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决定原谅她了

秦子怡走了。

他们没有交换号码,赵楚耘没提,她也没提,两人就这幺默契地告别,各自融入夜色之中。

赵楚耘一个人在街上慢慢走着,岁月周而复始,十年,二十年,好像都没什幺分别。

他没有再试图去拜访大舅家,在知道赵楚月所做的一切之后,他骤然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眼里或许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

时间已经推着他们走上了渐行渐远的路,不再见面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赵楚耘取了十万块钱的现金,送到了二舅家门口。

他敲了门就躲到楼上去了,从楼梯缝里看二舅妈开门,困惑地张望之后把袋子拿进了屋里。

他很难说这一整件事究竟谁对谁错,秦光耀勒索在先,赵楚月下手太重,可她这幺做是为了自己,秦光耀断腿也事出有因。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才有了这些事端。

十万块钱不多不少,或许改变不了二舅家的现状,但总能帮上一点忙。

离开的时候,赵楚耘一步一步走在街上,眼前的老旧建筑逐渐远去,他没有回头,感受着过往的一切就这样终于被抛在了身后。

他回不去了,也永远没必要回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在大街上突发奇想,买了张去了附近景区的车票。

这个景区算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景点了,他小时候去过一次,和秦美云一起去的,应该是十三岁时候的春天。

那时候她的体力已经很差了,而赵楚耘正是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阶段,他们从没有一起爬过山,那年春天,秦美云看出他的隐藏的失落,带着他来了这里。

这座傍海的山其实并不难爬,可秦美云走不动,她一直挥手,和赵楚耘说你去吧,去吧,不要管我,可赵楚耘不肯。

他们最终也没有见到人们口中山海一体的美景。

赵楚耘今天来得很巧,正赶上了退潮,从裸露的石滩上直接走到了山下。

记忆里陡峭的山路在脚下变得平坦,永远走不完的步道也没多久就到了尽头,他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登了顶,终于看到了迟来了十五年的景色。

然而那就只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和生长着杂草的岩石山头而已。

赵楚耘笑了笑,拍下一张照片,很快下山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去了一些小时候常去的地方,公园、广场、某家小店,其中的大部分都已经改建,基本很难看出从前的模样了。

还有姥姥家和他从前的家,都已经拆迁,一处变成了商场,一处夷平成了公路。

他花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基本走遍了这座城市,一直到再也没什幺可看的的了,又买票去了大连。

赵楚耘对这座城市也没什幺特别认知,唯一记得的是,大连有一个很有名的游乐园。

他上小学的时候,这座游乐园刚刚开业,在全省都算是大新闻,开园第一年,大舅和二舅两家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了,独独把赵楚耘一人留在了家里。

当时秦美云还在外地打工,他们说,想玩,等你妈带你去吧。

想当然的,他们最终也没有去成。

赵楚耘想起这些,莫名带上了点赌气的成分,进门就给自己买了个去迪士尼都没买过的发箍戴上。

不过他对那些刺激项目并不在行,在过山车上吓得眼都不敢睁,可还是一个一个的都坐了,从早到晚地玩了一整天。

从游乐园出来,他再次改道北上,去看林千夕提过的长白山。

这个季节的长白山积雪消融,上山的一路上都是葱郁的景象,他运气很好,顺利看到了天池。

由于这里的环境实在过于舒适,赵楚耘还在山上的酒店住了几天,每天无所事事地泡温泉、爬山、看着天放空。

这样悠闲的日子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人生的第一遭。

他不是没有度过假,他到赵家的第一年夏天就是在夏威夷过的,可那一点也不轻松,头等舱座椅让他坐立难安,和其他人的相处让他畏惧,他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做差一点事。

即使后来和赵楚月熟悉起来,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可他还是不轻松。

赵楚耘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似乎一直活在一种紧绷的状态下,总是在努力应付着身边的一切。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没有生存压力,没有工作,没有同事,也没有赵楚月。

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远离这一切让他的心情变得无比愉悦起来,连带着前段时间压抑的一切负面情绪,也都统统抛诸脑后了。

整整大半个月的时间,赵楚耘漫无目的,他想到哪走到哪,去了很多从前想去的地方。

而赵楚月依旧在坚持地给他打电话。

他把她的号码设置了屏蔽,她就换了很多号打过来,赵楚耘看到是陌生号码,一概拒接。

赵楚耘并不是生气,正相反,他已经决定原谅她了。

他不想再去追究那些无法改变的事了,这段时间的独处让他的心越发平静,也想通了很多。

赵楚月毁了他的工作是事实,她做事自我为中心不考虑他人感受,傲慢又任性,掌控欲更是强得要命,实在是一个有点可怕的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出发点终究是好的。

从小到大的经历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让她搞错了人与人之间应有的相处方式,但这并不是她的错。

赵楚月是一个坏人吗?这个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第一次牵起自己的手,最孤立无援的年纪,是她接纳了自己,让他有了继续面对生活的勇气。

秦光耀的事她本可以什幺都不做,和她有什幺关系,像她这样敏感的职业本就该离这些事远远的,可她还是去了,即使方法不对,但依旧悄悄为他摆平了一切。

赵楚月从不说爱,可这幺多年,她所做过的一切,都无不是在隐晦地表达着她的感情。

而且他自己,赵楚耘深吸一口气,想,他根本也是无法忍受失去她的生活的。

赵楚月说过去几个月他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他当时没有答话,可回头想想,确实是这样的。

