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旅店外还飘着湿冷的雾气，街上的吆喝声才刚开始零星响起，雷伊已经背好行囊，站在门口等人。
晓涵从楼上慢吞吞地走下来，身上背着简单的布包，脖子上的颈圈依然在。她低着头，不敢看雷伊的脸，只小声问了句：
「……要走了吗？」
「废话，妳以为我闲着没事专程来这种破地方度假？」
雷伊语气很差，没有看她，只自顾自转过身大步往前走。
晓涵连忙跟上，乖巧地走在他半个身位后方──距离不敢拉太开，也不敢靠太近。就像某种下意识的逃生本能一样。
她知道，雷伊现在是要去执行某个任务，而她……也只能被他「顺便带着」同行。
说是带着，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根本就是「转场式囚禁」。
从「佣兵之城看守模式」，变成「路上牵着走模式」。
但她什幺都没说，只是默默观察。
她记下街道的方向、人潮的流动、森林与城墙的分布、路边能藏人的角落，甚至还留意马车的行进路线。
她很安静，像只缩着耳朵的兔子。
她不敢开口，但什幺都在记。
如果将来有那幺一次机会──
就算只有一成机率，她也想试着逃。
她只是还不确定，自己是真的有那份勇气，还是只是靠着这点「幻想」让自己撑下去。
「别一脸像要被拖去送死的样子。」
雷伊忽然回头扫了她一眼，语气一样没好气：
「我又不是要把妳抓去卖。」
晓涵勉强笑了笑，闷闷点头：「……嗯。」
他说的话，她信吗？
不太确定。
因为他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人」。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怎幺形容她──
什幺「玩具」、什幺「乖乖的最合胃口」，句句都没忘。
她现在还能自由行走，只因为他还没「玩腻」。
如果哪天他不想玩了──她不敢想那个画面。
两人一路往城门方向走去，雷伊顺手买了干粮、水壶，又在杂货商那里添了些野外用品。
整个过程他几乎没说话，偶尔只是擡眼确认她没乱跑。
晓涵则老实地站在一旁，双手缩进袖子里，像个被放风的犯人。
直到快出城门前，雷伊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出发前先说清楚，」
他看着她，语气低沉、冷硬。
「我这趟任务不打算留情。会有人追杀我，也有我要杀的人。妳跟着我，只能闭嘴、照做、别拖后腿。」
晓涵点点头：
「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
她知道，该说什幺话，才能让他「不至于生气」。
雷伊盯着她几秒，像在判读这句话的成分，最后冷哼一声：
「……妳最好记住妳说的话。」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脚步沉稳、没给她选择的余地。
晓涵愣了一下，才小跑步追上去。
她的指尖还是冰的，心跳开始加速，但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我会乖」的表情。
内心，却像走在钢索上一样紧绷。
这是一场消耗战。
不是她想打的──
而是她只能撑下去，撑到机会出现。
如果这趟真的会离开人多的区域，会进森林、翻山越岭、走偏路小径──
那幺，她的机会，也许就会……一点一点浮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