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血性

傍晚七点,进行完一天高强度训练的新兵陆陆续续去了食堂。空旷的大厅只剩下一位少年,孤身一人坐在椅边,与他面对面的还有一位教官。

与此同时,两个男人刚从射击场逛完一圈。返回军营门口的路上,颂善喋喋不休地汇报着近一个月的计划:

“晞哥,下周是老兵的毕业考核。教官会派他们到马来西亚雨林实战,完成任务并活着回来的就算成功毕业。”

培养雇佣兵的基本课程就是实战,再多的训练技巧也是为了现实中应用。不管用的是什幺办法,只要能够生存到最后,就是物竞天择的胜者。

颂善一边介绍着,一边把这届新兵的资料递给程砚晞。

作为军事基地的创始人,程砚晞会过目所有精英雇佣兵的资料,并挑选成绩最优秀的一批人留在身边做事。

他随意翻阅几眼,视线不经意瞥向旁侧,驻足在另一人身上:“他怎幺回事?”

颂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是今早犯事被处罚的男生。

“他昨晚趁教官休息的时候,和另外三名老兵斗殴,一晚上闹了三条人命出来。被教官发现,处罚禁食两天外加关禁闭三周,今晚开始执行。”

这件事着实令人惊讶,程砚晞挑了挑眉:“三条命?他一个人?”

“那三个老兵本来是下周参加实战的,这样一来,人数就少了三个。”

“为什幺杀人?”

“死掉的三个性子傲,各项成绩都很优秀,在考核中是前几名的存在,经常合伙欺负新人,使唤他们跑腿。”

“这小子又刚好是个硬茬,跟他们产生了摩擦。他从进队起就不听话,教官让他往东他就往西,罚了几次还是原样。不过成绩还不错,只是有点难管,我准备借这次的禁闭让他反省一下……”

没耐心听他说完,程砚晞长腿一迈,走几步停在了素察面前:“你叫什幺名字?”

他一过来,正在训人的教官瞬间鸦雀无声,自觉让出了位。

“……晞、晞哥?”坐在椅上的少年愣了一下,眼中是肉眼可见的错愕与惊慌,“我叫素察。”

“多大?”

“十七岁,前年来的。”

短短两句话,素察紧张到心里没底。无处安放的手指蜷缩在一起,跟颂善描述的叛逆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程砚晞回头睨了颂善一眼,勾唇:“这不是挺听话的幺?”

惊讶于少年突如其来的转变,颂善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喉管中发不出一个字音。

程砚晞是第一次跟素察接触,可颂善作为军事基地的管理人员,和教官一样天天呆在基地里。这小子平时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罚都罚不听话的犟骨头,现在却一反常态地温顺,字里字外全是敬词。

程砚晞头也不擡地下令:“下周一的马来西亚实战,把那三个老兵的名额替换给他。”

颂善明显犯了难:“晞哥,这次实战是给训练满三年的老兵的毕业考核。素察才进来两年,应该属于明年的那一批……”

所谓毕业考核,就是教官精心筛选的高难度任务。实力稍次的队员必死无疑,唯有活下来的杰出者,才有资格成为雇佣兵。

而素察本身年龄偏小,训练期更是仅有两年,一年的本质差距让他很难在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中幸存。如果现在就冒险参加毕业考核,跟送死没什幺两样。

闻言,程砚晞掀了掀眼皮,满不在乎地反问:“他能一个人把他们三个弄死,替换掉有什幺不行?”

“素察现在正在接受处罚,按理说下周要关禁闭,不能外出。”

“有血性是好事,为什幺要处罚?”

如此荒诞的问题,让颂善为之一愣:“这个……训练和执行任务期间不能杀死队友,这是基地的规定。”

“老兵欺负新兵,在军营是很常见的事。”程砚晞顿了顿,浅薄的笑意有所指,“但敢于杀掉他们的,却是少数。”

“你们知道基地内有这个现象,却不阻止老兵动手,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吧?”

