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昨夜的梨花酥已经不再那幺⾹甜,经过⼀晚的受潮早就变得绵软粉腻,许经年的拇指和⻝指
⼀碾变觉得黏糊糊的粘在⼿上。
⼼⾥直摇头叹息,糟蹋了⼈家的⼼意。
在亭⼦⾥喂着⼩⻥⼉,撒下⼀把饵⻝,锦鲤争先恐后的露出⽔⾯,积极的吐着嘴,好不热闹。
“⼩姐,要不要歇会?”
翠荷接过⻝盆,
“⽼爷和夫⼈也不知道什幺时候来?”
许经年拍了拍⼿,拿过洗⼿帕仔细擦拭⼲净,
“我让他们不⽤来了,我可以⾃⼰照顾好⾃⼰。”
许州杰就这幺⼀个宝⻉闺⼥⼏乎要星星给星星要⽉亮给⽉亮,⼥⼉都这幺说了,⾃然只有听从的意思,只是⼼⾥始终放不下,不然也不会派那幺多⼈跟着伺候着。
“可是⼩姐能照顾好⾃⼰嘛?”
许经年在⼼⾥默默的掐了会⼈中,翻了⽆数个⽩眼,这⼩妮⼦瞎说什幺呢,翠荷直⾔不讳,⼀点都不躲避,忙着⼿头上的活,给许经年沏上⼀杯热茶。
“翠荷—”
两个字咬的很紧,声线拉的很⻓,语⽓全是⽆奈,可惜这个⼩丫鬟不吃她家⼩姐这⼀套,俏
⽪的吐了吐⾆尖。
“⼩姐,今⽇要出去逛⼀逛吗?”
孩⼦⼼性⼤,翠荷想出去看⼀看,昨⽇来得太迟,今⽇正好是个好机会,⼩镇的⻛⼟⼈情还
没能完全领略过,怎叫⼈不⼼动不神往。
“也好,你去收拾⼀下。”
抿了⼀⼝热茶,⻮⾹唇润,眯起凤眼反⼿遮住了这刺眼的光,倏然⼀笑,是该出去⾛⼀⾛了。
“哎,我这就去!”
跑远了的⼈影。
“三叔三婶,今天买点什幺?”
宋⻄绾的⼩酒窝极其惹妇⼈的喜爱,这孩⼦看着就是个讨喜的模样,
“梨花酥吧,就好这⼝糕。”
汪三顺扎堆去爷们的桌前,⼀起讨论庄稼⽥地,留下妇⼈去找邻⾥姐妹研究胭脂腮红。
“你怎幺来了?”
喜出望外的宋⻄绾眼尖的发现了与周围格格不⼊的许经年还有她的侍从。
“咳、咳咳。。。”
昨夜太⿊尚未看清宋⻄绾的容貌,现在却是真切的看了个清楚,⼩丫头恰似一枚初春的枝头花苞,将绽未绽,处处透着青涩又蓬勃的生机。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廓,但还残留着一点未褪尽的婴儿肥,柔和了脸型的线条,常年浸润在香甜水汽里,她的皮肤白皙里透出健康的粉晕,像刚蒸好的梨花糕,吹弹可破。
眼波流转间灵动生辉,宛若山涧清泉,清澈见底。笑起来时,眼睫便弯成两弧甜丝丝的月牙,眼底碎光荡漾,能让人一眼望进她毫无阴霾的快乐里去。
许经年打量着她,看着她的模样,猜着她的年纪,少女的窈窕轮廓,举止间还带着几分孩童般的无拘无束,走起来那臀部扭的摇曳⽣姿,照⽼⼈的说法,是个会⽣养的⼥⼈,只是还需要在⻓开⼀些,鹅蛋的⼩脸才够动⼈⼼弦。
“昨天的梨花酥好吃吗?”
宋⻄绾有些紧张的捏着⼿⾥的铃铛,⼜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喘⽓咳嗽,想要伸⼿扶她,⼜害怕她的⼩丫鬟的眼神还有身后两位不太好惹的⼤汉,只能转着眼珠偷瞄她,怯生生的生怕惊扰了她。
“还好,咳、咳、”
许经年在遮阳伞下,给了她淡淡的⼀个笑,⼀边往她铺⼦⾥⾛⼀边慢慢补充道,
“我是许经年,昨⽇忘记告诉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
⼀连说了两次,赶忙跟上许经年的步伐,
“娘,许经年来了,拿份梨花酥嘞!”
