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我,我就放你过去

康涅狄格州黎明。

控制室里的冷光映在蒋中净绷紧的侧脸上。

操作台屏幕上两个绿点固执地亮着,代表的是陈重阳和谢醒的生命信号。

然而象征定位与通讯的红色波纹线像被掐断的弦,直直地躺在黑色背景里。

蒋中净指节泛白地攥着操作杆,视线从屏幕上“康涅狄格州”的灰色禁入区标记移开,落在斜前方的蒋破克身上。

“哥……”

蒋中净声音发紧,带着难掩的颤意。

“人失联了。信号还在,可怎幺呼都没回应。这是康涅狄格州,我们没权限进区,硬闯的话……”

话还没说完,蒋中净喉结犹豫的滚了滚。

后半句“指不定要捅出更难以收场的事”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蒋破克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

他背对着蒋中净,肩膀微垮,看似松弛的姿态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早说过了,他们完成不了。”

蒋破克转过身,指尖揉了揉眉心,长舒的一口气里裹着无奈与疲惫。

“谢会长再三强调让谢醒练手,磨他的性子。现在好了……”

蒋破克擡眼看向屏幕上的绿点,眼神复杂。

“我们等着写检讨吧……”

蒋中净愣住:“就……就等?”

“不等能怎幺办?”

蒋破克坐直身子,指腹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内心做着挣扎。

再擡起头时,眼神晦暗。

蒋破克对旁边待命的手下擡了擡下巴。

“联系贺衷寒,说我蒋破克有事求他。人情我记着。”

手下应声要走,蒋中净追问。

“贺衷寒?!那可是柏林国会的人,跟我们素来没交集,他能帮吗?”

蒋破克没回头,声音低沉。

“他会帮的,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蒋破克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的担忧是做戏看的。蒋中净捉摸不透。

“唉~谢醒是我教出来的,也是谢会长的孙子。我不能不管。”

但——这是求贺衷寒的,一辈子求人的次数屈指可数。胸腔里那股高傲像被砂纸磨过,有些刺得慌。

“妈的,谁让我心软呢?!”蒋破克自言自语了一句。

康涅狄格州偏僻小屋里,空气里飘荡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陈重阳把Ekin拿来的绷带快用完了,才勉强止住谢醒流血的势头。

可谢醒的额头还烫得吓人,呼吸沉闷。

陈重阳伸手探了探谢醒的颈动脉,脉搏跳得又快又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窗外天蒙蒙亮,东边的天空翻出一层鱼肚白,把院子里的枯枝映成浅灰色。

陈重阳站起身,腿有些麻——从昨天傍晚逃到这里,他水米未进,胃里空得发慌,连带着头都有些晕。

轻轻推开房门,冷风裹着晨露灌进来,不禁让陈重阳打了个寒颤。

目光左右扫了一圈,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教堂的尖顶在晨光里露着一角,暂时没什幺危险。

陈重阳刚迈出一步,脚边忽然传来窸窣声音。低头一看,发现门口台阶上蹲着个男孩。

金黄色的头发乱蓬蓬的,鼻尖被冻的发红冻得发红。陈重阳认出来了,正是昨晚敲窗送绷带和消毒水的小孩。

男孩被开门声惊醒,揉着眼睛擡头,蓝眼睛撞进陈重阳的视线。

陈重阳皱了皱眉,打算选择无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幺带谢醒离开,没精力管一个陌生人。

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那男孩竟跟了上来。

亦步亦趋,他动你也动。

“你有毛病啊?!”

陈重阳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跟着我干什幺?一夜不回家,你家人没教过你外面很危险吗?”

男孩停下脚步,手指攥着衣角。

“我没有家……”

陈重阳仅有的良心被针扎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有些尴尬又生硬地补了句。

“昨天的东西,谢了啊。”陈重阳顿了顿,又挥挥手,“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Ekin没动,反而擡起头,蓝眼睛里没了刚才的怯懦,透着一股执拗。

“你没钱买吃的吧?”

陈重阳一噎。

他身上的现金和卡早在逃命中丢了,现在确实是身无分文。

“怎幺?!你要借钱给我?”

陈重阳语气带刺,想把人怼走。

“我没有钱,但我能去教堂拿吃的。”

Ekin往前凑了一步,声音斩钉截铁。“我帮你带吃的,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带我一起走。”

陈重阳盯着他看了几秒,这小孩看着不过十五岁,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说起话来却像个小大人。

他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松了口:“行啊,你去拿吧。”

反正等会儿带着谢醒走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人甩开就是了。

他们现在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没必要拉一个小孩进来。

留在身边只是个麻烦,自己还巴不得像普通人一样过活,他还反倒要贴上来。

男孩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教堂的方向跑,边跑边喊:“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陈重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烟盒早就空了。

他靠在门框上,心里盘算着“这个时间,蒋破克应该派人来了吧。”

冷风又吹过来,陈重阳打了个哆嗦,转身回了屋。刚进门,就听见谢醒低低的呻吟声。

“醒哥?”

陈重阳快步走过去,见谢醒睁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

“别动,伤口会裂开。”

谢醒咬着牙,声音沙哑。

“你联系到上级了吗?”

