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的表情变得极其阴沉。
那双本就深邃的眼，此刻几乎被怒意吞噬。
走廊的灯光被他挡住一半，整个人像被黑雾笼罩。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极轻，却压得人透不过气。
王园长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幺，却被白旭那一眼逼得噤声。
“你刚才，”白旭低声开口，语气平稳得可怕“说要让她陪你？”
他随手从旁边的餐车上拿起一只香槟瓶，指尖一转，玻璃在灯下泛着冷光。
“你再说一遍。”
王园长额头瞬间渗出汗。
“我、我刚才只是开玩笑——”
话还没说完，酒瓶就“砰”地一声砸在他头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
周围的宾客被动静惊到，纷纷探头围过来。
人群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天哪，是白旭！”
“那不是第一幼儿园的园长吗？”
“他这是惹到谁了？”
鲜红顺着王园长的额头往下淌，他整个人几乎跪倒在地。
白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从冰里渗出来。
“下次，再敢用这种眼神看她——我不保证还能让你跪着说话。”
他的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
顾延之和顾琛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幕。
一个皱眉，一个神色微变。
白旭扔下手里的瓶子，伸手护着徐婷的肩，把她揽进怀里。
“走。”他冷声道。
徐婷愣了几秒，还是被他带走。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没人敢阻拦。
几天后，消息传出——王园长被调查。
速度快得离奇，几乎是一夜之间。
有人说是财务问题，也有人说是受贿举报。
徐婷看到新闻的那一刻，手指微微一颤。
她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动的手。
白旭。
可她现在却不在白旭的怀里。
身边，是沈觉。
窗外的阳光柔和地照进来，房间有种过分暧昧的安静。
沈觉靠在她的肩头，呼吸落在她颈侧，低声道：“你在想他？”
徐婷没回答，只是偏过头。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沈觉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随后凑近她耳边暧昧的说“姐姐要一边接电话一边做吗？”
徐婷没有理他，下了床往阳台走去，犹豫几秒接起：“喂？”
那边很安静。
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喂？你是谁？打电话给我干嘛？”
依旧没有回应。
她皱眉，正想挂断，却突然心头一跳。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沿着那沉默蔓延开来。
她站在阳台，不知道为何第六感让她低头望。
十几层楼下，一个身影仰头站着。
苏翊。
她怔住。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比记忆里更瘦了。
那双眼只静静望着她。
他们隔着高度，默默地对视。
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谁的电话？”沈觉的声音响起。
“骚扰···”徐婷轻声答，按下了挂断键。
她神情平静，但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沈觉走上前，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
“姐姐今天要陪我去上课吗？”
徐婷没回应，只擡手关上了阳台门。
楼下，苏翊依旧站在原地。
有路过的大妈好奇地问：“小伙子，你和你女朋友吵架，女朋友不让你上去啊？在下面等这幺久她住哪栋几号房，我去帮你说说情。”
苏翊回过神，他想笑，想像往日在医院对病人那样扬起笑，却怎幺都笑不起来。
“不用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大妈叹了口气：“哎呀，那就这幺算了？不挽回挽回？就眼睁睁看他们在一起，他们以后可是要结婚生孩子的哦。”
苏翊擡头，阳台的门被关起来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里面的人会以什幺样的姿势坐在一起呢？
“我……祝福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
大妈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有些诧异，随后看到他突然转身离开后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认不清自己的心。”
车内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翊坐在驾驶座上，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却迟迟没有发动。
他紧握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指关节隆起。
他咬着牙，脑海里不停闪过那天的每一个瞬间。
她说要上楼的时候，他因为顾虑周悦会发现而迟疑。
如果当时他没有顾虑，没有退缩，没有拒绝……
是不是今天的局面就不会这样？
既然之前都已经做好他们的关系被所有人知道，被辱骂、开除的备注。
怎幺就那天晚上还要有顾虑、有迟疑呢？
这样想着苏翊拳头重重地砸向方向盘，发出闷响，震得整个车厢都在颤动。
心口像被钝器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怒火、悔恨、无力感在胸腔里翻滚，像火焰一样蔓延开来。
夜色透过车窗洒进来，映在他紧绷的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车厢里仍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空气几乎凝滞不动。
苏翊坐在驾驶座上，双手还放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发白。
电话震动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没从那种自我撕扯的情绪里缓过来。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刘冲。
铃声响了好几遍，他才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刘冲略显犹豫的声音：“苏医生，我是刘冲啊……嗯，今天之后我带不了柯柯了。”
苏翊愣了几秒，声音有些低哑：“这幺突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冲的语气带着一点无奈。
“家里出了点状况，这不是柯柯还没开学嘛？你下班再晚一点去接也行。”
那边像是匆匆地说完这几句，背景里还有家人喊人的声音。
“行吧，那就先这样。”刘冲草草地补了一句，电话“嘟”地一声被挂断。
车内又回到死一样的安静。
苏翊靠在座椅上，擡手揉了揉额角
自己的工作性质注定无法按时下班，手术、急诊、突发病例。
刘冲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这意味着，从明天开始，柯柯又得重新安排。
苏翊低声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落向窗外。
夜色笼罩的街道空旷安静，路灯一盏一盏地亮着，像一条孤独的航道。
只能让周悦去接了，反正她最近没出差，有空。
可想到这儿，他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他知道周悦会接柯柯，可她对孩子的耐心一向有限。
其实周悦一开始并不是这样，也不知道什幺时候开始她对柯柯对这个家越来越冷淡。
他靠着椅背，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