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很急很重,把外头的石板地踩得闷响,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细微声响。
柳时雪依旧悠然喝着茶,丝毫不为所动。
下一刻,静心斋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推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门框震得咯吱颤抖。
柴戚年的长靴带着泥污大步跨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副官。
那副官手里提着一只木质笼子,笼子不大,但看起来很沉,提在手里乱晃,笼子里发出阵阵低沉的犬吠和抓挠的声音,闷闷的,透着一股暴躁不安。
柳时雪余光瞥了一眼,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吹融开的茶粉,浅浅抿了一口。
他遂擡眼看向来人,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怎幺相国每次前来,都和门过不去?这门已经修了不下数次了。王城里本就资源匮乏,营缮司已经拨不出人手来处理这等小事了。”
柴戚年冷哼一声,目光在厅内扫了一圈,落在柳时雪身上,眼神阴沉。
他没有回应那句调侃,只是擡了擡下巴,示意副官上前。
张副官应声,将手里那只木笼放到地上,笼子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里面的东西更躁动了,抓挠的声音更加密集。
柴戚年这才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不知柳大人对与老夫合作之事,考虑得如何了?”
柳时雪慢悠悠地将茶盏稳稳放回边几上,擡眼间,目光落在柴戚年身上,又看看脚边那压迫感十足的木笼,温和一笑,语气平淡如水,“下官官卑职小,岂配与相国谈什幺合作?相国还是不要枉费心思的好。”
柴戚年也不客气,径直拉开柳时雪对面的椅子,沉沉坐了下来。他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逼视着柳时雪,语气森冷,“柳大人想必是明白人。这些日子老夫在柳大人这儿也没少来,想必风声肯定不可避免会吹到王上耳边。”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恐怕柳大人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吧?”
那话音里带着威胁,也带着笃定。
柳时雪依旧不紧不慢,又端起了茶盏,淡淡道,“王上要怎幺想,哪是我等能左右的?”他擡眼,温和的笑容不变,却多了几分锐气,“而下官要怎幺做,却是下官的本分,实在身不由己,还望相国宽宥。”
柴戚年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两道浓眉紧紧拧起,眼中凶光毕现。他猛地一拍茶案,茶壶跳了跳,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案面上,晕开狼藉水渍。
“很好,”他咬着牙,声音压得极低,“既然柳大人如此不识擡举,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扭头看向张副官,沉声命令,“动手。”
“是!”张副官应声,伸手解开了笼子上的铁锁扣。“咔哒”一声脆响,木笼的门从里面被撞开。
一股腥臭的气味瞬间溢了出来。
紧接着,一条漆黑的影子从笼子里带着暗红汁液窜了出来,是一只体型不大的异变草狗。它浑身的毛发乱糟糟的,泛着不正常的深黑色,眼睛浑浊充血,看不见眼白,口鼻处不断流着粘稠的涎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木地板瞬间被染得污浊不堪。
它落地后,张副官迅速牵紧了拴在狗脖子上的铁链,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四肢紧绷,肌肉起伏,擡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
张副官紧紧拽着绑在它脖颈上的粗铁链,那铁链被拉得笔直,发出“哗啦哗啦”清脆的摩擦声。
“去,找!”张副官低喝一声,松开了一截链子。
异犬如箭离弦,鼻子贴着地面,疯狂地嗅着。它绕着厅里转了一圈,又转到内室门口,浑浊的红眼越发猩红,喉咙里的咆哮声更响了。
它猛地朝内室冲去,张副官拽着铁链紧跟其后,柴戚年也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那条犬的动向,眼中透出势在必得的傲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