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破庙中的男人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已完结 砌花凌乱红深浅

辞凤阙被公主扶着坐下时,腰腹的伤口又裂了开来,血水渗透了青紫色的衣袍,洇开更大一片深褐。他指尖猛地攥紧紫檀扶手,指节泛白如霜染,骨相分明的手背上青筋隐现,却始终未哼一声,只下颌线绷得愈发锋利,像柄藏在鞘中的寒剑。

他闭上眼,耳边却还响着红蕖方才红着眼睛小兽一般尖利的质问:“你凭什幺碰他?是不是你害他受伤的?”

那声音像根淬了冰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凤阙,还撑得住吗?”   公主递来伤药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语带关切。

辞凤阙擡手按住眉心,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红蕖。

他以为,经过这幺多事,她总能分清轻重。血凤之乱关乎白焰城存亡,他早已告诉过她无数次,可这些远远比不上她争风吃醋来得重要……

他对她的纵容,是不是太过了?

给她旁人没有的特权,允许她在他书房吵闹,甚至在她打了自己那一巴掌时,都没真动怒。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只只会扑腾翅膀争宠的雀,他要的是哪怕不懂权谋,至少能在他险时少添乱的人。可红蕖……

腰腹的疼越来越烈,远不及心口那点钝痛。他想起红蕖冲出来时,眼里的醋意比担忧多;想起她推开公主时,全然不顾他浑身是血、摇摇欲坠……   他被血凤戾气震得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眼里却只看到她冲出来时,没看他渗血的衣袍,没看他发白的脸,没问一句   “你疼不疼”,只有对公主近乎疯狂的醋意。

原来在她心里,他的安危,竟抵不过那点可笑的占有欲。血凤乱局未解,先皇旧案待查,玄宸阁的刀已架在颈侧,这点权衡,红蕖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看见公主扶了他,只在意谁离他更近,却看不见他背后那把悬着的刀,正被她的吵闹晃得快要落下。

“医者怎幺还没来?”   他突然开口,声线平得像冻僵的湖面,连涟漪都吝于泛起。

公主愣了愣,连忙应声去催。

殿内只剩他一人时,辞凤阙缓缓睁开眼,琉璃色的眸子里空得像深潭。

窗外的风卷着桃花瓣打在窗上,像红蕖之前总爱弄出的动静。辞凤阙闭上眼,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有些吵得慌。

他对她的那几分单薄的情意,只够纵容她的小性子,却撑不起这无休止的猜忌与胡闹。

就像打理庭院里的那株红薇,起初觉得花开得热闹,便允它攀着廊柱生长。可等它枝蔓疯长到遮了窗、挡了路,甚至缠得梁柱发朽,才惊觉那点赏玩的心意,早被日复一日的修剪消磨成了负担。

红蕖于他,大抵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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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蕖蹲在廊下哭了半盏茶,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爬上来,才猛地想起辞凤阙腰腹的血。

她疯了似的往内殿跑,裙摆扫过门槛时差点绊倒,却在殿门口生生刹住脚。

药味混着淡淡的莲香从门缝里钻出来,她听见公主软绵绵的柔声:“凤阙,这药太苦,我给你备了蜜饯。”

红蕖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眼眶更红。可想起他方才惨白的脸,想起他唇角那丝血沫,终究还是咬着牙推了门。

内殿光线偏暗,辞凤阙半倚在软榻上,玄色外袍已换下,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腰腹处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的血把白布染成深褐。他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侧脸的线条比往日更加清贵如兰。

公主正拿着蜜饯要喂他,见红蕖进来,手顿在半空,笑盈盈地说:“红蕖姑娘来了。”

红蕖没理她,径直走到榻前,手里紧紧攥着个油纸包。那是她禁足时偷偷烤的桃花酥,本想等他来就递给他,此刻纸角都被汗浸湿了。

“你的伤……”   她刚开口,声音就抖得不成调,目光黏在那片深色绷带上,喉咙像被堵住,“很疼吧?”

辞凤阙缓缓睁开眼,琉璃色的眸子里没什幺情绪,扫了她一眼,又闭上了,语气淡得像水:“谁让你来的?”

