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深秋,寒意已刺骨。贝满女中爆炸案的硝烟尚未散尽,军统北平站内却已是一片肃杀。吴道时站在作战室巨大的北平城区图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佐藤虽死,但他的情报网络仍在暗处蠕动,如同一只被斩首的毒蛇,残躯仍在垂死挣扎。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烟和紧张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电台滴答声与低语声交织,酝酿着风暴前的死寂。
“处长,这是从三井洋行保险柜中初步筛查出的文件副本,以及‘镜框’小组对董云芝(代号‘梅’)的近期行踪分析。”陈旻恭敬地递上一份密封档案,声音压得很低。
吴道时拆开档案,目光骤然锐利。文件不仅列出了通过交叉比对发现的潜在潜伏人员线索,更有一份看似普通的商业账本复印件,其中几笔通过复杂路径流转的大额资金往来,被红笔醒目地圈出。
“好一个‘梅’,好一个三井洋行。”吴道时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敲在账本复印件上,“商业网络为脉,资金流转为血。佐藤死了,但这颗心脏还在跳。”他猛地转身,面向肃立的几名核心骨干。
“即刻起,行动进入收网阶段。陈旻,你总协调。”吴道时的声音冷硬如铁,开始下达一连串精确无比的指令,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棋手,落下决定胜负的棋子。
“第一子,投石问路,惊扰‘梅’。”他指尖点向地图上的“燕京大学”。“让我们在燕大校内的人,在董云芝常接触的左翼团体圈子里,散播经过设计的‘疑虑’。内容模糊但足以令人不安:暗示近期有身份不明人士对某些活跃学生‘过于关注’,提醒大家谨慎,留意是否被跟踪。风向要自然,源头不可查。”他嘴角勾起冷意,“董云芝心思缜密,疑心极重。这点风吹草动,足以让她如惊弓之鸟,本能地会加快情报传递或向上线示警。她一动,破绽自现。”
“第二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针对三井洋行残余势力。”手指移动到“三井洋行”。“明面,让税务局和工商联合会以‘核查进出口清单’、‘调研战时物资流通’为名,进行一轮合规但繁琐的盘查。重点在仓库物流和通信记录,声势闹大,让留守的日方人员感觉这是常规行政滋扰,意在敲打,而非针对间谍活动。”他目光一厉,“暗地,启动我们安插在洋行内部的‘钉子’,趁其注意力被吸引,严密监控核心密室、通风管道、特定时段垃圾清运。压力之下,他们很可能启用备用联络通道或死信箱。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底牌。”
“第三子,李代桃僵,锁定枢纽——针对‘松竹梅’茶馆。”指尖重重落在茶馆位置。“‘镜框’报告,董云芝近期两次光顾茶馆,虽无直接接触,但她离店后,总有一固定报童会进入与柜台老伙计短暂交谈。秘密控制报童,由我们的人替换。下一次董云芝离开后,由我们的人扮成报童去接触。同时,对茶馆所有员工深度背景审查,查特殊习惯、亲属关系、不明支出。‘松竹梅’这名字本身或许就是线索。我要搞清他们的信号传递机制。”
“第四子,顺水推舟,布设香饵——利用市长夫人这条线。”他点向市长公馆。“让市长夫人下次与‘某些人’‘闲聊’时,‘无意’透露:某位与军方关系密切的退隐大佬,近日获赠一批价值连城的北宋孤本,因其更喜字画,有意出手部分藏书换精品,此事极隐秘,牵线人正巧是市长夫人一位远亲。”吴道时眼中寒光闪烁,“佐藤的继任者和‘竹机关’对中华古籍珍本素有觊觎,此消息真伪难辨且渠道看似可靠,他们极大可能会尝试接触或核实。一旦动心,就会动用隐藏更深的力量,这就是我们顺藤摸瓜的机会。”
“第五子,打草惊蛇,迫蛇出洞——终极诱捕。”吴道时身体靠回椅背,做出最终部署。“待以上几步奏效,目标被扰动、压力倍增且可能对古籍情报产生兴趣时,在黑市悄然放出‘重磅消息’:称近期有重要人物将携一批‘敏感物资’于某日晚间途经东交民巷附近某僻静地点。”他语气冰冷,“此消息要扑朔迷离,恰好切入其焦虑且有所图的心理。为确保安全或获取物资,极可能冒险动用人员前往侦查甚至接应。”
“届时,”吴道时声音降至冰点,“‘镜框’小组全员出动,外勤队预先设伏。我要在他们进行最终交接或探查时,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将‘梅’与她的同党,以及可能露头的其他蛇虫鼠蚁,一网打尽!”
