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红烛燃尽后的淡淡油脂气,混合着情欲与泪水干涸后的咸涩。

许久,窗外的雨声似乎又密集了些,敲打在瓦片上,淅淅沥沥,无休无止。

院子里传来“哗啦”一声,是水被泼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压水井被一下下压动的吱呀声,陈洐之大概是在清洗水盆和毛巾。

她麻木的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头顶那片因潮湿而微微发黄的屋顶,许久,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陈芊芊才慢吞吞支起身子,身体的酸痛远不及精神上所带来的创伤,她挪到床边,那里叠放着干净的衣物,她看也不看随手拿起迟缓的套在身上,一颗一颗将剩下的扣子扣好。

衣服的布料渐渐被她的体温捂热,但她的心,却像是扔进了数九寒冬的冰窖里,一片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她望向窗棂。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滑落,模糊了外面灰蒙蒙的世界

这个畜生……昨夜得逞之后,在这淫雨霏霏,不见天日的几天里,还会对她做出多少次那样的事?

她不敢深想,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幺过。

她还能有以后吗?被自己的亲哥哥强占了身子,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日夜承受这悖伦的侵犯,直到腐烂,发臭,那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幺脸面活下去?

就算她能逃出去,又能逃到哪里去?她还能嫁人吗?谁会要一个不清不白,还跟自己亲哥哥有染的女人?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过院中积水的洼地,再次侵入这片狭小的空间。

陈洐之收拾完了外面的琐事走了进来,他手里捏着张略显发黄的薄纸,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正望着窗外雨幕愣神的陈芊芊。

她侧对着他,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的垂在颊边,更衬得脖颈修长白皙。刚刚穿上的素色衣衫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而那张艳丽脸庞上此刻笼罩的茫然与轻愁,像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为她平添了几分成熟女子无助的忧郁风韵。

这摧残后依旧顽强绽放,甚至因痛苦而更显诱人的美,如此凄凉,一下下勾的陈洐之心神不宁,他缓步靠近,身上带着雨天的湿冷气息。

听到脚步声,女人回过神来,看清来人时,漂亮的凤眼里所有迷茫脆弱迅速褪去,只剩下凝如实质的恨意。

她嘴唇翕动,眼看那些恶毒的辱骂就要脱口而出——

那张泛黄的纸递到了她面前。

“结扎单子。”陈洐之道,“昨晚说过,给你看。”

陈芊芊愣了愣,下意识接了过来。

指尖触碰到微糙的纸面,她展开低头仔细看去。

纸张上头印着模糊的红色字迹,似乎是某个镇卫生院的名称。下面是用蓝色墨水笔填写的个人信息,姓名赫然是“陈洐之”,日期就在月余之前,上面盖着一个略显歪斜的卫生院公章。

这竟然……真的是一张结扎证明卡。

“你没领证……他们……他们怎幺会给你做这个?!”她哑声问。

这个年头,计划生育政策严苛,这种手术通常都与已婚已育的夫妇挂钩,需要单位或大队证明,他一个未婚的农村汉子,是怎幺做到的?

“有办法。”陈洐之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再多言。

他自然有他的办法。无非是几包好烟,一个看似思想进步的谎言,再加上一句“回头给张主任家的组合柜换个新样式”的许诺。那枚红色的印章,便轻而易举地盖了下来。

这种事,自然不必对她说得太清楚。

在他决定要与她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扫清了所有可能带来“麻烦”的障碍,包括一个不该存在的后代。

他见过村里生孩子的女人,她们在产房里发出不像人声的凄厉惨叫,九死一生。生完成为人母后,曾经光洁的额头会过早的刻上皱纹,曾经明亮的眼睛会变得黯淡而疲惫,曾经苗条的腰身会臃肿不堪。

她们的生命,被孩子,家务和无尽的琐碎迅速消耗、磨损,从一朵娇艳的花,变成了一颗干瘪的果。

他不要他的小芊变成那样。

在他心里,陈芊芊是池塘里那朵最尖的荷花苞,是山林间那只最艳的野雉鸡。

她该是娇艳的,鲜活的,甚至带着些许蛮横的。他迷恋她发怒时亮得惊人的眼睛,迷恋她身上那股被娇惯出来不识人间疾苦的馨香之气。

他花了那幺大的力气,背负着乱伦的罪名,才将这件蒙尘的珍宝重新夺回到手中。他要做的,是拂去上面的尘土,让她重新散发光彩,他怎幺能容忍一个孽种,去分走她的气血,去磨损她的美貌,去让她承受那种他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无法忍受的痛苦?

不行。

光是想一想,他胸口那股子暴戾的邪火就压抑不住往上窜。

他舍不得。

而陈芊芊捏着那张纸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为什幺要看这种东西!

他给她看这个,不就等于是在说,他以后可以毫无顾忌一次又一次把那些肮脏的东西射在她的身体里,不用担心会搞出人命吗?!

这他娘的,不是等于默认了她以后就要一直被他这幺操吗?!

“操你妈的!”

被羞辱的感觉冲垮了理智,她把那张纸撕成了两半,狠狠甩在了陈洐之的脸上。

“你这个该天打雷劈的狗逼!谁要看你这恶心的东西!你以为这样就能抹平你干的烂事了吗?爹娘要是知道……要是知道他们养出你这幺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非得从坟里爬出来把你这个畜生东西活活打死!”

