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已经开始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呛人的灼热感。龙娶莹捏着那根冰凉的长针,针尖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着一点寒芒。床上,韩腾睁着眼,那双平日里伪装得浑浊茫然的眸子,此刻清亮得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地盯着她。
“你又来杀我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听不出多少将死之人的恐惧,反而带着点……认命般的嘲弄。
龙娶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身后“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死死关紧,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中计了!
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中计了!
脑子里像有千万只蜂在同时嗡鸣,震得她头皮发麻。凌鹤眠!封清月!这两个挨千刀的王八蛋!竟敢拿她当引线,要点燃韩腾这口棺材!
“轰——!”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根燃烧着的粗壮房梁带着万钧之势砸落下来!目标正是床上动弹不得的韩腾。龙娶莹几乎是想也没想,身体先于意识扑了过去,用尽全力将韩腾往床里一推!
“咔嚓!”
剧痛从左臂传来,那声音沉闷又恶心,像是碾碎了一滩烂肉。房梁的一端重重砸在她的手臂上,将她死死压在下面。灼烧的痛感和骨骼碎裂的痛楚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呃啊——!”她痛得蜷缩起来,额头顶着肮脏的地面,粗重地喘息,“妈的,妈的,妈的!!!凌鹤眠!封清月!我操你们祖宗!居然敢拿老子当棋子!!!!”
韩腾被她压在身下,两人贴得极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他看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汗水顺着她小麦色的脸颊滑落,滴在他颈窝里。他抿了抿唇,忽略掉鼻尖萦绕的、混合了烟灰与她身上淡淡体香的气息,哑声开口:“你……另一个手能动吗?”
龙娶莹疼得几乎晕厥,勉强动了动还能活动的右手。
“把钢针……刺入我大腿,”韩腾的声音压抑着痛苦,“越疼越好。”
“什幺?!”龙娶莹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
“死马……当活马医。”韩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快!”
龙娶莹咬紧牙关,不再犹豫。她扬起右手,那根原本准备送他上路的钢针,此刻带着决绝,猛地刺入他结实的大腿肌肉!
“嗯——!”韩腾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大腿肌肉瞬间绷紧。龙娶莹发着狠,手腕用力,将那针往里死命一送!就在这时,韩腾那只一直无力垂着的手突然擡起,冰冷的手掌猛地复上她握着针的手背,带着她的手,狠狠地往下一按!
“噗呲!”
一声皮肉被彻底贯穿的钝响。钢针从他大腿另一侧穿出,带出一溜血珠。也就在这极致的疼痛刺激下,那麻痹神经的药力似乎被冲开了一道口子,韩腾的上半身猛地恢复了部分力气,手臂一撑,竟坐了起来!
“哐当!”房门被撞开,几个蒙面刺客手持利刃,涌入火海。他们显然没料到目标还能行动。
韩腾眼神一冷,瘸着腿,竟硬生生站了起来。他握住那根贯穿大腿的钢针尾端,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口气将其拔了出来!鲜血瞬间涌出,将他裤管染得深红。他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但招式依旧狠辣精准,手中染血的钢针成了最致命的武器,几个起落间,冲进来的刺客便已喉咙喷血,倒地身亡。
他大口喘息着,拄着钢针,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既要对抗身体的虚弱和剧痛,又要警惕门外可能源源不断的敌人。
“喂,你没死吧?”他头也不回地问,声音因脱力和疼痛而微微发颤。
“你说呢……”龙娶莹的声音气若游丝,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阵阵麻木的剧痛提醒着她伤得多重。
韩腾解决掉又一批闯入者,踉跄着回到她身边。他丢掉钢针,双手扣住那根压着她的沉重房梁,闷哼一声,腰部发力,竟凭着蛮力将其一点点擡了起来。
龙娶莹趁机将血肉模糊的左臂抽了出来。那手臂软软地垂着,形状诡异,白色的骨茬混在翻卷的皮肉里,看得人头皮发麻。她额上冷汗涔涔,却一声没吭,只用牙齿配合着右手,粗暴地撕下自己已经残破的衣摆,缠在伤口上,死死勒紧。鲜血迅速浸透了布条,但她只是皱了皱眉。
“走!”韩腾拉起她没受伤的右手,几乎是将半昏迷的她拖出了即将被火焰吞噬的屋子。
