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懒惰的故事有关于壹和赫芙特的继父。
但丁在《炼狱篇》说过,懒惰是一种有缺陷的爱。懒惰是对应爱之对象的爱不够,行动不足,是爱之能量缺失导致的罪,而懒惰者必须不停奔跑以赎罪。
从全知的目光来看,壹就是那位已香消玉殒的继父拙劣的模仿者。他放弃做自己想做的样子,全心全意为赫芙特创造着一种幻象,迎接着她对父亲、性伴侣和旧爱的幻象。他盗走了赫芙特基于继父的渴望,还好,她们互相乐在其中。
赫芙特的母亲戈娜尔在中年丧夫之后又迎娶了一位美丽的男性。在此之前赫芙特对男性的想象之存在于她的生父,一个温吞优柔寡断的男人。他总是顺从地跟在母亲戈娜尔身后半步,像母亲的一枚虚弱的影子。在赫芙特的回忆里,父亲是一个面部模糊笼罩着黑雾的形象,当她转身想去看清父亲的脸庞时,她能看到的只是他带笑的嘴角。这一切很抽象,母亲在家庭中长期的缺位基本都由父亲填补,赫芙特甚至能想起父亲最后的时光中为她做的浓汤和奶油炖菜,但她想不起父亲的脸。这个人真的存在过吗?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十二岁时,母亲又带回了一个轮廓还没脱去稚气的漂亮长发少年。在赫芙特即将步入青春期之前,这位男性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事无巨细地替她操持着生活的一切。饭桌上多了一道又一道花功夫的硬菜,调味恰到好处,营养也毫不偏颇,他用厨艺收买着赫芙特的心。
但这也没让赫芙特躲过生长痛的折磨,即使认真吃完三餐,小腿抽筋和梦中惊醒还是时不时发生。偶尔痛到惊叫,睡在主卧房的继父便翻下床,用柔软的手沾着薰衣草精油轻轻地搓揉着紧张的小腿,轻轻拍打着赫芙特的背,再哄她入睡。他像一位照料着许多孩子的父亲,赫芙特每回醒来盯着他在厨房匆忙的背影,想象着他在老家围着一群更小的弟弟妹妹团团转的样子。
他认真倾听母女两说话时注视的双目,发现被赫芙特盯着时微颤的眼睫毛。这样害羞的男孩就这样被起夜的赫芙特撞见夜里臣服在母亲的身下,那头长发像迎风的经幡般摇曳,他不时发出幼猫般的嘤咛,正经的躯壳下是只属于母亲戈娜尔专属的浪荡。这个给予赫芙特许多想象的男人,有只属于母亲的旖旎,而赫芙特被排除在这之外。她不感到愤怒,她只是对这个人有不同种面孔感到一阵陌生。她并非道德沦丧到想要替代母亲,想打败母亲,她只是对亲密关系缺乏对想象,但她从那样的窥探中模糊地填补了对其中一种状态的认知。
这个男人很爱自己的母亲,他全力饰演一个半路父亲,在社会化的模版中练习如何成为一块完美的拼图。他让赫芙娜发痒,她们之间不存在天生的亲缘屏障,但终究隔着道德的幕墙,可也只是痒着。他并非独一无二。壹的出现让赫芙娜就这样扭曲着扭曲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壹与继父相似的长发,纠正指法时有意无意地握着赫芙特的双手,就连身上淡淡的皮肤油脂味都极其相似。记忆总是容易被遗忘,被切割混乱地重组,被春秋笔法,被模糊化,被扭曲,被弱化被熵增熵减。但看到旧物和相似的背影时,记忆重新被唤醒,旧时的小片段像被回收的锚一样被带出水面,又一次浮现眼前。赫芙娜有时看着眼前一如既往佯装侨俏少年的壹时,偶尔会想起继父,想起温热的牛奶,想起古怪但好喝的羹汤,想起一夜之间变得洁净的鞋带。可惜人总是会长大,胃口也一直随着身体的状态变化,她也不再贪恋迅速升起快感的碳水化合物,她也不再因为嗜甜裹下一块又一块难以代谢的劣质巧克力,不再因为口味问题拒绝摄入天然的微量元素。
建立的身体反应就不同,当她又一次看见壹端出继父曾做过的料理,她只是轻轻尝了一口就搁下勺子。她回不到过去,无法再一次沉醉深加工的食品。她沉醉的是午餐后继父潮红的脸,是他的娇嗔和呼救,是手掌心里不停跳动的脉搏。她甘之如饴的是无知的自己挑战母亲的权威又没被发现的快感,她捂住继父的脖颈,使劲把他残存的一丝空气挤出喉咙,他仅是发出动人心弦的气声。
哪怕那只是绝响。
哪怕那只是绝响,也有源源不绝的男人涌上来,愿意拙劣地效仿,奔跑来弥补天生的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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