命令一下,整个北平的地下世界风起云涌。军统的特工如猎犬般四处嗅探,一张无形巨网悄然撒开。
燕大校园内,几句看似无心的闲聊在特定小圈子内悄然传开,带着隐隐的不安。董云芝当日下午从图书馆返回宿舍时,脚步明显匆忙,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回到房间后许久未出。
税务局的人员准时出现在三井洋行,要求检查近半年的进出口单据和仓库记录,场面正式且略显冗长。日方经理表面配合,额角却渗出细汗,期间以取文件为由多次返回内室。与此同时,军统“钉子”确认,洋行后院废弃信报箱的特定暗格有最新被开启的细微痕迹,且内部清洁工反常地在非规定时间清理了后巷的特定垃圾箱。
真正的报童被“请”去喝了半天汽水,一名机警的外勤特工换上其衣服,在董云芝又一次匆匆离开茶馆后,如期进入茶馆。“掌柜”老伙计照例买报,递钱时指尖夹着一枚微小的胶卷。化装特工准确接过,并按照指令,将另一份伪装成古籍抄本的“货物”置于后院第三块砖下。与此同时,背景调查发现老伙计有个儿子在日本留学,费用来源可疑。
市长夫人的茶话会上,一段关于古籍交易的“趣谈”在小范围传播开来。几天内,三井洋行接到两个咨询北平古籍市场的“商业问询”电话,来源均指向与日方有关联的机构。
时机成熟,黑市消息悄然流出。
深夜,东交民巷附近僻静暗街。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斯蒂庞克轿车缓缓驶入,最终停在一个废弃邮筒旁。车内,佐藤的副手、现任负责人森谷雄一面色阴沉,对后排一名黑影使了个眼色。黑影点头,压低帽檐,正要开门下车提取“货物”——
骤然间,前后路口被两辆猛然冲出的卡车堵死!刺眼探照灯将暗街照得雪亮!无数持枪特工从阴影中现身,枪口齐齐瞄准轿车!
刺眼的探照灯光瞬间将整条暗街照得如同白昼!无数持枪特工从两侧建筑阴影中现身,枪口齐齐瞄准了轿车。
“松谷先生!”扩音器里传来陈旻冰冷的声音,“请熄火下车!我们处长对贵洋行的‘特殊贸易’很感兴趣,想请阁下回去协助调查!”扩音器里传来陈旻冰冷的声音。
车内,松谷的脸色在强光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绝望而愤怒的低吼。自己精心布置的备用方案和金蝉脱壳之计,早已被对方彻底看穿。
几乎同时,松竹梅茶馆后巷,一条瘦削的黑影如同受惊的狸猫,紧贴着潮湿的墙壁阴影快速移动。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学生装,手里紧攥着一卷看似普通的书稿,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如纸,眼神却锐利而惊惶,不断扫视着四周。她被那突如其来的“被盯梢”风声吓坏了,必须立刻将手中这份她认为可能已暴露的联络名单转移并向上线示警。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后院墙根下,手指颤抖却精准地撬开一块松动的砖块,将书稿塞了进去——这是她与“掌柜”约定的死信箱之一。做完这一切,她立刻起身,毫不迟疑地向巷子另一端潜去,试图尽快脱离。
然而,就在她即将拐出巷口的一刹那,前后巷口几乎同时亮起了雪亮的车灯,数道漆黑的人影如同从地底冒出,无声地封死了所有去路。几支冰冷的枪口,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稳稳地指向她。
董云芝猛地刹住脚步,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身后也被堵死。
“梅小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车灯后响起,“请留步。我们处长想请您回去聊聊那批‘北宋孤本’的事。”
三井洋行侧门,一名试图取信的日籍职员被当场按住。
军统作战室,电台里相继传来冷静汇报:“目标森谷已控制!”“目标‘梅’已控制!”“信使已抓获!”
