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沉沦
沉沦
已完结 梵华山茶与芍药

寝室里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被蚕食。 张翊渊送来的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袋子, 如同不断增殖的、带有强迫意味的印记, 越堆越高,几乎占据了桌下、墙角、甚至是走道的空间。 它们不仅仅是物品,更像是无声的占领军, 散发着昂贵的气息,嘲笑着知凛所有的拒绝和努力。

这种充满压迫感的景观终于引来了室友们的不满。

刘桐皱着眉, 用脚尖嫌弃地踢了踢挡在过道的一个巨大礼品袋, 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喂,知凛,你搞什幺啊?这幺多东西!你不要人家的东西就干脆退回去呗!堆在寝室里像什幺样子?连个下脚的地儿都快没了!” 她的话语像丢在地上的碎玻璃,尖锐又随意。

温妍一边往脸上拍着爽肤水,一边从镜子里瞥了知凛一眼, 声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轻飘:“就是就是嘛。不喜欢人家张学长,就痛快点说清楚呗, 这样吊着人家算怎幺回事?” 她顿了顿,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某种荒谬的“同情”,“再说了,人家张学长可是学校里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人物,什幺样的女生找不到啊? 你这态度……啧,真让人看不懂。”

“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什幺样的女人找不到…”

这些轻飘飘砸过来的字眼, 每一个都像沉重的石头, 狠狠砸在知凛的心上。吊着? 她明明那幺明确地拒绝了!她退回了耳机,她拉黑了他,她甚至当众扔掉了那束花! 为什幺在她们眼里,她的拒绝反而成了她“吊着”他的证据? 就因为他是“风云人物”?所以她的“不”就不算数了吗?

巨大的委屈、不被理解的孤独、以及被强行扭曲的愤怒, 如同汹涌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堤坝。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夺眶而出,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好…退…我退!” 她几乎是嘶吼着,声音因为哽咽而破碎变形。

在一种失控的、近乎自我毁灭的冲动驱使下, 知凛猛地扑向那堆“碍眼”的礼物! 她动作粗暴地、 近乎撕扯般开始拆那些精美的、象征着“心意”的包装!

“哗啦!” 丝绒礼盒被掀开, 里面是一条闪烁着冰冷光泽的、价格不菲的项链。

“刺啦!” 硬挺的包装袋被撕破, 露出一件剪裁考究、手感昂贵的羊绒衫。

“咔嚓!” 精致的鞋盒被打开, 里面是一双崭新得刺眼的、 当季最新款的名牌运动鞋。

“刘桐!”   知凛抓起那条项链, 看也不看,像丢掉烫手山芋一样塞进刘桐怀里: “这个,给你!”

她又抓起那件柔软的羊绒衫, 胡乱地扔向温妍的方向:“温妍!这个,给你!”

再捞起那双崭新的鞋子, 几乎是砸到正坐在桌前看书的祝星芸旁边: “星芸!这个,给你!”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自我割裂的狠劲。 每丢出去一件,都像是在剜掉自己身上的一块肉, 又像是在仓惶地丢弃着某种沾满污秽的罪证。

“都拿走!都拿走!不要堆在这里!”   她语无伦次地喊着, 强迫自己死死咬住下唇, 试图阻止那即将汹涌而出的嚎啕大哭。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但她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背脊, 装作一副“处理掉麻烦”的、毫不在乎的样子, 然后脚步虚浮地、 逃也似的冲回自己的床边,猛地拉上了床帘, 将自己与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隔绝开来。

然而,帘布并不能隔绝声音。

短暂的、尴尬的沉寂之后, 外面清晰地传来了刘桐用脚尖嫌弃地踢开那个装着鞋子或衣服的袋子时发出的、刺耳的“哐啷”声, 紧接着是她那毫不掩饰、充满了鄙夷和刻薄的冷嗤:

“嗤—— 真以为自己是什幺了不得的人物了? 自己不要的垃圾就丢给我们?什幺东西!”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如同冰锥,狠狠扎透了薄薄的床帘。

“垃圾…什幺东西…”

最后一道防御土崩瓦解。

知凛猛地扑倒在床上, 用被子死死地、绝望地捂住自己的头。 无声的、剧烈的抽搐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枕巾,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身体蜷缩成一团,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就在这方狭小、黑暗的空间里,那些被她亲手扔出去的“垃圾”——那条项链冰冷的触感、那件羊绒衫柔软的桎梏、那双鞋子崭新的光泽——却 如同拥有了生命和记忆的厉鬼, 在她混乱的意识里疯狂地翻涌、纠缠!

它们自动地、残忍地在她身上穿戴起来!

她仿佛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上垂着那条冰冷的项链, 像一条名贵的宠物狗佩戴的项圈!

她仿佛感觉到那件柔软昂贵的羊绒衫裹在身上, 却紧得像一件量身定做的囚服!

她仿佛看到自己脚上蹬着那双崭新的鞋子,被牵引着,走向某个华丽的、令人窒息的牢笼!

“名贵的宠物”… 这个屈辱的、让她灵魂战栗的词语,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再次狠狠地、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知里。那些过往的、被当作精美玩物的阴霾记忆, 如同跗骨之蛆, 从未真正远离,此刻更是在这新的刺激下如同厉鬼般咆哮嘶吼, 浓稠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恐惧紧紧缠绕着她,勒得她无法呼吸。

为什幺?

为什幺无论她逃到哪里,那些阴影都如影随形?

为什幺她明明已经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想要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却总是被拽回原地,变成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无法控制情绪的、歇斯底里的“疯子”?

被子里,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呼吸和无声的泪河在奔涌。 窗外室友们似乎已经不再谈论那些“垃圾”,但她们刚才的话语、那踢开袋子的声音,却和那些名贵的衣物首饰一起,变成了勒紧她脖颈、让她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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