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个夜晚，魏亦可都从相似的噩梦中惊醒。梦里，她终于穿上了象征最高学位的红黑相间博士袍，站在灿烂的阳光下，站在了赵云舟的身边，以为能够光明正大地与他并肩。可下一秒，他转过头，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疏远与厌恶，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刃：“我没有你这个学生，离我远点。”
在梦里，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卑劣的玷污者，用不洁的感情亵渎了高高在上的神明。而当神明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将她这个“污秽之物”从身边彻底驱逐。她跪在冰冷的阴影里，看着他沐浴在圣光中的背影，恐惧与绝望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种恐惧源于她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自从多年前与重男轻女的父母断绝往来，她便强迫自己不再依赖任何人，独自在世间行走，用坚硬的外壳保护内里的柔软。直到遇见赵云舟。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例外。他细致入微地照顾她的学业，事无巨细地安排她的生活，用温柔和包容一点点瓦解了她赖以生存的壁垒，让她习惯了温暖，产生了依赖。
而现在，这毫无缘由、拒人千里的疏远，让她构建已久的情感堤坝出现了裂痕。她感觉自己正被一点点推回那个冰冷、孤独的荒野。她开始崩溃，不是歇斯底里，而是一种无声的、从内部开始的瓦解。
她害怕他终有一天会“清醒”，会发现对她的感情不过是新鲜感作祟，是禁忌带来的刺激，是导师对优秀作品的欣赏，而非纯粹的爱。届时，习惯了被他捧在手心的她，该如何重新适应那刺骨的寒冷与无尽的孤独？
办公室内短暂的寂静被放大，两人之间不过几步之遥，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且日益增厚的墙。
那个让魏亦可恐惧不安的午后，最终以一种她全然未曾预料的方式，将潜藏的危机彻底引爆。
那是陈述返回荷兰大约一个月后。赵云舟刚结束一堂本科大课，抱着教案和笔记本电脑，随着人流走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初夏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微尘。然而，一阵压抑着的、混杂着兴奋与鄙夷的低语声，像暗流一样打破了这份午后的宁静。
走廊拐角处，几个年轻教师和一群学生正围成一圈，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而热烈地讨论着什幺。零碎的词语飘进赵云舟的耳朵：
“真没想到……陈老师私下里……玩得这幺开……”
“看着那幺正经一个人……”
“你说他当初离开那个学校，是不是就因为这事儿？”
赵云舟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理智告诉他应该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径直离开。但“陈老师”这三个字像钩子一样扯住了他的神经——任何与陈述、进而可能与魏亦可相关的事情，都让他无法轻易忽略。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学生发现了他，像是找到了分享秘密的同谋，兴奋地压低声音喊道：“赵老师！快，快过来看这个！”
这一声招呼，恰到好处地给了他一个“合理”的围观理由。赵云舟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走了过去，融入了那个散发着隐秘气息的小团体。
一个学生将手机屏幕转向他。那是一段明显偷拍的、画质粗糙晃动的视频。背景似乎是一个夜晚的露天阳台，光线昏暗，只能勉强辨认出一对纠缠的男女身影。女性背对着镜头，身形模糊，而那个面对镜头的男人——尽管画面噪点很多，但赵云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陈述！他的脸庞在某一刻被远处微弱的光源照亮，清晰得令人心惊。
赵云舟的眉头瞬间紧锁。他对陈述的私生活毫无兴趣，甚至感到一种本能的厌恶，正准备移开目光，呵斥学生们不要传播这种不雅视频。
然而，拿着手机的学生恰好按下了播放键。伴随着肉体碰撞的暧昧声响，男人的喘息和引导性的低语传了出来：
“叫哥哥……” 视频里，陈述的手托着女人的臀瓣，动作充满了占有欲，声音带着诱哄的沙哑，“……叫出来。”
紧接着，一个甜腻而熟悉的、带着情动时颤音的女声，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赵云舟的耳膜：
“啊～哥哥……”
轰——！
赵云舟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这声音……是魏亦可吗？她情动时，用这种带着鼻音的、娇媚的调子叫他“哥哥”时，似乎……就是这样的声音！这个认知像一根烧红的铁钉，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他原本打算立刻转身离去的脚步，仿佛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擡起。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每一个字都像凌迟的刀片。
“哥哥操你的小逼舒服吗？” 陈述的手在女人的臀上留下清晰的指痕，动作粗暴而充满情欲。
“嗯……” 视频里的女人发出含混的、带着羞怯的鼻音，这与赵云舟所熟悉的、在床笫间大胆甚至有些狂野的魏亦可截然不同。在他面前，她总是主动的那一个，会毫不避讳地说出那些直白甚至粗俗的词汇，一度让他这个习惯了严谨克制的学者感到无所适从。
“说出来。” 陈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耐心，身下的动作却更加深入，“哥哥操你，舒服吗？”
短暂的沉默后，是女人彻底放弃抵抗的、带着哭腔的回应：“啊～哥哥……操我……很舒服……”
“真乖。” 陈述满意地加快了冲刺的速度，画面剧烈地晃动起来。
短暂的激烈之后，视频进入了温存的尾声。陈述依旧紧密地拥抱着怀里的女人，肉刃未曾退出，他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头发，落下细碎的亲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与真挚：
“宝宝，我好爱你。”
那个女人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用同样柔情似水、充满了依赖的声音回应：
“我也爱你。”
偷拍者似乎察觉到两人即将离开，视频在此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