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何满的眼睛看过去,那人被叫住后还有些呆滞,她看过来,熟悉的脸让人意外。
“嗨,周律,又见面咯!”季庭芳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原本低着头的梁玉树,在听见这个名字后忽地震颤了一下,她擡头看过去,才发现果然是她。
何满的视线撒过去,再看见周律身旁那个,不由得心道“不好!”
身旁那人穿的也是普通的T恤牛仔裤,但精心挑选了颜色和配饰,带着夸张字母的红色T恤和同样不同色的工装裤,任谁看都跟周律的那身相呼应着,还有衬出来那位姐姐高智感的黑框眼镜和素圈耳环,无一不彰显着她不俗的品味。
不过这些都不足为奇,姐姐一头飘逸的大波浪和嘴边永远恰到好处的微笑更是摄人心神。
早说了,姐姐才是姬圈的顶流。
何满这时候已经很想骂人了。
而周律在看清几人后,一时竟也呆住了,顿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那姐姐倒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问:“不会也是周律那些‘朋友们’吧?哇,她的眼光还是这幺好啊!”
说着她伸出手来,介绍道:“小朋友们好啊,我是她的邻居也是她前……”
周律尴尬地扯住她的衣角,把她拉回来,道:“你别乱问了,这是我同学。”
姐姐回头粲然一笑,“做不成女朋友还可以做朋友的,我也是关心你啦!”
她又转过来,不知道是女人真的灵验的第六感还是别的什幺,她准确地指着梁玉树问:“那你一定就是她女朋友了?”
“不是!”梁玉树和周律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我是她同学。”
“你不要胡说。”
两个人此时心有灵犀的默契仿佛让嘴上的话更没有说服力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避开彼此的脸。
那姐姐噗嗤笑了,走过来摸了摸梁玉树的头,连连道:“好好好。”
她还想再说什幺,只是桌上的饮料忽然倒下,一瞬间就流了梁玉树一身,梁玉树急忙站起来。
周律下意识给她递过去纸巾,但梁玉树没接,逃一样地跑到了卫生间去,离开了混乱的现场。
姐姐饶有兴趣地看着免费的狗血剧情,视线在几个人脸上来回巡视着。
而果汁倒下前,何满用力肘了季庭芳几下,眼中的不满似乎要把她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季庭芳则淡然地接下她的不满,还冲着姐姐微笑着,好像一切都跟她无关。
当然,这一切都被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姐姐似乎是看够了热闹,优雅得体地道了别,只留下一阵香风,便带着成年女人特有的风情离开了。
卫生间里,水龙头打开哗啦啦正流着水。
梁玉树撑在洗手台前发着呆,头忽然重重低下去。
镜子中只有一张憔悴的脸。
她继续放着水,十分没有公德心地看着水流走,权作为自己小小的反抗。
三十秒后,梁玉树立马关掉水龙头,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没用。
是啊,冲水龙头撒气算什幺本事。
她整理好仪容,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起码精神了点。
深吸一口气,梁玉树重新回到了店里。
那位姐姐已经离开了,而周律正在门口站着。
被破坏掉好心情的何满锤了季庭芳好几下,打得季庭芳都有些生气,按住何满的手,怒道:“打我做什幺!”
梁玉树一步步走过来,两个人看见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脸色比石膏雕像还苍白,季庭芳忽然觉得没意思,小声道:“你打我吧。”
“打你有什幺用!”何满瞪她一眼,随即压着嗓子,加快语速,生赶在梁玉树回来前说完了这句话,“庭芳,为一个人好,胜过看她不好百倍千倍!”
等梁玉树坐回来,她深呼了一口气,笑着说:“走吧咱们,我还想去逛逛。”
梁玉树茫然地点点头,眼睛虽然看着里面,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早飞了出去。
季庭芳拍拍裤子,站起来:“那你们俩去吧,我要回家睡觉了。”
没人阻拦她,临走前季庭芳走到梁玉树身旁,先叹口气,随即蹲下来,道:“小树,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梁玉树没看她,而是低着头喝饮料,季庭芳仿佛听不到她的回答就不走似的,仍然蹲在她身边。
等待了有一会儿,才听见梁玉树开口了,“是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何满低着头蹂躏桌子上的纸团,刻意把自己置身事外,但其实只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罢了。
季庭芳看着一个装外人的朋友和一个不高兴的朋友,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忏悔来,但她该向谁道歉呢?
很难说这次的恶搞是不是一次差劲的玩笑,没人被她逗笑,还差点失去了朋友。
她走出门,雨后的空气像刚切开的西瓜一样清新,季庭芳想起梁玉树进门时为她撑的伞,再擡头看见仍然阴沉沉的天,恐怕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季庭芳再扭过头去,默默道了别。
周律在门口垂着头,她把帽子摘下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来,她正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本来还想着出去再给周律上上嘴脸,但看见她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季庭芳失去了兴致,无声地从她旁边走过了。
经过她身旁时,周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知道她的冷的还是怎幺,季庭芳仍然很不把她看在眼里,从来不把她当过对手,可那又如何呢?
她离开了,脚步匆匆,背影也落寞。
刚走后没多久,天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电视剧配乐。
何满心想,这一定是一部收视率很低的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