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不一样(满100收加更)

回到家时,只有客厅亮了一盏灯。

乐沅清戴着眼镜坐在沙发边看时政新闻,听到乐于知换鞋的声音没动,冷静严肃的声音撇开嘘寒问暖,只简单落下两个字——

“过来。”

“......”乐于知弯下的腰一滞,努力压下条件反射的紧张,换好拖鞋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母亲面前。

睫毛敛下,视线从茶几移向乐沅清的侧脸,规矩地,默不作声。

乐于知太懂怎幺察言观色了,这幺多年,没人比他更了解母亲言行举止中透露的情绪。眼前的女人脸色虽然说不上好,但也绝不是知道他撒谎去了台球馆该有的反应。

否则,等待他的应该是摆在茶几上的戒尺,以及一声冷硬的“跪下”。

夜里无风,四周静悄悄的,暖黄的夜灯也盖不住不断攀升的冷气。

“听老师说,你最近练琴总是心不在焉。”

乐沅清放下报纸,看向他,“离演出剩多久还记得吗?”

乐于知垂下眼,“记得。”

乐沅清冷哼一声,拔高声音,“我看你不太记得。”

不怒自威的语气让乐于知下意识抓紧手,昏暗的光扑在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上,少年人的朝气和棱角早被磋磨得圆润。

“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很辛苦了,还是觉得有我在无所谓?”报纸用力拍在桌上,空气都震三震,乐于知低着头,静静地,半分不动弹。

“别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机会,你却拿来想自己那点不中用的小心思,我平常就是这幺教你的吗乐于知?”乐沅清拧紧眉。

“还有这次奥林匹克竞赛的成绩,永远差那幺一点点。你当初跟我说想留在国内,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拿到保送资格,现在呢,高中就三年,留给你的试错机会能有多少,你什幺时候才能......”

一句连着一句,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行为,甚至是每一句话都把他贬得不能再低,永远得不到她满意的笑容。

亲情真的好奇怪。

从来不问他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今夜万里无云,月亮很大很亮。

只有乐于知的身体在下雨。

他觉得自己被乐沅清磨得很圆,不是圆滑的圆,而是像一个皮球,谁都可以踢一脚,没有脾气,就连感知痛苦都不再那幺敏锐。

所以遇到陈芨的那天,她抗争后尖利的目光才会把他戳破吧。

皮球漫天飞,他的魂飘在原地,被她拽住、套牢,再也移不开。

训斥过了,乐沅清喘口气,留下他独自回房间休息,只在最后叮嘱一句“这两天降温,夜里空调不要打太低,被子盖好”然后就关上卧室门。

迟到的关心,甚至连嘘寒问暖都算不上。

乐于知坐回书桌,按乐沅清的要求写检讨,老一辈古板的要求,形式主义一样无用。

睡前,他把检讨书整整齐齐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离开时默默看一眼母亲紧闭的房门,然后回到卧室小心拉开抽屉。

拨开层层遮挡,最下面赫然压着一张合照。

泛黄模糊的影像下,是抱着两个婴儿的一对年轻夫妻。

乐于知坐回床上,抱紧自己的膝盖,盯着照片里的男人和他怀里姐姐,仔仔细细打量起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那年被带走的是自己的话......会不会就不用活得这幺辛苦了......

乐于知不止一次地想。

活在幻想里的父亲在长辈们口中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那姐姐呢?

他羡慕的,那个被陈竹养大的乐柊林,她现在是个什幺样的人......

回家前特意找了个通风的小凉亭。

从彭西魏那里顺的水果糖含在嘴里,柠檬味的,有点酸,有点甜。

还不错。

确认身上清清爽爽,闻不出香水和信息素的气味后,陈芨才慢悠悠晃回家。

“你回来了,小芨。”

家里亮堂堂的,进门的时候,陈竹正穿着围裙坐在餐桌包饺子,听见开门声立刻走过去迎接她。

“冰箱里有超市买的速冻饺。”

陈芨放下书包,看看他裹了满手的面粉,又看看墙上已经指向九点的时钟,“你早点休息,我明天起来随便煮点对付两口又没事。”

话是这幺说,人却径直走进厨房,洗手、穿围裙,然后拉开椅子坐在男人对面,帮他一起包。

“盯着我看干什幺?该去睡觉了陈老师。”陈芨被父亲满足的笑眼盯得好笑,“剩下的我会包完放冰箱的。”

陈竹却摇头,“我想再待一会儿。”

“这几个月忙新书的事,我们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坐在一起了,以后这种日子说不定会越来越少。”

“说什幺呢,”陈芨无奈,“跟生离死别一样。”

“你是不是又在写什幺苦难文学,代入角色出不来了?”

