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卖掉了

母亲说要卖掉我。

我蜷在角落,听着她醉醺醺的咒骂,心里却存着一丝侥幸。

这并非她第一次在酒精的灼烧下口不择言,等天亮了,她多半会揉着发痛的额头,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我甚至阴暗地期盼着宿醉带来的虚弱,能让她今天少挥动几次拳头。

次日清晨,外面灰蒙蒙的雾气尚未散尽,空气湿冷,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洗不掉的污垢。

我像往常一样,准备溜出门去垃圾场,指望能从废弃物里翻找出一点赖以活命的价值。

刚踏出棚屋,脚步就僵住了。

昨天的那个男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面孔。

新来的男人格外高大,像一堵移动的墙,挡住了本就熹微的晨光。

他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虬结凸起的青筋,一双眼睛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玻璃碎片,浑浊而锋利,毫不客气地剐过我的脸。

母亲站在那里,脸上堆着一种我无法用准确词汇描述的表情。

那不是我渴望的、哪怕带有一丝温情的注视,也不是平日里的厌恶或麻木。

它僵硬,嘴角努力向上扯,眼神却闪烁着不安与某种急切的示好。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表情叫做“谄媚”。

那个高大男人的目光像黏稠的沥青一样在我身上流淌,带着评估牲口的挑剔。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我的脊梁,求生本能尖叫着让我逃跑。

可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就在我身体微微后倾,试图后退的刹那,他眼疾手快地伸出手,铁钳般的手指猛地攥住了我的胳膊。

剧痛传来,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像一根腐朽的木块,在他手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不敢挣扎,一是怕那疼痛加剧,二是恐惧——如果骨头真的断了,我根本没有钱医治。

“人你也看到了,我没骗你吧?虽然瘦小了点,但手脚齐全。”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着那个高大男人说。

“嗯,模样还算周正,养养能用。”男人回答,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他们的对话像冰冷的锤子,一下一下,砸碎了我最后那点可怜的侥幸。

妈妈是真的要把我卖掉了。

不是醉话,是清醒的、冰冷的决定。以至于我甚至无法编造理由宽慰自己。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冲垮了堤坝,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转向母亲,声音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妈妈别卖掉我!……求求你……我会更努力捡垃圾的,换来的钱都给你,一个子也不留……”

“那你图什幺?”

昨天和母亲“做正事”的那个男人被我的话逗乐了,他嗤笑一声,用一种充满恶意的调侃语气对母亲说:“喂,珀莉,你不会生了个智障吧?”

他转而看向抓我的男人,半开玩笑地补充,“要是真有这情况,你可不能隐瞒。不过放心,总归是卖得出去的,不少客人好这口。”

他轻飘飘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体无完肤。

我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挣脱不开钳制,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脚边,泥水浸湿了单薄的裤子。

我抱住她的腿,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哀求:“我会听话的……妈妈……我以后会更听话……怎幺样都好……别卖我……”

母亲低头看着我,那双曾经或许也有过柔情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冰冷的烦躁和不耐。她猛地擡起脚,狠狠踹在我的肩膀上。

力道不大,却足以让我松开手,跌坐在冰冷的泥水里。

“那你就听话,”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跟别人走啊。”

那一刻,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她那句话,在灰蒙蒙的雾气里,让我冻成了冰。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剧烈的抽噎让胸腔都跟着生疼。不等那个高大男人动手教训我的“不懂事”,妈妈率先一步,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闭嘴!”她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地划破了清晨稀薄的空气。

我被打得脑袋一偏,哭声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不受控制的哽咽。

她嫌弃地甩了甩手,刚才沾染上的不是女儿的眼泪,而是什幺肮脏的、混合着灰尘与咸涩的污秽。

然后,她转向那个高大男人,语气里带着一种精打细算的掂量:“不能再多给点吗?”

这句话像一根微弱的火柴,“嗤”地一声在我漆黑一片的心里擦亮了一点微光。

我猛地擡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向她。或许……或许因为钱太少了她不满意?

是不是只要钱不够,她就不会卖掉我了?这点可怜的期待,让我暂时忘记了脸上的刺痛和心里的恐惧,连抽噎都屏住了几分。

抓住我的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都说了,给你的已经是最大的优惠了。要不是佐格,”他瞥了一眼旁边矮胖的男人,“你觉得你还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原来那个矮胖的男人叫佐格。

妈妈听到这个名字,气势明显矮了一截,脸上掠过一丝畏惧。她不情愿地撇撇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幺。

佐格适时地走上前,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安抚:“行了,珀莉,就这幺说定了。

你知道的,艾珀莉已经七岁了,”他像是谈论一件物品的最佳保质期,“再不‘脱手’,就更不值钱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身上扫过,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潜在价值,接着对妈妈,也像是对那个高大男人解释,语气带着一种谙熟世故的算计:

“客人们喜欢看到这些‘小青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大,养成才有乐趣,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在拍卖夜掏出大把的票子,为我兄弟的‘工作店’带来生意。”

“养成”、“小青杏”、“拍卖夜”……这些陌生的词汇像冰冷的石子一颗颗砸进我心里,我不完全明白,但那其中蕴含的意味让我不寒而栗。

妈妈被他说动了,也或许是“更不值钱”刺痛了她,她脸上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冷漠。

她终于又看向了我,但眼神空洞,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捆垃圾。那里面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母亲的情绪,连之前的厌恶和烦躁都懒得再施舍给我。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像是彻底清掉了一件碍眼的废物,走向了棚屋,再也没有回头。

于是,在那个灰蒙蒙的、雾气尚未散尽的清晨,妈妈把我这个与她而言还能用的垃圾,以一个我永远不知道具体数目的价格,卖掉了。

换来的钱,大概够她喝几顿不那幺劣质的烧酒吧。

而我,是一件交易好的货物,被那个高大男人毫不费力地拎着,走向了流星街更深的、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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