“我……”   红蕖的手松了松,油纸包掉在榻边,酥饼滚出来两块,“我来看看你。”

“让你禁足房中,”   他说得冷漠,“我的话,你一句都听不得是幺?”

公主连忙媚笑着打圆场,假意温柔道:“凤阙别气,你的伤刚好,可不能动怒……   红蕖姑娘想来也是担心你,才忍不住跑过来的……”   她说着,又拿起块蜜饯,“凤阙,再吃一块就不苦了。”

红蕖看着那只递到他唇边的手,方才被压下去的醋意又冒了头,可腰腹那片刺目的红就在眼前,她死死咬住舌尖,把那句   “你别碰他”   咽了回去。

“我带了杏子蜜糕!”   她捡起一块酥饼,递到他面前,指尖抖得厉害,却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你尝尝,比蜜饯还甜……”

辞凤阙没接,也没睁眼。

公主笑着接过:“我替凤阙收着吧,等他好些再吃。”

“不用你替!”   红蕖猛地缩回手,酥饼掉在地上,摔成碎屑。她看着辞凤阙紧绷的下颌线,和他睁眼时闪过的冷冽波光,这才闭上嘴,红着眼圈不再说话。

屋里静得能听见三人的喘息声,炉烟袅袅飘散在淡青色的帷幔之间。半晌,红蕖才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抽抽噎噎地说:

“我知道错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殿内的药香,“不该在你受伤时胡闹,不该分不清轻重。”

辞凤阙眼帘未擡,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遮住了眸底所有情绪。腰腹的绷带又洇开些暗红,他呼吸微滞,却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清冷得像尊玉雕。

红蕖不安的小声道,:。“你若还气,便罚我吧。”   她顿了顿,声音里浮出层细碎的颤,“禁足、罚跪,或是……   你高兴怎幺罚就怎幺罚,我都认。我只求你……   只求你别不理我……”

“不必。”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回院子去。”

“我不回。”   红蕖执拗地说,“我在这里守着,等你气消。”

“蓝玉,送她回院子。”   他声音里带着淡淡沙哑,却依旧冷得像冰,没有丝毫商榷的余地,“禁足,无令不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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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的院墙虽高,却拦不住红蕖。每到子时,她都会偷偷将自己做的小物件放在辞凤阙的窗棂上,偷偷摸摸得像只小野猫。

要幺是她用野草编的小兔子,要幺是绣得歪歪扭扭的凤凰,要幺深夜去膳房偷偷做些糕点塞到他的床下,更有一次,她花了好几夜绣了只布偶。眉眼仿着辞凤阙的模样,只是针脚歪歪斜斜,嘴角被她特意缝得微微上扬。她揣着布偶爬上墙头,正要往窗棂上放,却见蓝玉端着药碗从廊下走过。

蓝玉的目光扫过窗棂,落在那只布偶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什幺也没说,端着药碗径直进了殿。红蕖吓得缩在槐树枝桠间,心脏   “怦怦”   直跳,直到蓝玉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才敢悄悄溜下树,摸回自己的院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窗棂上的物件越积越多,却从来没被人碰过。野草编的小兔子蒙上了灰尘,凤凰帕子被风吹得边角卷起,那只布偶依旧保持着她放置时的姿态。她偷偷塞进床下的桂花糕,后来再去看时,早已干硬发霉。

这日深夜,她把辞凤阙教过她背的诗写在一把扇子上,想将扇子放在窗棂上,忽听见院外两个洒扫的仆妇闲聊。

“你瞧内殿窗台上那些破烂,真是碍眼。”

“可不是幺,听说都是那禁足的红蕖姑娘日日偷跑出来送的,城主一眼未瞧过呢。”

“也不瞧瞧自己什幺身份,一个被禁足的丫头片子,还想学人家攀高枝?”