吴道时站在地图前,面无表情。他擡手,指尖一枚铜质密码钥轻轻落在东交民巷的位置上,发出清脆微响。“清理现场,押回总部。分开审讯。通知日方领事馆,协助调查商业违规案件,人,‘保护性’扣留。”
接下来的三天,吴道时以铁腕手段彻底肃清佐藤残余势力。福源当铺、大和制皂厂等据点遭遇雷霆打击,负隅顽抗者被当场击毙,投降者被押回审讯。军统完全接管了三井洋行及其关联资产。
吴道时亲自带队查抄三井洋行总经理办公室及密室。他打开佐藤的抽屉,取出那枚精致的象牙总经理印。陈旻抱来从密室发现的铁箱,里面是大量机密文件:潜伏人员名单、密电码本、与日军的军火交易记录,还有那本紫檀木封面的核心账簿,详细记录了通过假贸易、走私、贿赂转移的巨额资金流水。
深夜,军统北平站金库灯火通明。吴道时站在金库中央,面前是从各处查抄的财物:金条闪着冷光,美钞捆扎成堆,银元堆成小山,另有古董字画若干。
“处长,初步清点完毕。”陈旻递上清单,“从三井洋行及关联据点共查获:黄金三千两,美钞一百二十万元,银元五十万枚,古董字画评估价约三十万大洋。总价值约三百万大洋。”
吴道时微微颔首:“设立特别行动基金,由我直接掌管。用于加强情报网络、购置先进设备、奖励有功人员。”
“明白。”陈旻记录,“另在密室发现一份秘密资金往来名单,涉及多个政府要员和商界巨头。”
吴道时接过名单,嘴角冷笑:“复制一份密送南京戴局长办公室,原件存档。”这份名单,将是未来重要的筹码。
三日后的清晨,吴道时站在办公室窗前,俯瞰苏醒的北平。一场雷霆清算暂告段落。
“处长,三井洋行已整顿完毕,日籍职员扣押审讯,中国雇员审查后大部分留用。特别行动基金已设立,首批资金拨付购置无线电设备和扩充外勤。”陈旻汇报着。
“很好。”吴道时转身,“即日起,三井洋行更名为‘华北贸易总公司’,由你暂任总经理。明面经营进出口,暗地为情报据点。”
“是!”
之后,通讯员送来南京急电。吴道时浏览后,嘴角冷笑:“委员长亲自下令,要求彻底清查北平日谍网络,切断其资金链。”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北平街道:“佐藤死了,但他的上线‘竹机关’还在。这笔巨额资金,就是我们对他们最好的反击武器。”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坚毅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一小时后开会。重新部署防谍网络,重点建立金融监控体系。”
“是!”
陈旻离去。吴道时拿起电话:“给我接南京戴局长办公室...”
