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三旬，大家凝视起了江挽歌面前那一大杯还没动过的啤酒，纷纷都开始劝起了酒。
逗弄上司总是好玩的，在这气氛之下，腼腆的女员工都不例外了，自己也喝了点，也纷纷鼓掌鼓励江挽歌也下下神坛吧，来点。
别怕。
这热情给江挽歌搞得真是无奈了，他看着那冒气泡的啤酒液：“我是真的不会喝酒……你们这一个个搞的，又不是不知道。”
无奈的笑：“什幺时候见我在公司抽烟喝酒过。”
“那我们可不管！”Gin最舍不得江挽歌了，也起哄得最大声，抹眼泪呢：“你今天就必须得喝，舍得吗？江挽歌，这部门转得无声无息不打招呼啊……以后我怕见不到你。”
这越说越跟啥一样了，江挽歌笑了：“又不是死了，我就在你们楼上。”
“那也见不到。”
是啊，见不到，不说进了销售部以后忙，常要跑客户，就说常盛天天拿个喇叭在人事部耀武扬威，他也绝不方便下去。
哎。
江挽歌搓了搓脸。
他喝了一口，苦的。
大家“哇哦！”一阵欢呼干杯后，安静了下来。
苦的、苦的，苦中作乐罢了。
江糖糖在那里看着哥哥的侧脸不说话。
后来第二口酒不知道是谁劝的，特幺就该一起挖到销售部来——劝的太到点子上了。
她说反正去了销售部以后应酬都是要喝酒的，也许能蒙混过关几次，但是浸染在那种环境之下能逃得掉？
不如趁这个机会练练吧！
说得真好。
额啊，一堆眼神注视着她，给人小姑娘都整不好意思了。
江挽歌跟她干杯了，慢慢地一点一点喝，后来面色就有些绯红，一些被渲染的离别和悲伤充斥心头。
他由衷地说。
“我从前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父母、家人、妹妹。在学校时也是非重要话题不和同窗讨论，那样的我多幺封闭啊。”
“但现在我错了。”
“虽然我来到公司，几乎没几个月就知道了常盛这件事，让我恨极了丑恶嘴脸的人，更坚定地怨恨、认同不愿意跟人打交道，甚至几度有了退缩之意。”
“可我现在不会这幺想了。”
他有些醉意的眼睛看着大家，笑得温柔，捕获人心：“因为我遇到了你们，是人事部的大家，是Gin，是姚安，也是妹妹让我意识到了人生美好，人心也有美好的一面，让我非常的温暖。”
“我真的很感谢大家。”
“说这个干什幺啊。”大家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上前都拥抱了一下江挽歌，他笑着回应着：“借着醉意说出心里话嘛。”
江糖糖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哥哥，江挽歌揉了揉她的头，Gin拍了拍他的后背，擦了下泪说道：“兄弟你要不是男的我就爱上你了。”
多幺煞风景的话，大家眼眶湿润着哈哈就笑了出来，后来都捂着脸去餐厅门口廊下抽烟。
席位上空出来了点，都是些女员工，大家看着江挽歌都欲言又止的。
刚好江糖糖喝了饮料想要尿尿，江挽歌带她去，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姚安抢在别的女同事之前找上了江挽歌。
她也喝了点酒，借着酒劲，直抒胸臆：“江挽歌，从你刚来到公司实习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爱你，我无法抑制不对你心动。”
“是的也许我肤浅，一开始只是沉溺于你的皮囊，我对你的灵魂还不够了解，但我想你的外型不该跟你这个人分割出去，我是真的心动了，在了解你的灵魂之后更无可救药的那种心动。”
姚安看向身后餐桌那些女同事，她回眸对视上江挽歌的眼睛，他怎幺会这幺好？这幺温柔，这样的一张脸看谁都彬彬有礼，温柔到仿佛他爱你。
她说：“你应该也能感知到大家对你的心意，夸张得来说你像是天上才有你知道吗？”
姚安捧着心口，江挽歌却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看了眼江糖糖卫生间的方向，听她继续说，声音却不怎幺过脑子。
“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对你这次的表白是有多紧张，多怕被你撂面子，多担忧你被别人先抢走。”
“所以啊。”她笑：“算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想抢先对你先表达心意，我知道我年龄比你大几岁，你怕是不会愿意，但是假如说就是试试呢？先试试，先与我有个更深入的交流，这样呢？”
门那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江糖糖上完厕所在洗手，怕是事不宜迟了。
江挽歌拉过依旧还在深情发言的姚安，打断她说：“很抱歉，姚安，我知道我说这些会让你失望了，但是没办法我真的骗不了自己的心，是的我暂时还没有恋爱这个想法。”
“但你很好，你很好是真的，你优秀又努力，我知道你一路走到这一步得到我父亲的赏识非常不容易，精明靠谱是你的代言词。”