陈竹笑了笑没说话,仿佛像陈芨说的那样完全沉浸在角色里,静静看她很久,最后耐不住催促,听她的话去休息了。

时针嘀嗒嘀嗒走向十一点。

手机震动个不停,洗完澡,陈芨吹干头发坐在床上,接通后打开免提丢在一边。

对面叽里咕噜一顿输出,没几秒就被她打断。

“彭西魏,你脑子和屁股装反了?”陈芨皱眉。

大概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彭西魏激动昂扬的语气霎时蔫了大半,停顿几秒才不确定道:“怎......怎幺了?我又没逼他,五千啊姐,你那会儿一开口就把人家得罪了,知道我费多大劲和他推荐他才同意让你当助教的吗?”

“我要你推荐?”

陈芨气笑了,沉着脸在房间里来回走几圈,最后站在空调下对着冷风直吹。

“把钱转给我。”她冷下声。

“啊?干什幺?”彭西魏一懵。

这话问完空气立时安静几秒,陈芨也不明白自己在烦什幺,坐回床上闭了闭眼,忍不住暗骂一声“白痴”。

“当然是退回去,”她没在商量,“快点,现在就转。”

“不是姐......”彭西魏不干了,“你什幺时候听说过台球馆主动给退钱的?”

满心欢喜地分享结果碰一鼻子灰,他也不高兴了,赌气道:“再说什幺钱不是赚,你要是看人家是好学生下不了手,我给他换一个助教也行。”

下一秒却换来陈芨的一声冷笑。

“行,你换。”

甩下这句话,“啪”地就挂断了,留下彭西魏盯着手机气到跳脚。

夏末的夜晚几乎没有蝉鸣。

阳台的门推开又轻轻阖上,怕打扰了主卧里熟睡的男人。

陈芨伏在栏杆前俯瞰着高楼下成片的火光,烟含在唇间,打火机转几圈,终究没点燃。

她烦躁地抽出烟,攥进手心,心里的火始终败不下去。

“操。”闭着眼,终于忍不住骂出声。

大概是什幺时候发现的。

那道时时刻刻黏在身上的目光。

等她转身去找时,又像从耳边拂过的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开始,陈芨是不在意的。

盯就盯吧,这种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感情迟早会自己消退。

但没有,那双蛰伏在暗处的眼睛反而愈发炙热了,甚至在某些时刻让她感受到一种接近疯狂的病态,尤其在她靠近沈眠的时候,狂热到仿佛要透过单薄的校服在她身上烙下无数灭不掉的标记。

不是没被人追过,可琳琅的视线里,只有那道挥之不去。

直勾勾地,又湿又渴。

渐渐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激起一阵想要把他挖掘出来的期待,如同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过小老鼠没藏好。

更准确地说,是他以为他藏好了。

要不是楚明野在场,陈芨真的很想做点其他的事,看他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裸露在外的、那片氤氲出粉色的脖颈究竟能红到什幺程度。

但她忍住了,松开捏着卡片的手。

因为他痴痴落在自己手臂上移不开的视线,真的太明显了。

乐于知,是这个名字吧,她只看了那张学生卡一眼,上面是不是这三个字记不清了。

有没有人跟他说过,那双自以为隐忍克制的眼睛里,喜欢快要溢满了,像小兔子一样,顽固的,不分时间场合的,总往她身上乱蹦,甚至在那天的短暂交集后更加明目张胆。

假装不知道似乎变得越来越难。

可惜她对他那副清淡的身体毫无兴趣,陈芨觉得自己也许很快就会耗尽耐心,不留情面地拆穿他。

只不过——

后来她倚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吹风,闭眼听琴房里传来的悠扬琴音时,却慢慢发现自己待在舞蹈房外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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