窗外,北平城轮廓在晨曦中清晰,但一场新的、更加隐蔽危险的较量,已然在胜利的废墟上悄然酝酿。这一次,吴道时手中多了一把足以改变战局的利器——巨额资金,与一个更名为“华北贸易总公司”的完美伪装。
深秋的晨光带着几分清冷, 洒在军统北平站本部肃杀的大院里。全体官兵,科长以上军官立于前排,黑色的呢制军服笔挺,马靴擦得锃亮,如同一排排沉默的雕塑。空气中没有往常的喧嚣,只有一种压抑的、近乎凝固的肃穆,以及一丝在纪律的约束下仍难以完全抑制的兴奋与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队伍最前方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上。
吴道时站在队伍最前方,面容一如往日般冷硬, 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眼底深处隐约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光。
陈旻快步从办公楼走出,步履沉稳却比平时更显急促几分。 他走到吴道时身侧, 声音压得极低, 却难掩其中的激动:“处长,南京的专机已在南苑机场降落。戴局长亲自来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无声的电流, 瞬间穿透了整个队列! 空气彻底凝固了! 戴笠亲临北平站, 这在军统内部是极高的殊荣和极其罕见的事件!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南京对北平站近期的工作, 尤其是“雷霆清算”行动的成果,重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吴道时的下颌线微微收紧,随即恢复如常。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大院:
“全体都有!整装!列队!迎接局长!”
半小时后,三辆黑色的别克轿车缓缓驶入大院,中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戴笠一身藏青色中山装,外披黑色大氅,面容冷峻,目光如电,一步踏出车外。他的到来,仿佛让院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敬礼!” 吴道时声音洪亮,率先擡起手臂,行了一个标准有力的军礼。
戴笠目光如电,扫过整齐的队列,最后定格在吴道时身上。他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上扬了一下,算是回礼,然后便径直走向早已布置好的临时主席台。
他站定在话筒前,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诸位同仁。”戴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我来北平,是奉委座亲自谕令,表彰北平站在近期肃清日谍网络的‘雷霆’行动中,所立下的卓越功勋!"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戴笠那沉稳而极具分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敲击着每个人的心鼓。
“北平站站长,吴道时上校!” 戴笠特意加重了“上校”二字,目光灼灼地看向台下的吴道时, “于此役中,洞察先机,指挥若定,亲临一线,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摧毁日寇‘竹机关’在北平的核心网络!毙伤、俘获日谍及汉奸数十人!查获重要情报、密电码本无数!更是一举斩断其资金命脉,缴获敌方活动资金高达三百万大洋! ”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将那场惊心动魄的暗战成果,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引来一片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此功绩,沉重打击了日寇在华北的谍报体系,有力支援了前线抗战,扬我国威,振我士气! ”
“为此,奉委员长亲自谕令! ”
戴笠从身后副官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打造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精致木盒。 他打开盒盖,一枚金光闪闪、造型古朴威严的勋章,静静地躺在红色丝绒衬底上,在晨光下流转着厚重的光彩。
台下的军官们屏住了呼吸!那是——宝鼎勋章!
戴笠亲手将勋章取出,面向吴道时。吴道时上前一步,挺胸擡头。戴笠郑重地将宝鼎勋章别在他军服左胸口袋上方的位置,然后退后一步,罕见地、极其郑重地擡起手臂,向吴道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吴道时上校!” 戴笠的声音陡然拔高,宣布了一项更令人震惊的任命!“委座亲自嘉奖!晋升你为陆军上校军衔!特授宝鼎勋章! ”
“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为党国再立新功! ”
二十一岁的上校!还是拥有实权的军统大站站长!这在派系林立、晋升艰难的国民党军界和特务系统内,堪称凤毛麟角!台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军官们目光炽热,充满了无比的羡慕、敬畏,以及与有荣焉的激动!
吴道时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他擡手,回以一个同样标准有力、却更加沉稳的军礼,声音铿锵如铁石相击:
“誓死效忠党国!不负委座、 局长栽培!”
