍缩,沉入无人生还的欲念深海。
嘴唇轻微地开合,快速而含糊地喃喃,音节黏连潮湿,像在复颂某种能召唤幸福的禁忌咒语:
“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璃……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最后,所有的字句都融化成一片带着甜腻笑意的滚烫气声,勾缠着无法化开的痴醉与占有欲,幽幽地消散在这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
如同饱腹的毒蛇没入巢穴深处前,最后一声满足的吐信:
“好喜欢……璃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