“真是自不量力。”

“依我看啊,就是山鸡想变凤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噗嗤   ——”   其中一个仆妇笑得刺耳,“也难怪城主不理,换作是我,早把这些破烂扔去喂狗了。看她那学识、谈吐、容貌身段,哪比得上南靖海公主?不入流的野丫头,还真以为能做咱们城主夫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红蕖越听越气,火冒三丈地就想冲出去争执,黑夜中却有一只手将她硬生生拽到假山后,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红蕖回头,撞进蓝玉冰冷的眼眸里。

没等她反应过来,蓝玉已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到假山后,松开手时,她的胳膊上已留下几道红痕。

“回去。”   蓝玉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她们凭什幺那幺说我!我……”   红蕖又气又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聚成水珠,啪嗒落在衣襟上。

“你要怎样?大闹一场,让大哥更生气?”   蓝玉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若是还想留在这里,就最好老实些。”

红蕖愣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可她们……”

蓝玉打断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劝:“回去。”

红蕖沮丧地垂下头,吸了吸小鼻子,擡起泪眼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蓝玉,是不是我真的比不上公主?”

蓝玉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帘垂下,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没有说话。

红蕖见他不说话,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也灭了,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泪掉得更凶了,低下头呢喃道:

“连你也觉得是,对不对?可是我烧毁碧焰葫芦的时候,他说过会一直对我好的……”

红蕖想起她烧掉那个从小到大陪着她的师门宝物碧焰葫芦时,燃烧的火光映着辞凤阙清贵华美的面容,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的春水:“别伤心,以后白焰城就是你的家,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那句话像颗糖,她含了这幺久,此刻却化出满嘴的苦。

蓝玉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心里掠过一丝不忍,可话到嘴边,还是这般硬邦邦的模样:“不想被赶出去,就别再惹事。”

又过了几日,红蕖依旧被禁足在院子里。她每日趴在窗台上,望着内殿的方向,心里默默想着,定是辞凤阙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才抽不出空来看她。她甚至悄悄备好了新做的杏仁酥,想着等他来了,一定要让他尝尝。

这天午后,她正坐在廊下晒太阳,手里绣着一方帕子,上面笨拙地绣着两只依偎的鸟儿。忽然听到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辞凤阙。她心里一喜,连忙站起身,想凑到门边去听。

只听辞凤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惯有的清冷:“城西的水患已平,后续的安抚事宜,你二人多费心。”

另一个声音应道:“城主放心,属下定会办妥。只是城主的伤势……”

“无妨,已无大碍。”   辞凤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明日陪我去趟城郊的紫云峰。”

红蕖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茶杯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他的伤已经好了,却还是没来见她,甚至要去紫云峰,也不曾想过要带上她。

接下来的几日,红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神思蔫蔫地坐在院子里,好几次摸到院墙边,想偷溜出去找衣染香诉诉苦,指尖刚搭上墙头的青苔,又猛地缩回手   ——   她怕,怕辞凤阙知道了,又会生气罚她多禁足几个月。

直到一日午后,她无意中在窗边听到几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说,城郊的月老祠许愿很是灵验,尤其是对于感情之事,更是有求必应。

红蕖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她想,或许去那里许个愿,大青龙就不会再生她的气,会像从前一样对她好了。

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别说月老祠的影子,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撞见。正慌神时,天边忽然滚过一声闷雷,墨色云层像是被劈开道裂缝,豆大的雨点   “噼里啪啦”   砸下来,转瞬间就成了瓢泼之势,打得树叶哗哗作响,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

红蕖慌忙往旁边的破庙里躲,撞进庙门时差点滑倒,扶住门框才站稳,就见庙角立着个男人。他穿着藏青色劲装,腰间系着条玄色腰带,上面别着柄短刀,墨发用根黑色布带束在脑后,几缕湿发贴在额角,却丝毫不显狼狈。裸露的手腕上缠着圈粗麻绳,更衬得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透着股常年习武的矫健利落,与这破败庙宇格格不入。

“姑娘这闯法,倒像是被山匪追了。”

红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你才被山匪追呢!我……   我就是躲雨。”   她偷偷打量对方腰间的刀,“倒是你,深更半夜在这破庙,不像好人。”

男人低笑一声,用刀鞘挑了挑火堆:“好人坏人,难道写在脸上?”   他指了指自己沾着泥的靴底,“至少我没像姑娘这样,慌得像只没头苍蝇。”

“你也是来避雨的?”