许经年愣住了,不⼤的铺⼦,⾥⾯的⼈⻬刷刷的都在注视着她,好似什幺不得了的国宝,刷的⼀下脸都红了,⼀直红到了⽿后根,停住了脚步,倒是被热情的宋⻄绾⾃然的握住细瘦的⼿腕,当着众⼈的⾯坐在了靠⻔的位置,这位置⽅便宋⻄绾在卖点⼼的时候可以和她搭话。
许经年收起了尴尬,这姑娘的⼿是热,暖的狠,和众⼈微微颔⾸表示善意。
率先松开了⼿,微微挣扎开了,宋⻄绾粗线条也没在意。
“你就是许⼩姐吧,⻓得真俊,喜欢吃什幺糕啊?”
周围⼈都好奇的怀着善意的围着许经年,就差问东问⻄了,身后的⽯⻰⽯⻁不敢⼤意,始终戒备着,翠荷倒是先⼀步说话了。
“你们吓着我家⼩姐了,是吧⼩姐?”
嗯??
“你们⼲嘛呀,吓着我朋友了。”
嗯??
“我是许经年,你们好。”
许经年讪讪的掩饰⼀笑,得体地⾃⼰给⾃⼰倒了⼀杯茶,⼩⼝⼩⼝的掩饰尴尬抿着茶⽔,
“梨花酥便好,谢谢。”
翠荷和宋⻄绾终于达成了⼀致战线,赶跑了好奇的众⼈,宋⻄绾倒是⾃⼰不当外⼈,开始和许经年搭话了,
“我和你说呀,我家的梨花酥当地最有名了,”
说完端来⼀碟绵密的砂糖,将梨花酥在糖粉⾥滚了两圈,展示给噙着笑的许经年看,然后⾃⼰放在嘴⾥吃了,宋⻄绾弯着星星眼,⼀连骄傲的嘚瑟,
“要这样吃,你试试。”
许经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她故意逗弄小丫头。
“这是我点的吧!”
好好地⼀盘梨花酥,现在缺了⼀⻆,她怀疑这⼩姑娘是馋她的梨花酥。
后来是馋她的身⼦。
“啊??!那我先去帮忙了,我娘叫我了。”
宋⻄绾懊恼慌张的⼜跑了,丝毫没注意到许经年发出的轻笑,真是个有趣的⼈。
“你们坐下再选选些其他爱吃的。”
不是所有⼈都和许经年⼀样都那幺热爱点⼼,她的三个⼩跟班就不是。
“太甜啦,⼩姐,你吃吧!”
翠荷有⼀说⼀,引来了侧⽿细听的宋⻄绾,
“胡说,明明很好吃,许经年都说好吃。”
谁也不可以诋毁她最爱的梨花酥,宋⻄绾⼜折了回来,其实她⼀直没跑,悄悄的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许经年擡了擡头,是疑惑的⼩表情,凤眼睁的⼤⼤的,眉⽑擡起,示意她们不要殃及池⻥,和自己没有关系。
“⼩姐!”
“许经年!”
“茶没了。”
许经年特地的反了反茶杯,给她们看,弯着嘴⻆,真诚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什幺这俩⼈能随便的吵起来,像个炮仗,⼀点就着。
宋⻄绾的娘还在看着⾃⼰的傻孩⼦往许家⼩姐那桌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这样的⼈哪⾥是他们⾼攀得上的。
“药,药,咳咳、咳、”
突然的脸⾊煞⽩,许经年捂住胸⼝喘息,颤抖的⼿指吓得在场的⼈都慌了神,好在翠荷眼疾⼿快的递上了救命稻草,熟悉的苦涩味在⼝腔⾥散开,
宋⻄绾⼲脆和许经年坐在了⼀条板凳上,占尽了便宜,紧贴着她,⼿忙脚乱的给她添茶,侧着脑袋关⼼的问,脸上的真切的担⼼不似作假,许经年不露声⾊的挪了下屁股,靠的太近了,她不喜欢,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要不去我房间⾥歇会?很⼲净的!”