他带着她,一路跌跌撞撞,竟来到了那口她曾经抛“尸”的枯井旁。韩腾拨开井底的杂物,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往下,往前走,有水。”
龙娶莹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跟着他钻了进去。通道阴暗潮湿,弥漫着苔藓和腐木的气味。没走多远,果然见到一片幽暗的水域,靠着石壁。
“暗道在水下,石壁下面有个洞,能通到外面的河里。”韩腾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憋住气,跟我来。”
两人深吸一口气,潜入冰冷的水中。龙娶莹左臂剧痛,只能用一只手艰难地划水。冰冷刺骨的河水激得她浑身一颤,单薄的湿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饱满的双乳和肥臀的轮廓,乳尖在冷水的刺激下硬挺起来,摩擦着湿透的布料。她咬紧牙关,跟着前方韩腾模糊的身影,钻过了石壁下的洞口。
再次浮出水面时,已是城外的一条河流。两人狼狈不堪地爬上岸,瘫在草丛里,像两条离水的鱼,剧烈地咳嗽、喘息。
河水顺着龙娶莹散乱的发丝流淌下来,划过她小麦色的脖颈,没入湿透后几乎透明的衣襟,紧紧包裹着那对沉甸甸、随着喘息剧烈起伏的巨乳。衣衫紧贴腰腹,勾勒出丰腴的曲线,下身的裙裾更是湿漉漉地贴在腿心,隐约透出阴户的饱满形状。韩腾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了视线,耳根有些发烫,转而看向自己依旧流血的大腿,眉头紧锁。
夜色深沉,远处凌府方向的火光隐约可见。
接下来该去哪儿?天下之大,似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与韩腾眉宇间的迷茫不同,龙娶莹挣扎着站起身,开始拧着湿透的衣摆,浑圆的臀瓣在湿衣下绷出诱人的弧度,水珠顺着她结实的大腿内侧滑落。她自顾自地说道:“凌府的事还没传出去,你的腰牌现在还能通关出城。”
“出城去哪儿?”韩腾擡头看她,眼神复杂。
“尸歧山,”龙娶莹早就想好了,“山脚下有家卖纸钱的铺子,去找那老人家,报我龙娶莹的名字,他会安排。”
韩腾嗤笑一声,带着戒备:“我为什幺信你?你可是要杀我,没准到了就是你的埋伏呢?”
龙娶莹转过身,湿衣勾勒出她胸前惊人的隆起,两点凸起若隐若现。她脸上还带着烟灰和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首先,我知道我人品很难相信,但利益你总信吧?你对我可是价值千金,我可以拿你换凌鹤眠脑子里的长陵兵图。再说了,”她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你也把我想得太厉害了,都四年了,我的势力,我自己都找不到了,拿什幺埋伏你?不过是对那老人有点旧恩罢了。”
“我为什幺要等着你拿我换兵图?”韩腾反问。
“那是以后的事了。”龙娶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还能动的右手,动作间胸乳轻颤,“反正你现在拿着腰牌,给城门口侍卫留个口信,让凌鹤眠知道你已经活着离开了。剩下的,交给我来编。”
韩腾忽然意识到什幺,猛地盯着她:“你不走?”
“我们一起走,凌家和封家一起撒网,我们谁也跑不了。”龙娶莹像是听到了什幺笑话,唇角弯起,带着惯有的无耻和狡猾,“我自然得回去周旋,你才有机会走得远点。放心,老娘惜命得很。”
韩腾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用不着你牺牲……”
“牺牲?”龙娶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饱满的胸脯起伏不定,“我?龙娶莹可不是为了你牺牲……不是说了吗?你活着,并且离开这里,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利益。我得留着你,换兵图呢。”她眨了眨眼,补充道,“你可是我的宝贝筹码。”
韩腾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依然算计得清清楚楚的女人,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的确是个疯子。”
“很多人这幺说…”龙娶莹不以为意,转身面向冰冷的河水,准备再次潜入,“啊对了,记得出去之后换个名字。”
“你取吧,”韩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便你记。”
龙娶莹动作顿了顿,头也没回,懒洋洋地丢过一句话:“韩……滚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韩腾嘴角抽搐了一下:“……算了。”见她到了这般境地还能插科打诨,心中那点疑虑反倒散了些。
龙娶莹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矫健的身影如同一条滑溜的鱼儿,再次没入漆黑的水中,涟漪散开,很快消失不见。
河岸边,只剩下韩腾一人,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水面,低声道:
“后会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