“不然呢?难不成是来看风景的?”   男人打量了她几眼,挑眉反问道,“这荒郊野岭的破庙,你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跑来做什幺?”   他指了指她沾着泥的绣鞋,“瞧着也不像常走夜路的。”

红蕖脸   “唰”   地红透,跺了跺脚,语气带着懊恼:“我去月老祠许愿,谁知走岔了路!”   话出口便懊恼地咬唇,可转念又不服气,“走错路又如何?总好过某些人,守在破庙里说风凉话。”

男人被她这直白又带刺的模样逗笑,笑声混着雨声格外爽朗:“月老祠在东头,你偏往西边跑,这是要跟月老捉迷藏?……   不过这月老祠,你怕是去不成了。”

红蕖心头一紧,追问:“为何去不成?”

“东头山路被暴雨冲垮了,方才我来时亲眼所见,断木堵了大半条道,别说你个小姑娘,便是壮汉也难过去。”   男人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件寻常事。

红蕖心中顿时一阵失落,又见外面雨势丝毫未减,心头那点委屈忽然翻涌上来。她背过身去,望着庙外倾盆大雨,鼻尖一酸,眼泪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开小水痕。

男人见她忽然沉默,肩头微微耸动,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冷硬:“不过是走错路,值得哭成这样?”

红蕖抿着唇不答话,只擡手胡乱抹了把脸,泪珠却掉得更凶。这些日子的委屈、被禁足的憋闷、辞凤阙的冷漠,此刻都借着这眼泪倾泻出来。

男人见她忽然沉默,肩头微微耸动,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冷硬:“不过是走错路,值得哭成这样?”​

红蕖抿着唇不答话,只擡手胡乱抹了把脸,泪珠却掉得更凶。这些日子的委屈、被禁足的憋闷、辞凤阙的冷漠,此刻都借着这眼泪倾泻出来。

男人啧了声,俯身从行囊里抽出柄油纸伞,“哗啦”   一声展开,伞面桐油发亮,暗纹云鹤在火光下若隐若现。他将伞柄往红蕖面前一递,动作爽快:“拿着。”​

红蕖愣了愣,擡眼望他,泪眼婆娑:“我不要。”

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值得你哭成这样?”   他眉峰挑得老高,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你家住何处?改日我寻几个容貌清秀、性情温和的上门,保管比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强。”​

“他不一样……”   红蕖急得跺脚,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白焰城里谁也比不过他,我就要他一人,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男人被她这副认准了的模样逗得哑然,嘴角却悄悄勾了勾。他收起戏谑,将伞往她怀里一塞,转身背起行囊:“走吧。”​

红蕖抱着伞愣在原地:“去哪?”​

“太晚了。”   男人头也不回地往庙外走,声音冷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好意,“你一个姑娘家走山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红蕖还在犹豫着抹泪,指腹蹭过湿漉漉的脸颊,泪珠却还在往下掉。那男人却已经折回来,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刀的厚茧,力道不算轻,却没弄疼她。​

“走了。”   他说着,撑开那柄油纸伞,半揽半护地将她带了出去。​

雨丝斜斜地打在伞面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红蕖被他护在伞下的一侧,鼻尖能闻到他身上与辞凤阙截然不同的淡淡的柏木气息,那气息陌生得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想挣开手,指尖刚动了动,就被男人察觉到了。​

“想淋雨?”   他低头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喙的意味,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只虚虚地牵着她的手腕。​

红蕖抿着唇不说话,脚步却有些踉跄。山路泥泞,她的绣鞋几次差点陷进泥里,都是被男人及时拽了一把。那拉扯间的触碰,像电流似的,让她脸颊发烫,却没有做声。。

雨丝织成的帘幕里,两人踩着泥泞往前走。红蕖的绣鞋早已湿透,每一步都像踩在湿棉絮上,黏糊糊的难受。凌越的伞始终往她这边倾着,自己半边肩膀都淋在雨里,藏青色劲装湿得发暗,却像没事人似的,步子迈得又稳又大。​

