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翠儿轻轻推开门，和熙晨光便从门缝中倾泻而下，缓缓铺上一层暖色的金光。
公主衣衫单薄的坐在梳妆台前，这样冷的天，即使金色的阳光将公主完全笼罩住也不足以驱散寒冷。
果不其然，翠儿快步走近便立马看见公主苍白到有些青紫的面色。
她拿过狐裘披肩给公主披上，又将暖炉轻轻放入公主冰凉得仿若寒冰的手中。翠儿将还冒着热气的药喂到公主唇边，心疼的轻声哄道：“公主，该喝药了。这药不似往前那般苦，您喝一点吧。”
高明月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她看见自己空洞的双眼，苍白如纸的脸泛着层层死气。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自己看了都觉得万分惊心，更遑论那人眼中自己又该是怎样一番模样。
温热的汤药滑过喉咙，翠儿说今日的药不如往日苦，但其实她早已经尝不出味道。
翠儿小心仔细的观察公主神色，心跳如擂鼓，心中带着忐忑的期盼，千万千万……
可不过片刻，便见公主秀眉轻蹙，翠儿赶紧拿过一旁瓷壶，方才喝下去的汤药就又全吐了出来。
明月咳得撕心裂肺，好像要让这破败的身子彻底垮了才好，她无力的趴在案前，被镜中狼狈丑陋的自己吓得险些摔下凳子。
“公主，早膳已备好，是否容小僧为您传膳？”闻智清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推门进来的和尚俊逸非凡，明月本就灰败的眸子此时又黯淡了几分。
闻智将膳食一一布置于桌面，擡眼间不经意瞧见镜中公主哀愁模样，他于是温声劝道：“公主身体本不大好，实在不宜忧思过度。凡事因缘际会，自有定数。”他顿了顿，“唐大人心中挂念公主，不日便将返回。”
和尚早已离去，耳边却萦绕不断他方才所言。
膳食尚未落腹便吐了出来，翠儿焦急的搀扶住公主，一边给公主顺气，一边唤人前来：“快去请张太医过来，快去！”
明月力不可支，此时连呼吸也是疼痛的，仿佛有无数的刀子随着空气剐蹭鼻腔喉咙，割断每一块血肉。
明月紧紧抓住翠儿的手，用尽了全身力气，“翠儿，人活着是为了什幺？”
翠儿看着公主仿佛即将油尽灯枯的脸，吓得抽泣，“公……公主，皇上还在京中等您，为了您自个儿，您也要活下去。”
“可唐大人……唐大人他快回来了。”明月的声音突然断了，无声的哀戚霎时间铺天盖地。
等唐大人回来，她就什幺都没有了。
***
偏院，柴房。
自当日冲撞了公主后，我便被扔进这间仿佛冰窖一般的柴房。寒气仿佛从地缝里冒出来，直往我的骨头缝里钻。我紧紧抱住自己，冻得牙齿打颤。
我觉得自己快要冷死了，手脚冻得几乎没有知觉。
门外有侍卫看守，人数不少，几次观清过来看我皆被阻拦在外。
我被冻得靠墙抱住自己，恨恨的看着眼前堆满的木柴，明明火源离我这幺近，我却不能使其燃烧取暖。我想象着幼时被哥哥抱着在火炉前取暖的场景，心中似乎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砰！”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门口双目搜寻一圈，很快锁定了我，朝我快步走来。
男人一把揪住我的领口将我从地上提起，我双脚离地，喉咙被挤压难受得反胃想吐，可又被窒息的痛苦控制住我所有企图挣扎的动作。
“呸！哪里是个和尚，我看分明是个小娘皮！”他也不废话，一把将我丢在地上，压上来撕扯我的衣服。
男人充满恶臭气息的嘴啃咬我的脖子，我头尽量往后仰躲避，看准时间，狠狠往前一撞。我自己也是眼冒金星，但很明显感觉到身前男人动作放缓，于是我又猛地往前，狠狠一口咬住男人的耳朵。
我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嘴里全是腥臭的血。那男人凄厉的大叫，不管他怎幺拳打脚踢，我都没有松口。
被他甩出去的那一刻，我狠狠砸在墙上，闷哼一声，吐出口中男人那被咬下半只的耳朵。
侍卫捂住耳朵，半张脸都是血，他抽出腰间长刀，恶狠狠盯着我，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长刀锋利的刀刃反射出寒冷的光，我觉得此时血液都是冰凉的。我想，这一路我真的走得很辛苦。
一个身影闯入，挡在我身前。
了空跪在地上，哀切的恳求，“这位施主，佛门清修之地不宜杀戮见血，求您刀下留人，留我小师弟一命。”
了空甚至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我从不甚清明的思绪中挣扎着醒来，便见那恶心的男人用鞋间勾起了空的下巴，露出下流淫邪的表情，“了空师傅，我本不欲为难你。只是你那小师弟实在可恶，我不过是叫他吃饭，竟被他咬下一只耳朵。”
他狠狠瞪我一眼，视线在我脸上略作停顿，随即双眼泛着绿光般盯着了空。
他将了空从地上拉起，一把推至墙角，恶心的舔咬了空的脸，拉扯着了空的僧袍上下其手。
我看见了空苍白的脸，他朝我挽起一个苦笑，耳边那个男人恶心的粗喘几乎要将我杀死。
不！不能这样！
我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往那墙角之处猛得跑过去。
“噗呲！”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我的眼睛，视野之内一片红色。侍卫瘫倒在地，大片血迹晕染汇成一个血泊。
此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失手杀人的恐惧，我呆愣片刻，一把拉起僧袍有些破烂的了空。
我拉着了空没命的跑，可我们二人满身血迹实在可疑，且这寺庙说到底了空比我更熟悉。
他将我带往后山，我们躲藏在此，抱着彼此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真实。
“小菩萨，别害怕，了空以性命起誓，一定护你周全。”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我靠在他怀中，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找到了安稳之处。
微弱的光线透过窗纸，笼上一层寒意。了空遮挡住所有的光线将我藏在他的身躯之下，我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心脏有力的搏动。
光线背面，阴影之下，了空同样沾满鲜血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