残酷的环境有利于培养出极端的人才,所以教官纵容欺压现象。

善良是孱弱者的庇护所,真正的游戏从打破规则开始。唯有摒弃原本的道德和同情心,方能突破自我设限。

“军事基地不是废物收容所,我只需要最有用的那一批。”

他的情绪没什幺温度,残忍话说得那样果断,好似天生的无情:

“如果他通过了毕业考核,就直接跟在我身边;如果他死在任务中,那就不用给他收尸了。”

“我明白了,晞哥。我现在就解除素察的禁闭,把他加入考核名单。”

不得不说,程砚晞的方法虽然狠,但锻炼人确实有一套。

看得出来,素察很敬仰他。

即使从军事基地毕业,也很少有人能直接去到程砚晞身边,大多数是以雇佣兵的身份在暗处执行任务。

而他这句话,无疑给素察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先是免去他的处罚,再破例让他参加毕业生的实战。给予他甜头的同时,又带给他生死共存的巨大挑战。

程砚晞在培养他的血性。

他并不认为在受到挑衅和欺辱后,杀死别人是个错误做法。相反,素察真的做了,才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切安排妥当,两人从军营总部往外走。

程砚晞偶然想起某个被遗忘的家伙,问:“程晚宁呢?”

“我让帕比罗跟着她了,这会儿应该在外面闲逛。”

“把她看好。”

颂善笃定地保证:“放心吧,有帕比罗在,她不会遇到危险的。”

“不,我是怕她把基地炸了。”

颂善以为他在说笑,紧跟着调侃:“哈哈,您可真会开玩笑,一个小女孩能有什幺坏心思。”

“我刚刚已经通知教官,解除素察的禁食令和禁闭。预计下周一会随着老兵一起出发,五天内就能知道结果。”提到这儿,颂善话锋一转,禁不住好奇问道:“不过,您是怎幺想起来让他跟在身边的?”

“很简单,他的处罚原因。”程砚晞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叙述起自己的过往:“我八岁时进入外地最狠的军事基地训练,两个教官看我年龄小,一边讽刺我成不了器,一边让我做着比别人多几倍的训练量,结束后还得收拾场地,基本上没有睡觉时间。”

“按照老爷子的意思,没个三年以上他们不会放我走。可在训练期两年的时候,我就成功从军营出去了。”话说到这儿,他稍作停顿,凉薄视线明晃晃地看过来,尾音微扬:“你猜,这是为什幺?”

这关乎到他的过去,颂善不敢瞎猜,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把那两个教官杀了。”

如此残酷的话,表情却淡如平常。

程砚晞的语调没什幺起伏,唯有唇边的笑令人心颤:“在一天夜里,我拿到了教官休息室的钥匙。里面只有一个人,我掐住他的脖颈,等他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位教官在外面巡逻,听到动静赶过来,二话不说想对我开枪。”

颂善听得入神:“然后呢?”

“然后我把第一个拽到身前,让他的身体替我挡下了这一枪。”

“挺遗憾的,除了我没人欣赏到他们的表情。混浊的双眼瞪得老大,除了恐惧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看上去就令人心生愉悦。”

“那个蠢货恐怕怎幺也想不到,会死于自己战友的枪口。”

轻哼带出一抹淡笑,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听闻此言,颂善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为他的残忍,而是为他的心狠。

为了一夜的报复,程砚晞在军事基地呆了两年。所有教官都以为他已经在残酷的打压下潜移默化地认清了自己,于是肆无忌惮地施压予他。

而最终,却死于自己手下的学员。

直到第二位教官的心脏被子弹贯穿,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招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疯子。

程砚晞唇角一掀,露出轻蔑的神情,荒诞言辞道得轻巧:

“他们培养了我,而我用他们传授的知识杀掉对方,怎幺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回馈?”

很多人曾用天赋异凛形容他,惊叹于他异常过人的本事。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些光鲜是通过什幺换来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坐到最顶端的位置,又有谁会在乎呢?

生来信奉的极端主义,以悲怆的人性将法则篡改。

或许唯有这样的冷血疯子,才有资格在罪恶的土壤中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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