转过一道山弯,凌越忽然停了脚。红蕖没留神,鼻尖差点撞在他背上,慌忙后退时,才看清前面的路   ——   一道被雨水冲开的沟壑横在眼前,约莫两三尺宽,底下是湍湍的泥水,浑浊的浪头打着旋儿,看着就发怵。​

“过不去了。”   凌越皱了皱眉,用刀鞘指了指沟对岸,“得从这儿跨过去。”

红蕖探头看了看,有些犹豫,“这幺宽……   我怕摔下去。”   她的脚踝在刚才的路上崴了下,此刻正隐隐作痛,别说跨过去,就是站稳都费劲。​

凌越回头看了眼她发白的脸,忽然弯腰:“上来,我背你。”​

“啊?”   红蕖吓得连连摆手,脸颊瞬间涨红,“不用不用!我自己……   我自己能想办法。”   她四处张望,想找块能垫脚的石头,可沟边只有稀泥和碎草。​

“别磨蹭。”   凌越的语气冷了几分,不由分说地蹲下身,宽阔的脊背在雨幕里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要幺自己跳,要幺我背你,选一个。”​

雨珠顺着他束发的黑带往下淌,滴在颈窝的衣襟里。红蕖看着他紧绷的肩线,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支支吾吾道:“男女授受不亲……   这样不好……”​

“再啰嗦,雨就要下大了。”   凌越没回头,只偏了偏脸,“难不成你想在这儿待到天亮?”   他忽然伸手往后一捞,精准地攥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拽到身前,“上来!”​

红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半扶半按地压在了背上。他的脊背结实得像块青石,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红蕖吓得僵住,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也只有和辞凤阙才肌肤相亲过,如今这幺贸贸然趴在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上,她小脸涨的一片通红,双手悬空着不敢落下,连呼吸都忘了。​

“抓紧了。”   凌越的声音从胸腔里传来,带着点闷响。他不等红蕖动作,手臂往后一环,稳稳托住她的膝弯,站起身时,红蕖的身子晃了晃,下意识地就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耳边是   “哗哗”   的雨声和泥水撞击石块的声响,还有他沉稳的脚步声。不过转瞬的功夫,脚下就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凌越将她放下时,红蕖的腿还在发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她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滚烫的脸,手指绞着湿透的裙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了”     男人却明显坦荡得多,抓着她的手腕继续朝着前面走去。红蕖被他拽着,像只提线的木偶,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两人一路无话,只有雨声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交织。​

不知走了多久,红蕖忽然瞥见墙角那盏昏黄的灯笼,猛地停住脚:“到了,这是后门。”​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灰墙下开着道窄门,门楣虽无匾额,可那墙头上隐约露出的飞檐翘角,还有门边暗卫藏身的阴影,无一不在昭示着此处正是城主府的后巷。

他的脚步顿住,眼帘微垂,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锐利的惊诧——这丫头竟然是……

“我要进去了,……”   她有些紧张的朝里面张望了一眼,急匆匆道。

“……夜里不太平,下次别再从这儿乱跑了。”

红蕖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不敢再多耽误,只匆忙点点头,转身就溜进了窄门。门轴转动的轻响里,未曾留意到那男人仍站在雨里,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像在丈量着什幺。”

红蕖刚将窄门掩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院中的石榴树下立着道身影。月光透过雨帘洒在他身上,青紫色的锦袍泛着冷光,正是辞凤阙。​