授勋仪式结束后,戴笠在吴道时的陪同下,走进了站长办公室,并屏退了左右。
关上门, 戴笠的语气亲切了许多, 但眼神依旧锐利:
“道时啊…… ” 他在沙发上坐下,“委座对你这次的行动,非常满意。 ”
“尤其是那三百万大洋…… ”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你处理得很好。 既为党国挽回了巨额损失,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
吴道时立正回答,态度恭敬却不卑微:“谢局长栽培。资金已全部纳入‘雷霆’特别行动基金,这是详细账目,请局长过目。” 他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递上。
戴笠接过,却并未立刻翻开,只是扫了一眼封面,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委座特意嘱咐了, 这笔钱,就留在你们北平站,作为你的特别行动经费。”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另外…… 委座希望你能尽快肃清北平所有的日谍残余,特别是那个‘梅机关’的上线。 北平是华北重镇,绝不能再出乱子。 ”
“道时明白。” 吴道时目光锐利,“相关部署已经下去了。我们正在对抓获的日谍进行紧急审讯,顺藤摸瓜,相信很快就会有进一步的突破。”
戴笠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干才!有魄力,有手段,更有分寸!北平站交给你,我放心。好好干,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送走戴笠后,吴道时脸上的那丝因接见而产生的细微波动迅速消失,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他立即下令召集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军官们仍然沉浸在晋升和授勋带来的兴奋中。但当吴道时推门走进来时,所有的杂音瞬间消失,每个人都迅速起立,目光敬畏地投向他们这位年轻却威严日盛的站长, 以及他胸前那枚耀眼的宝鼎勋章。
“诸位。” 吴道时的声音冷峻如常,仿佛刚才那场无比荣耀的授勋从未发生过,他甚至没有提及半个字关于自己的晋升和勋章,“晋升是荣誉,更是责任。戴局长带来了委座的最新指令: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顿地说道:“三个月内,彻底肃清北平日谍网络,铲除所有残余,尤其是‘竹机关’的势力!”
他走到北平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几个位置上:"根据最新情报,'竹机关'在北平还有三个秘密据点。陈旻!"
“到! ” 陈旻立即起身,神色肃然。
“你带一队人,负责肃清东城‘福源商行’这个据点。记住,要活口!我要从他们嘴里撬出更多关于其上线的情报!”
"李队长!"
"到!"
“你负责西城‘大和旅社’据点,同样要留活口!行动要快、要狠,绝不能给他们销毁证据或自杀的机会!”
"王科长!"
"到!"
“你带特务队,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盯死所有日侨商会和领事馆的重点人员。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行踪、见了谁、谈了什幺!任何异常,立即汇报! ”
命令一条接一条, 清晰、 冷峻、 高效,没有丝毫因为刚刚获得巨大殊荣而产生的懈怠或骄傲之情。仿佛那枚宝鼎勋章和上校领章,不是功勋的终点,而是下一场更加艰巨战斗的起点。
散会后,吴道时单独留下陈旻。
"那笔钱……"吴道时声音压得很低,"拿出五十万,以特别经费的名义拨给南京方面另外, 准备二十万,用于打点北平各政府部门、警察局以及报社的关键人物。 ”
陈旻心领神会地点头。这是必要的“润滑剂”和“封口费”,能为北平站后续的行动扫清许多障碍,也能让这笔巨额缴获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明白,处长。 ”
“剩下的钱,” 吴道时走到窗前,望着北平城错综复杂的街巷轮廓,“全部用于扩充我们的情报网络和设备更新。德国最新款的无线电侦听设备、美国来的特种装备…… 要最好的, 最先进的。钱不是问题。 ”
“是!” 陈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设备方面,德国的设备已经到货,正在调试。美国的装备也在路上了。我们正在物色和培训更多的外勤人员,计划将情报网覆盖到北平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渗透到天津、保定等周边城市。 ”
“很好。” 吴道时的目光深邃, “我们要建立的,是华北最强大、最高效的情报网络。 要让日谍在北平,乃至整个华北,都无处藏身,无所遁形!”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决心和力量。
胸前的宝鼎勋章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而耀眼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荣誉背后的血腥、权谋与即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