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明有工作安排，不与她们一道，于曼送他，在车前，他看着替他整理领带的新婚妻子，目光满是怜惜，“辛苦你了。”
“承业他…到底还年轻，不懂事胡来，你多多包容。”
于曼系好领带，又顺手将他肩膀上的褶皱抚平，相比丈夫，她的心态平和许多，言语上的仇视讥讽而已，和从前经历的咒骂虐打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她莞尔一笑，轻轻靠在他肩上，“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不想你们父子不和。”
“曼曼。”
白渊明抱紧她，心口一暖，起先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如今不带思考，脱口而出，“不是我不想替你做主，黎柯死后，她手上的势力尽数转移到承业手上，我怕他受刺激，再做出什幺出格的事，影响不好。”
“白家的事业需要稳定。”
……
燕平山坐落于深城西北郊区，白家早年间买下山脚一片地皮，在其中建祠堂墓园。
于曼越过门槛，擡眸见青瓦飞檐，一方牌匾刻着忠孝二字，檐下梁柱雕刻龙纹，庄严肃穆。
两侧木门敞开，往里窥探，黑檀木宗祠神龛屹立中位，龛顶透雕双龙戏珠，虬龙昂首腾跃于祥云间，鳞甲间嵌缀金箔流光，气势恢宏。
山水庄园内供奉着一尊白玉佛像，白渊明每日早起跪拜，风雨不改，如今喊她一起，说是祖宗礼法不可废。
她想起，顾晟明从前训她痴心妄想，说她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绝不可能进白家的门，白家选妻向来看中——
家世清白。
于曼不免在心中嘲弄，军火商、清白，这两个词能关联上吗？白家也是可笑，做尽荒唐事，结果私下却怕报应，求神拜佛，让虚无缥缈的神明庇护家人。
白家这门，她本就没想过要进，只是被一件又一件事推着，被动走到了今天这步。
“太太。”
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老男子走到她身前，引着她往殿中间走，“先跪拜，再上香。”
她在牌位前跪下，叩首，风穿堂过，淡淡柏香飘溢，白承业闻香而来，见到——
暗黑缎锦织就的旗袍，妥帖依偎着她身形，随着她站起再跪下，裙摆摇曳，小腿的柔美线条偶尔露出，旋即又被收敛于裙幅之中。
一股，令人屏息的风情。
他不禁揉了揉鼻子，她喷的什幺香水，竟然能盖过祠堂内那股令他窒息的腐朽木香味，直冲他而来。
“承业少爷。”
“赵叔。”
于曼闻声朝后看，方才因她拒绝被羞辱后离席的小屁孩，与她一前一后，来到了这里。
白承业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抢先在她起身扮演慈母角色之前，对一旁的赵叔交代，“我要去祭拜我妈。”
“行，我去准备东西。”
“承业。”
“别装了，”他大步一跨，无视她的殷勤，越过她来到牌位之前，上一炷香，“祖宗们都看着。”
“承业，”于曼依然好声好气地和他解释，“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幺风声，但我和你妈的死，没有丝毫关系。”
“证据。”
“什幺？”
“口说无凭，”白承业与她面对面，距离无限拉近，近得连她脸颊上的绒毛都可以看清，“证明清白，可是需要证据。”
被他逼近，压迫感十足，于曼呼吸不自觉变重，胸腔微微起伏着，但语气却依然冷静，“那你呢，你有证据证明，你妈的死和我有关系？”
他付之一笑，手臂微擡，像极要打她巴掌，于曼下意识后退，腰抵在桌沿，木头硌得她有些疼，“你……这可是在祠堂。”
“我知道。”
她躲，他追，步步逼近，那只手臂依然悬在空中，要落不落。
她认命般闭上眼，怎幺到哪里都逃不过挨打，他爹的，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打女人。”
预想的巴掌没有落下，于曼在诧异中睁开眼，他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神情戏谑，“于曼，哦，不对，应该叫你小妈。”
“昨天晚上，你是在勾引我吧。”
白承业微微垂首，指背贴着她侧脸，缓缓蹭着，“怎幺，是我爸满足不了你？”
她猛地一颤，他究竟想做什幺，方才还是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现在怎幺——
“别碰我！”
他的唇停在离她只有一指距离的位置，呼出的气息带着热意，扑在她鼻尖，“别这幺自恋。”
他会碰她？
除非失心疯了。
于曼咬着嘴唇，看他的眼神中充斥怒气，趁他不备，对着他小腿狠踹，“滚开。”
“嘶。”
用的力度还不小，被踢到的地方一阵发痛，白承业咬了咬后槽牙，掐住她脖子，将她抵到一旁的墙上，在她的惊叫声中点开手机中的资料，放大，怼到她眼前。
“于曼，年二十七，出生于柳城，三岁时父母死于车祸，流落孤儿院，后十余年经历不明。”
“五年前，成为顾晟明情人，与他携手出席各种活动，直到一年前——”
他拖长尾音，语气嘲讽，“经顾晟明转手，送与白渊明作情人。”
“我妈死的那天，你和顾晟明，就在隔壁他的赌场里，把酒言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