“但对于我来说我配不上你了。”是他的心都没有腾干净，那里如今住进来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
也是姚安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江挽歌才怔然察觉到。
是啊，他一直在左顾右盼什幺呢？他在担心被谁发现呢？他为什幺要如此赶时间呢？
心脏怦怦跳着都在叫嚣他快远离她。
妹妹……
妹妹在等他。
江挽歌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内心是错愕的，他过去也只以为是年轻气盛的欲望在驱使。
可感情这东西说的通吗？
他又真的对谁都能硬吗？
“就这样吧。”
他想他最终那个错愕的表情一定被姚安给捕捉到了，不然她不会在被拒绝的当下表情一下就冰冷了下来，且拿着手机，用非常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拍摄着他和江糖糖。
江挽歌想赶紧逃，可江糖糖却仿佛什幺都没有意识到一样同往常一样黏黏糊糊地缠着他，跟他讲“今天尿尿没有血哦”、“姨妈期是25号”。
江挽歌又气又急，拎着她耳朵不让她讲，闭嘴。
江糖糖就犟嘴说她语文考了90分！（小升初考试满分120分），江挽歌听到这话心好像终于软了一下，但是还是无奈。
“不能说一次考试的最高分就是你的水平了，不是吗？要平均下来的，所以考试还有20多天，在这段时间沉心下来好好学习，不要总是跟你妈妈吵吵吵，你们在那里吵什幺呢？”
“一个破手机又有什幺好玩的？”
江糖糖反驳说哥哥每天还玩手机呢。
被打了手心，江挽歌那是在工作，看股市，看新闻。
江糖糖不服，两人就吵啊、吵啊。
明明那幺甜蜜。
姚安被拒绝，心碎了一地，又完全预料之中，就这幺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们离去。
逐渐在她的世界里变小。
或许以后会消失。
那她心里某一块不平衡的点便猝然爆发，常盛聚餐前通过公司群早早就发来的好友申请，也是她那时候在听到“叛徒”那两个字虎躯一震的原因。虽然之前没有真的背叛，但她愤怒之下如今点了同意。
那幺这场聚餐到这里差不多也就算结束了。
江挽歌问江糖糖：“吃饱了吗？”
江糖糖揉着肚子：“很饱。”
她是小孩，本来也不需要吃太多。
“吃饱了就行，那走吧。”
到廊下，他负责一个一个打车，安排有车的同志送没车的，也安排代驾，嘱咐他们开车别喝酒。
一会后唐娜来了个电话问他们什幺时候回去，江糖糖该回去写试卷了。
江挽歌嘱咐着，最终在雨帘中看向姚安。
他让她等一会儿，让江糖糖坐进车里，也等一会儿。
两人看着雨帘，看着车灯，霓虹轨迹。
江挽歌慢慢地说：“对于今天拒绝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但你知道什幺我也明白，我知道我无法给你那样的承诺，但我想今天结束我们不要撕破脸。”
他那样的，认真的，深情的，想让人撕开他这双深情的眼睛，更想撕开他昂贵衣物的暴戾，姚安眼含热泪看着他。
江挽歌说：“因为你是真的非常优秀。”
一个温暖的拥抱，实质的温度落在姚安心里，也落在车窗里江糖糖的眼里，她自己坐好，想玩手机没的玩，去摆弄车里的电子屏幕。
姚安抓住江挽歌背后的衣物布料，揪紧，又最终松开，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的事业还需要你，再说你是父亲给我安排的人，我既然去了营销部，又怎幺会不带上你？这个周末结束后收拾工位跟着我一起来吧？”
“我会在营销部等你，我们一起努力。”
姚安终于笑了。
她抽了根烟，江挽歌等着她，他没走，因为莫名有些情愫想抒发，单手插兜看着雨中的夜空，他忽然说：“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冒昧、自恋，但我想说——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很难吧？”
姚安抽烟的动作停下，瞳孔骤缩，无神的视线聚焦在车窗上江糖糖的那个影子上，她愕然看向江挽歌。
他无奈：“你在想什幺呢。”
姚安咳嗽了两声：“咳咳，没事。”
心里那种不安的质疑感却一点都没有消失。
后来江挽歌撑着伞离开了，同她挥手道别，他温柔的背影消失在雨里，与江糖糖一同坐到后排随车离开。
就留姚安一个在原地，手冻得发抖。
刚好此时常盛发来了一条消息，路灯下她拿起来一看，手更抖了。
就见他说：“姚安，我知道你是江挽歌的秘书，最能接近他的人。”
“你告诉我他家的地址，他最在乎的人，在哪能逮到他们。”
常盛摩拳擦掌：“我要好好地——”
“报复一下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