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想要煮的软烂,还需再炖上半个时辰。
温行止拿了本菜谱守在汤锅前,争分夺秒地学些新菜式。
不多时,时珥扛了一筐炭回来,无须温行止协助,她便把筐子放在厨房角落处。
时珥拍拍手,倒将手心的黑印抹匀了。
她走到温行止面前,没有说话,只把手递给他看。
“我给你擦干净。”温行止伸手拿过灶台上的布巾,握住时珥的手腕。
他坐着,她站着。
时珥望向温行止时,略有些睥睨的意味, 她坚定地抽回手,淡淡道:“不要。”
“怎幺了?”温行止擡头,对此不解。她喜净,衣裳要日日清洗,身上染了脏污更要及时去除,这次怎幺不想擦手了。
时珥自是有自己的道理,但她的行为着实幼稚——“来……”
“给你画个胡须。”她三指在他脸上描过,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
收手前又在他鼻尖点了点,笑着说:“听说这世上的小猫都不曾有烦恼,这下你也是猫了。”
便是在床榻之间,时珥也极少作出这般少女情态。此刻她流露出的俏皮的笑眼,与她身上的淡然气质极具反差。
温行止不免错愕住,微张开唇,就这幺看着她。
没把他当狗,竟是把他当小猫了……
“不要不开心啦。”时珥避开手心的炭灰,用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将他揽在怀里。
温行止不由自主地回抱住她的腰,闷声道:“我不曾不开心。”
仅是在时珥面前小小地失落,便能得她如此对待,温行止只觉四肢发麻,喜悦层层攀升,此前的胡思乱想皆烟消云散了。他手有些颤抖,但仍牢牢地抱着她。
“……”没有不开心吗?那今日怎幺不叫她听他谈论日后怎幺布置宅院了?
时珥觉得,是人都有情绪难以言说的时候,他现在应当是缺乏一些陪伴,而不想被追根究底。
于是她没再问,和他这样默默地拥着对方。
时珥被他圈得太紧,这样待了一会儿,人又在灶火前,腰眼都慢慢发烫。
她想他素来情感直接,来的快消化的也快。得到安慰,应已恢复许多,便轻声道:“好了,我想去洗手了。”
温行止不回答,埋头靠在她的小腹,是还不愿放开的意思。
就这幺想他母亲吗?改日带他前去祭拜好了。时珥心底盘算着。
手心还糊着灰,她只想快点儿去洗了手,回来喝一碗热乎的羊肉汤。
时珥捧着温行止的脸,他整个下颌都脏了。
但她也不在意脏不脏了,垂头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随后站直了望着他的眼:“我马上就回来。”
温行止这才松开她,与她对视的时候,眼里满含期冀。
但时珥什幺都没有再说,转头去水缸处舀了水洗手去了。
-
温行止熬的汤颜色很漂亮。
他拿出小碗,盛出一些已软烂的肉,以及脆爽的羊肚,在上面浇上乳白的汤汁,接着撒一把芫荽,又加上一小勺辣椒油,一点点胡椒粉,看起来极为美味。
时珥不吃葱,他记得的。眼下她目光灼灼,估计早在盯着他做汤时,闻着香便已发馋,好像并不在意汤里的小料是些什幺了。
“小心烫。”温行止把碗递给她,时珥端着碗,握着一双筷子去院中坐下。
此时接近傍晚,风渐渐大了,四周也渐渐冷了,喝下两口热汤,浑身都舒畅了。
温行止将羊肉全都捞起来放好,又在锅中下了面。
时珥喝完一半,温行止便给她添上筋道的面,还有烫好的她喜欢的荠菜,才擡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她身边。
两个人在这黄昏的日落下,听着风吹树叶的声响,静静地用完了这一餐。
-
吃饱喝足后,温行止收了碗筷,自觉地开始收拾。
热汤下肚,时珥身上冒了细汗,但饭后不可即可洗浴。
时珥这些日子考虑了一下——虽说她多了一层主人的身份,可她没有压迫别人的喜好。她以为长久的相处,不能只一方付出,她也可以做点小事。
像现在,温行止已负责厨房和院里的一切,而今日所买的书还未归置,她便可以稍微搭把手。
所以时珥走进里屋,打算整理一下新买的书。
她扫一眼桌上的书名,几本是《xx按摩经》,另外的是《xx菜式制作》,这些都是温行止想要的。
除了武功秘籍、菜谱、诗词、养生一类的书,书架上还有些医书。
买医术的时候温行止提议,说他日常需要做的事很少,空下来陪伴她时,他可以学着辨别简单的药草,再慢慢学着给人治疗。
他措辞严谨,同时珥讲,他虽不知她从前是何身份,做的什幺事,但看过她身上的伤疤,只想她往后因练功而染了病痛,即便他不能立刻使她痊愈,也知如何防治,至少懂得减轻她的不适。
时珥将书分类后放在书架上,觉得他好傻。她的身体康健无比,自有记忆以来,便未生过病。而那些伤疤,不正是她强大的证明吗。
时珥叉腰看着日渐满当的书架,还有里屋多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家具。
比如床尾的小榻,适合困倦时候的浅睡,或是无事时躺着看些话本;再比如衣柜前五尺高的铜镜,时珥最喜欢买了新衣服在镜前试妆,这是她近来的乐趣所在……
这座宅院越来越像她的家了,独属于她的家。
曾经四处飘荡的日子极为自由快意,但拥有一个像这样安宁的处所也不差。
时珥想,再过几天,小榻上的薄毯得换成厚的了。这事儿便交给温行止,他挑的料子肯定软和,他还未自己出门过,让他随心逛逛吧,反正他总会回来。
环视一周,时珥目前暂时想不到需要添置的东西了,她推开门,先一步去温泉中沐浴。
路过厨房,时珥告诉温行止:“待会儿帮我拿一身换洗衣物来。”
温行止正在洗锅,听她吩咐,点头答:“嗯。”
最近几乎都是由他选定她晚上穿的衣裳,很是新鲜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