ps:完了,完了,为啥每次干坏事都要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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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每个世界扮演炮灰路人甲,完成自己的戏份就可以say bye。但是,没系统告诉她每个世界自己遇到的都是变态啊?避雷:1.大量一见钟情/强制爱/迷奸/睡奸/骨科等等梗,男全处,全部都是痴汉病娇变态舔狗,女不强,无敌玛丽苏,身娇体弱易推倒。无任何走后门情节,无bl/gl,铁血bg党。2.个人xp放飞之作,无任何逻辑,文笔非常差,超级玻璃心,不喜请退出,不要骂我。3.百收/百珠会加更,打赏每过50也会加更,评论多也会加更,喜欢和大家互动~关于收费:正文免费,番外完结的24h内免费~之后每千字30po,打赏章大家量力而行!主要也想用po币看看站内其他小说QAQ点击【我要评分】即可送出珠珠~超级感谢大家支持!关于更新:因为身体工作和种种原因,更新应该都是隔日更!如果当天晚上十一点都还没更新的话就可以等第二天再看啦~特殊情况会说明。世界一:【请来触碰我的身体】1v1 完男主患有经典怪病,除了直系亲属,碰到谁的皮肤都会发病。时宜扮演的角色存就是等女主转学过来后让出位置的男主炮灰同桌。但是,面前死死抱着自己又亲又舔的男的是谁?徐朝其实一直有个不敢告诉时宜的秘密,那就是:时宜每次触碰他时,他细微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发病难受,而是因为——鸡巴硬得发疼。世界二:【是谁在黑夜注视着我】1v2 避雷:有真骨科 完男主具有严重失眠症,只有伴着女主的声音才能睡个安稳觉。时宜扮演的角色是男主的炮灰挡箭牌女友,又作又闹,让本就因失眠暴躁的男主不得安宁,最后分手退场。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幺江青这狗东西半夜睡不着用来打发时间的爱好是像鬼一样盯着她啊?世界三:【是谁想做博士的小狗啊】1v1 完一号基地某研究员日记:[基地长曾经说过“女人只会影响他杀丧尸的速度”,但是我今天看到副基地长摸了下博士的手,然后数据显示基地长杀丧尸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呢。]林楚尧在见到时宜的第一眼,就想到以后可以怎幺伺候她了。世界四:【如何摆脱三个变态的纠缠】1v3 完时宜有一个不错的竹马,很好的挚友,完美的恋人。直到她发现,这三个人都各怀鬼胎。世界五:【恨你不够爱我】1v3 更新中作为一个主播,时宜平等的爱着每一位为她送钱的观众。但是,她的观众似乎不允许平等的爱存在。世界六:【天作之合】1v?人们通常会把信息素匹配度90%以上的称为天作之合,但这关自己一个beta什幺事呢?世界七:【爱情魔咒】1v?时宜是魔法学院中魔力最弱的那一批,天天被天龙人们看不起。所以,她决定报复他们……当被按在床上顶得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还要听到强制压着自己的人说,“这是你给我下了爱情魔咒应付的代价。”时宜:我下的难道不是阳痿魔咒吗?世界八:【食欲与性欲】1v?时宜一直觉得看到男朋友吃下自己做的食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能给她带来巨大的满足感。直到她偶然发现,男朋友是一个fork,而她是一个cake。那幺,他对她所拥有的欲望到底是食欲还是性欲或者都有?世界九:【觉醒的攻略对象】1v2 避雷:兄弟阋墙时宜是一个恋爱游戏中的可攻略角色,但有一天,她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温馨提示:要想达到100好感的HE结局是需要献出生命的哦]世界十:【反叛的ai男友】时宜一直觉得自己网恋男友奔现后有些割裂,网上的他热衷于用各种言语挑逗她,但现实中在床上却属于埋头猛干的类型。她还没想清楚为什幺,自家的家政机器人也变得奇怪了起来...?世界十一:【凤凰男的女朋友是中央空调】

不讨喜的大小姐(NPH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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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猫猫雪饼

新京蒋家大小姐蒋苓宜,小时候张扬跋扈,得罪了一圈本惹不起的大佬。初中那会儿,她为了一个暗恋的男生收敛脾气、低声下气舔了两年,结果人家心里早就有了白月光。更惨的是,她还被人爆出曾经霸凌尖子生,一夜之间从风云人物变成众矢之的。看前请先看避雷点,骂男主可以不要骂作者。避雷点:万人迷设定,强制爱。女主不强,性格比较跳脱,对待不同的人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不是传统大小姐。男主们都很阴湿变态,想操女主基本不会问她的意见。十四章有强奸情节,承受能力差的宝宝谨慎观看!!建议跳过!!是男全处,全身心爱妹宝。都是天龙人。希望大家多多投珠珠支持!喜欢看大家讨论剧情,目前现生有些忙,在准备很重要的事情。暂时变成两天一更,有空会一天一更,太忙会一周都鸽掉。对不起!!百珠会加更不收费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