信誓旦旦的保证,⽐⻩⾦还真。
“看什幺看!!”
王湘梅哄⾛了所有⼈的好意,帮着宋⻄绾,真是没看出来,多好看的⼩姑娘居然是个病秧⼦,可怜咯!
⼤家都在⼼⾥惋惜,真是可惜了。
许经年躺在床上,四处打量着这件⼩厢房,⼥孩家的⼩玩意很多,枕头旁的铃铛引起了她的意,精致的银⾊⼩挂铃,刻着娟秀的⼩字-----宋⻄绾,⼗⽽⼋九是她的贴身宝⻉。
被⼦上有着⼥⼉家独特的清⾹,好像混着梨花的淡雅⽓息,可能是她闻错了,许经年暗⾃摇头,真是混沌了。
“⼩姐啊,她⽼是抢我的活!”
翠荷⿎着腮帮⼦⼀脸嫌弃的看着⼩⼼翼翼端着碗的宋⻄绾。
“我娘做的热汤,快尝尝!”
许经年准备⾃⼰动⼿,宋⻄绾格外没有眼⼒⻅的端着碗捏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擡起⼩⿅般的眼睛看着她,
“我喂你呀?”
“翠荷,你先去结⼀下账。”
许经年看着⼩丫鬟⽓呼呼的跺着脚,赌⽓似的出去,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笑起来真好,来,啊——”
宋⻄绾第⼀次做这样的事,之前看着她爹这样喂她娘的,好像还不算太难,把双⼗的许经年当作是⼩孩⼦⼀样照顾。
“谢谢,我⾃⼰来,你给我就好了。”
莫名其妙的被夸,真让许经年承受不来,接过勺⼦,搅拌着碗⾥的清汤,太过热情让性⼦冷的她有点不适应,总觉得有些奇怪。
“叮、叮”
宋⻄绾嫌⽆聊,捏着铃铛随意的摇动,她总是喜欢将⼿腕上的铃铛取下来,捏在⼿⾥看着它摇动,听着清脆的响声,觉得格外悦⽿。
“你怎幺不把它扣上,取下来做什幺?”
放下⼿⾥的碗,许经年看着她天真的玩着铃铛,觉得她真是个⼩孩⼦,
“来,我给你扣上。”
宋⻄绾蹲在床边,伸出⼿腕,看着许经年的脸,好⽣感慨,微凉的⼿指在她的⽪肤上滑动,
不知道是不是绳结难扣,总觉得这时间过的很是漫⻓,最好就这样慢下去,
“你⽤的什幺⾹?”
宋⻄绾喃喃低语,不知不觉的倾着身⼦向懵住的许经年靠近,⼀点⼀点,⼀⼨⼀⼨寻着⾹⽓,这⼀动作惊得许经年⼏乎愣住了,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灼热的⽓息逼近她脖⼦上的⽪肤,闻到了⼥⼦身上的淡雅的梨花⾹才恍然初醒,硬⽣⽣的撇开了头,眨着红润的眼。
“⼩姐,弄好了,”
翠荷捂着嘴差点尖叫,
“你⼲什幺,吃我家⼩姐的⾖腐?”
吓醒的宋⻄绾脚下⼀滑,⼀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委屈极了,许经年⼩脸⼀红,桃⾊泛上,掩饰性的咳嗽,
“翠荷啊!”
省点⼼啊,能不能不要说出来啊,
“快起来,来。”
⽩皙的⼿出现在眼前,⾎管都是那幺清晰,⽪肤也是光滑细嫩,宋⻄绾咽了下⼝⽔,⽔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许经年,许经年觉得这孩⼦不是摔傻了,好好地怎幺要哭。
“⼩姐,你就惯着她!”
真是他舅惯他爸,让翠荷太⽣⽓了,⼀路上都在念叨,后来被许经年的⼀碗⾖腐花给满⾜了。清脆的铃铛随着⼿腕的动作,叮叮作响,宋⻄绾这⼀下午都没合拢过嘴,笑眯眯的,
“许经年,许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