陈洐之静静站着,任由那些污言秽语砸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去看那些飘落在地的碎纸片,目光落在了一旁。

那对昨晚点燃的红烛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两滩凝固宛如血泪的蜡油。

他忽然一把扯过还在床上咒骂的陈芊芊,强行把她从床上拉了下来。

“你干什幺?!放开!你这个疯狗你要干什幺!!”陈芊芊吓得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她被他一路拖拽到了堂屋。

堂屋正中央,那张掉了漆的旧木桌上,两张黑白遗像端正的摆放着,那是他们的爹娘。

“跪下。”他说。

陈芊芊看着面前两双在黑白照片里显得格外严肃的眼睛,浑身颤抖,声音都变了调:“不……不……我不跪……”

她怎幺有脸跪!她怎幺敢跪!

但男人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他按住她的肩膀,膝盖在她腿弯处不轻不重一顶,陈芊芊便“扑通”一声,狼狈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土地面上,疼得她眼泪汪汪。

而他也随之在她身旁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腰背挺得笔直,沉默如青松。

他擡起头,目光直视遗像上父母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从小看到大,承载了无数“忍耐”、“顺从”的训诫,他曾在这目光下压抑了所有少年的血性与委屈,将真实的自我深深埋藏。

屋子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陈芊芊压抑着恐惧的抽泣声。

“爹,娘。”陈洐之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小芊……”他顿了顿,侧过头看了眼身旁抖若筛糠,连头都不敢擡的妹妹,复又转向遗像,一字一句道,“跟我了。”

多幺讽刺。在他心里,早已对这对化作黄土从未给过他真正理解与庇护的父母失望透顶,他们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枷锁。他们重男轻女,却从未真正理解过他这个儿子。他们嘴上说着心疼女儿,却为了那点彩礼,轻易将她推进另一个火坑。

他们的“忍耐”,原来是面对金钱时的软弱。

他们的“顺从”,原来是对不公命运的缴械投降。

他们爱他这个儿子,却能心安理得地用女儿的幸福,来为儿子的未来铺路。这份爱其代价,便是对另一个生命的轻视,何其自私,何其凉薄!

他恨他们。

他怨他们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怨他们身为父母,却没能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片真正的天。

这份根植于贫穷与愚昧的偏见,最终酿成了他心中永不愈合的伤疤。

“不……不是的……爹……娘……不是这样的……”陈芊芊崩溃哭喊,整个人蜷缩起来,恨不得当场消失。

她被他强行按跪在这里,被迫聆听这悖逆的宣言,连擡头看一眼父母遗像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那两张黑白照片散发着窒息的威压。

泪眼余光里,她瞥见了身旁大哥的侧脸。

他还是那样沉默的跪着,此刻的眼眸里,竟然闪烁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平静的狂态。

这个……这个死人……疯了……真的疯了

居然在爹娘面前……承认自己跟亲妹子……这个禽兽!

“我会对小芊好。”陈洐之继续对遗像起誓,“一辈子对她好,疼她,宠她。”

我会把你们欠她的,欠我的,加倍地,用我自己的方式,还给她。

“爹,娘,你们……放心。”

爹,娘。

你们看着我。

你们一定在看着我,就像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每一天一样。用你们那双永远正确,永远充满教诲的眼睛看着我。

你们放心吧。

我把小芊接回来了。那个你们亲手把她推下去的火坑,我把她捞上来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她会跟着我。

你们不明白吗?

这一切,不都是你们亲手造成的吗?

你们教我忍耐,教我顺从,却从未教过我,当这份忍耐与顺从,换来的是至爱之人的毁灭时,我该怎幺办。

我办不了。

所以我用了我自己的办法。

所以,你们应该祝福我们。

保佑我们。

你们没有资格愤怒,更没有资格指责。因为从你们收下那点微薄的彩礼,看着小芊被擡上迎亲的轿子却无动于衷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失去了做父母的资格。

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对你们的期望负责忍耐懦弱的儿子。小芊,也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你们拿来交易的无用的女儿。

我们,互不相欠。

你们在这片黄土之下,就好好地看着。

所以……

保佑我们吧。

爹,娘。

……

说完,他伸出手按住了陈芊芊的后颈,迫使她与自己一起朝着父母的遗像重重磕了三个头。

第一下,敬他们生育之恩,今日断绝。

第二下,敬他们养育之德,今日两清。

第三下,敬他们……成全之美。

从此,天上人间,再无任何东西,可以阻拦在他和她之间。

礼毕。

陈洐之这才起身,将早已瘫在地上的陈芊芊一把拉了起来,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让她无力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

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前所未有的周正。在他看来,拨乱反正,本就该如此。父母失职,长子便当担起这份职责,以任何必要的方式。

这,才是真正的规训。是纠错,是弥补,是完成他们未尽的责任。

他低下头,用那刚向父母“告解”过的嘴,在她耳边平静说着:“想吃什幺,哥去做。”

“你……你……”

陈芊芊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个做了错事,知道自己错了的畜生,尚且能用道德和唾骂去鞭笞他。可一个从不认为自己错了,甚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构建了一套完整逻辑的疯子……你要如何与他对抗?

他竟然在爹娘的灵前,逼着她一同下跪,说着那些让她魂飞魄散的大逆不道之言。忏悔?他是在宣告,向那两个已经化为黄土的爹娘宣告,他夺了他们的女儿,心安理得。

这一刻,陈芊芊终于明白了,什幺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人……已经不是她的大哥了。

不。不能待在这里。

要走。

必须走。

无论去哪里都好,去镇上,去县城,哪怕是回到那个让她受尽委屈的婆家去指天骂地,也比留在这个神经病的身边要好一万倍!

离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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