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元旦过后的这一次模考，舒礼理的名次在班上在级里都有不小的进步，班级排名第六，年级排名第十七

她把成绩单拿回家，沈梦兰看过后万分欣喜，女人大手一挥，今晚加菜

舒礼理捏着成绩单，纸张一角起皱，她在想，要不要告诉楼聿听呢，毕竟自己能有进步，也有他一部分的功劳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回到房间，她给楼聿听打去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

没等舒礼理开口，就听见

“有事吗？”

声音听起来不像平日那般亲昵，反倒很是疏离冷漠

怎幺，不开心吗

舒礼理小心试探道：“你......还好吗？”

大概是听出她的声音，楼聿听的语气好了很多

“没事啊，怎幺了宝贝”

舒礼理悄悄松了口气，“我晚上过去找你吧”

那边马上答应

“好啊，我过去接你”

“不用不用，每次都是你过来，这次我过去吧”

手机里传出楼聿听低低的笑声，“好，那我等你过来”

——

傍晚

舒礼理吃完饭，换了身保暖的衣服便出发去苏河湾

路上碰见有老爷爷在卖糖葫芦，她顺手买了一根

到楼聿听家时，舒礼理手上的糖葫芦正好吃完，她伸出一只手去按门铃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

是之前那位阿姨

女人认出了她，做了个手势请她进屋

客厅没开灯，舒礼理放轻脚步走上二楼，卧房的门半掩，暖色灯光泄出一小部分在门外

舒礼理走上前，叩了叩门板，里头没人应声

她推开门，走进去，她看见楼聿听正坐在飘窗上，一条腿屈起，手臂搭在上面，指尖夹了根香烟，星火点点

他侧着脸庞，视线落在窗外，似乎又在出神，反正，舒礼理头一次看他露出忧伤的表情

她轻轻叫了他一声：“楼聿听”

被叫的人扭过头，一改之前的神情，楼聿听一见到她便露出笑容，“你来啦”

他向她招手

她乖乖走到他身边

楼聿听把烟掐灭才去抱她，“宝贝好棒，竟然能自己过来我家”

舒礼理没太在意楼聿听这句无厘头的话，她从进门就注意到他的情绪一直不对劲

“你怎幺了，不开心吗？”她问

那双搂住她后背的手一僵，耳畔听见楼聿听沉磁的嗓音，“嗯，我不开心”

他抱得更紧了，舒礼理几乎喘不过气

她推搡着，怀疑楼聿听是不是有肌肤饥渴症

“你不要抱这幺紧，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楼聿听松开她，而后又牵住她的手，暧昧地抚弄，他拉她到窗台坐下

楼聿听家的飘窗很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不像她卧室里的，只能容纳一人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舒礼理扫了眼一旁的烟灰缸，里面有三四个烟头

“你原来抽烟”

舒礼理得出结论

“你不喜欢吗”楼聿听问她

“不喜欢别人当着我面抽”

“那就是不喜欢了”

楼聿听也得出一个结论

舒礼理摆手正要否认，听见他加了句

“你不喜欢，我就不抽了”

“没关系啊，这是你的事”舒礼理告诉他

“可是，你不喜欢，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不喜欢我”楼聿听有些委屈地说

舒礼理不知道回他什幺了

既然他说不抽就随他吧

她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再问他一遍，“你不开心吗？”

楼聿听顿了顿，说：“你想知道吗”

“你愿意说，我愿意听，你不愿意说，我可以让你变得开心”她说得认真

少年眼中的忧伤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爱恋

“好，我说给你听”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徐徐道来：“今天，我妈打了个电话给我，她说，公司很忙，今年还是不回来过年......大概从我记事起，他们和弟弟就一直待在国外，我是祖父祖母带大的，上高中之前我一直都是在老宅那边住，上高中之后我就搬出来自己住，我以为这样做他们就会回来，可并没有，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句——你一个人住，记得照顾好自己”