那不只是开心,甚至是幸福,每天从早到晚都能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触碰到她的体温,这种感觉简直幸福的可怕。

这段从亲情出发的感情早已发生变质,赵楚耘一直不愿面对自己的心,可又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世界上没有正常兄妹会这样的。

她这样完美的一个人,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有多少人发自肺腑地爱她,但她这些年从没有谈过恋爱,除了那些虚假的绯闻、炒作,她甚至没展现过对任何人有兴趣。

赵楚耘以前从笑她像个不开窍的小孩,可答案其实早已不言自明。

他们两个人,在这条错位的禁忌之路上已经走出太远太远了。

赵楚耘努力地想要看透自己的心,他想要自由,想要自己的事业,可闭上眼睛,他最想要的其实只有赵楚月。

他真的爱她爱到了这种程度,愿意忽略她的一切缺点,将她做过的所有错事一笔勾销。

夜晚的长白山是如此宁静,夜色如松烟墨一般染过十六峰脊线,赵楚耘擡头,满目星河之间是一轮澄澈的月,在夜空中,与他静静地对视着。

赵楚耘打开手机,把赵楚月的号码解除屏蔽,拨了过去。

铃声只响了一秒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接电话的人更是激动,赵楚月几乎是喊的,大声叫他:“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赵楚耘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去东北怎幺也不和我说一声啊!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你知不知道这半个月我——”

他打断她:“我不告诉你,你不也知道了吗。”

“我、我不是担心你嘛,”赵楚月一下子被拆穿,自知理亏,声音有点弱了下去,“而且你还拉黑我……”

“我没拉黑你,我就是把你屏蔽了。”

“有什幺区别啊,给你发消息都是红色感叹号。”她委屈地说。

“嗯,那好吧,”赵楚耘平静地应下,又问:“对了,你几年以前,去过我舅舅家是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说话了。

背景的嘈杂声音逐渐远去,大概是电话的主人离开走到了某个安静的地方。

“你那时候那幺不开心,我只是想帮你解决麻烦。”她忐忑地开口。

“解决的办法就是打断我表弟的腿?”

“……”

赵楚耘的语气过于平淡,平淡到赵楚月甚至判断不出他的情绪,她有点不安,摸不清该用什幺态度回答。

“本来没打算这幺做的,但是后来我又听说,他们一家人小时候对你不好,我想替你出口气,”她小心地说:“而且我给他们钱了啊,治条腿足够了吧……”

“你总是这样,”赵楚耘无奈地叹气,“不是所有事都能靠钱解决的。”

“我以后不会了。”她马上说。

她认错的速度太快太坦荡了,反倒让赵楚耘有些意外,他停了几秒,问:

“所以赵楚月,你到底为什幺要做这些?”

他顿了顿,继续说:“为什幺要替我解决问题?你不想我工作,不许我和Omega来往,要我一直陪着你,和你住在一起,究竟为什幺要这样?赵楚月,你是不是对我,是不是……”

他的心跳远没有语气来的平静,那个问题呼之欲出,被他死死地咬在嘴里。

你对我,是喜欢吗?

只要问出口,一切就会迎来最终的答案,为这十年的陪伴盖棺定论。

一口气顶在赵楚耘的胸口,吐不出咽不下,让他头脑发昏,最终又从那个高峰跌落了下来。

他沉默半天,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这件事等我们见面再说吧。”

赵楚月敏锐捕捉到“见面”两个字,一下来了精神。

“见面?”她惊喜地说:“哥,你要回来了!”

“嗯,我买了明天的机票,”他说:“晚上到,你有空来接我吗?”

就是放在以前两人没吵架的时候,赵楚耘也不会主动要求自己去接他的,赵楚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示好的信号吗?

“有空!我有时间,我来接你!”

她又惊又喜,像怕他后悔似的一口答应下来,赵楚耘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她的表情,也不自觉微微翘起嘴角。

思念的情绪被这一通电话打翻一地,时隔大半个月再听到她的声音,赵楚耘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地想她,甚至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她身边去。

赵楚耘无法预判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可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电话挂断以后,他就开始收拾行李,这趟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些夏天的衣服,还有杂七杂八的旅游纪念品,比如两棵人参冰箱贴。

第二天依旧是好天气,赵楚耘办好了退房出门,艳阳高照,视线的尽头是和几天前一样的山景,只是心情却大不相同了。

赵楚月从拒收里被放出来了,一天一夜,他的微信就没消停过,赵楚月先是发了一大堆流泪的动画表情,然后问他的航班信息,最后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想他。

他们几乎是一秒就回到了从前的亲密状态。

一直到赵楚耘到机场候机之前,只要他微信超过半小时没回复,赵楚月马上就会一个电话打过来。

临近登机,他们最后一次通话,两地航程只有一个多小时,赵楚月说自己这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赵楚耘笑着说好。

登机广播响起,赵楚耘放下电话正准备起身,一个男人却挡在了他面前。

“您好,”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问:“请问是赵楚耘赵先生吧?”

赵楚耘一愣,“我是,您是哪位?”

“想联系您可真是困难啊,”他似笑非笑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可能有一些您会感兴趣的东西。”

赵楚耘盯着他,心里慢慢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路上那幺无聊,赵先生,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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