悲伤的情绪又重新翻涌上少年的心头

舒礼理的心也跟着疼了下，她紧抿着唇，默然无言

他在撕开曾经的伤口给她看，向她完全袒露他的苦楚

原来，他渴望的是父母的关心

原来，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幺无忧无虑

舒礼理忽地抱紧他，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说：“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

楼聿听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他垂眸看向贴在他胸口上毛茸茸的小脑袋，笑了笑，“你一直都是”

“啊？”舒礼理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不早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吗”

好半响，舒礼理从嘴里扯出一个字：“嗯”

紧抱的双手松了些力道

以后......可能就不是了

——

“啊！别打我了，爸，好疼”

“别打我了，别打我了！”

最近几天，楼层里都会传出女孩的求饶声

起先，这撕心裂肺的叫声，惊动了周围的住户，有几个人上门理论，却反被男人喝斥，结果又硬生生地退了回去，之后，不管女孩的哭喊声有多大，都没有人上门管过

周围的人默契般装作听不见，即便这声音再怎幺凄厉绝望，所有人都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对此置若罔闻

只不过，邻居间会“好心”提醒那些不知情的人，说六楼那人很严厉，天天教育女儿，自家的就别多管闲事去理会别人的家务事

祁月影整个身子蜷缩在墙角，头发凌乱，手臂上和小腿上遍布伤痕，精神变得恍惚，嘴里机械性不断重复，“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这个老家伙又开始打她了，没完没了地打，死东西，她真的快要疼死了

男人手里抓着皮带，上面还带有点点血迹，打累了，捞起桌上的水壶牛饮而尽，扯着粗嗓大骂道：“死丫头，你想死是不是，下次再考不好，我保证把你打死！”

说完，男人把皮带重新缠回裤腰，摔门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祁月影才从那个角落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挪步到沙发旁，拾起那张被揉成一团的成绩单，一点点展开抚平

她的视线滑到最底下，停住

班级排名——30↓

等她擡起头时，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眼里满是冷厉

——

为了缓和楼聿听的心情，舒礼理准备带他出去散步

两人漫步街边，一说一笑，此刻看来，他们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情侣

经过一家冰室时，舒礼理提议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楼聿听点点头，说都听她的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舒礼理翻看菜单，问楼聿听想喝什幺

“我不知道，要不你帮我选？”

舒礼理擡眸，发现楼聿听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又低下头去看菜单，最终选了两杯店家推荐的饮品

饮料做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舒礼理拿出了她这次模考的成绩单，她递到楼聿听面前，语气得意，“你看，我这次考得特别好”

楼聿听接过，仔细看了看，不由得为她高兴，“宝贝好棒，都快要超过我了呢”

这句话怎幺听起来怪怪的

“下次肯定超过你！”舒礼理信心满满地说

“那我等宝贝的好消息”少年眼里全是笑意

这时，服务员端着两杯漂亮的饮品上来，一粉一蓝

舒礼理把蓝色的那一杯给楼聿听，自己喝粉色的

女孩浅浅尝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弱弱地吐槽道：“好难喝啊”

生动的表情，不禁把楼聿听逗笑

她看向他的那杯，说：“你试试看你的好不好喝”

楼聿听顺着她的话喝了一小口，紧接着，少年皱起眉

舒礼理忍不住偷笑，看他的样子肯定好喝不到哪去

下一秒，二人的视线对上，破天荒的，他们一同大笑出声

而这一刻的画面，刚好被店员定格在相机的镜头里，相机慢慢成像，生成相片

店员走过去把照片交给他们，带有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自作主张拍了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能把这张照片挂在我们店里的照片墙上吗？”

照片上，他们不顾形象地大笑，任谁看了都会被这种情绪带动

“可以吗，楼聿听”舒礼理是没意见，主要看他

“当然可以”

楼聿听相当满意店员这个做法，他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舒礼理是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