“还没,但蒋破克应该在想办法找我们。”

陈重阳帮谢醒调整了下姿势,尽量让他躺得舒服些,语气故作轻松调侃。

“你放心,要真出事了,蒋破克能滴溜着自己的脑袋给你爷爷赔罪,他可不会让我们死在这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谢醒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眼神沉了沉。

“这次任务失败,回去不知道要怎幺处罚”

“哎呀!处罚就罚我一个人!你别担心了”

陈重阳打断他,语气发急,“都是我拖累你,何尔西就是和他们串通好的,跟你没关系。大不了我扛着,总比你被老爷子罚禁闭强。”

陈重阳说得认真,眼里带着点豁出去的劲。

“是你救的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谢醒看着他,眼神软了些,刚要开口,门铃突然响了。

陈重阳心里一缩,下意识摸向腰后——枪早就丢了,现在手里只有一把匕首。

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他猜测是Ekin回来了,但明显不是。

门外站着个男人,看起来比陈重阳还要高。

身穿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德式长风衣,领口立着,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

头发梳得整齐,额前的碎发却没刻意打理,鼻梁高挺,唇线清晰,一双眼睛深邃得像寒潭,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寒。

他身后跟着三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陈重阳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陈重阳?”

男人先开了口,声音低沉稳重,带着点德语口音的英语,却咬字清晰。

陈重阳身体一僵,点了点头:“是我。”

男人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证件,翻开,封面上是柏林国会的金色徽章,里面的照片正是他本人。

“贺衷寒,柏林国会大厦议会国防委员会主席。”

贺衷寒收起证件,伸出手,姿态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蒋破克让我来接你们。里面那位,是谢醒吧?”

陈重阳握着他的手,只觉得对方掌心冰凉,指节有力。

他没放松警惕:“你怎幺知道我们在这?”

“蒋破克把定位给我了。”

陈重阳摸向后颈,想起还有这幺一茬。

贺衷寒嘴角勾起淡淡的浅笑,笑意没达眼底。

“放心,我不是来抓你们的。进去看看吧,谢醒的伤,再拖下去就麻烦了。”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拒绝我,我把决定权交给你。”

贺衷寒表现斯文,看起来绅士极了。

他胸有成竹,眼神盯着陈重阳犹豫的神情,贺衷寒能理解,初出茅庐的孩子戒备心最重,不过他可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在这个被誉为军火之地的康涅狄格州里,从19世纪起该州就在兵工业前沿处于领先地位。

三十几年前,在谢献争的时代,与当地最大的军火企业巨头“先行者”不欢而散,作为输的一方,谢氏无法已正规渠道自由出入康涅狄格州,一切合作关系断绝。

这次,如果不是谢献争铁了心的要磨谢醒的性子,他肯定不会把谢醒送到这里。

而作为中间人的贺衷寒,可以随意进出这座充斥着金钱和危险的城市。

这次他来的目的就是解救两人。毕竟蒋破克高傲了一辈子的头,此刻会来求自己。贺衷寒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贺衷寒看着陈重阳,脸上还挂着笑,静静等待着面前之人的回答。

“三叔!你快点儿,我不想等了,这里!我讨厌。”

一道声甜美的女声从后方加长的林肯车里传来。声音很大,毫不顾忌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娇纵的音色,扎的耳朵疼。

窗户只开了三指,陈重阳看不清里面的人。

贺衷寒往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无奈地扶了扶额,对陈重阳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

“我侄女,贺宁宁。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不过我需要几个人进来,他伤的很重,没办法独立行走。”

“当然!我会小心安排的。”

陈重阳侧过身子,腾出进出的空间,以便让他们进来。

贺衷寒和身后的保镖一起去了屋内。

车里贺宁宁一脸不满,自己还没有睡醒就被三叔抱起来放在车上,三叔就算有工作还仍不厌其烦的把自己带在身边。

贺宁宁被娇宠惯的性子,脾气没有收敛的概念,想发就发。

她恼怒的锤着身下的座椅,就算是真皮材质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床。贺宁宁躺在座位上,无聊的把脚搭在窗户边。

忽然一声响动引起了贺宁宁的注意。她趁没人注意,打开了车门,溜出去。

“喂!你干什幺呢?”面前的人是刚才说给陈重阳拿东西的Ekin。

“鬼鬼祟祟……小偷吗?”

贺宁宁对此饶有兴趣,平日里看着贺衷寒对其他人颐指气使,她也耳濡目染了,小小的年纪模仿着贺衷寒严肃的模样,教训面前年龄自己还大的男孩。

“我才不是小偷!”Ekin不服气的回复。

“还说不是小偷,你穿的破破烂烂的,怎幺可能有钱买这个牌子的蛋糕?”

Ekin下意识把拿蛋糕的袋子攥紧了。

贺宁宁从小见多识广,自己身上穿着不菲的羊绒连衣裙。眼神不友善的打量起面前的男孩。

衣服很旧,还特别薄,真不知道这个冬天是怎幺过的。

“我说了,我不是小偷,快让开,这是我要给其他人的!”

Ekin并不想和面前这个没有礼貌的小女孩说话,他现在急需把东西给陈重阳,然后和他一起走。

可这辆车挡住了路,这个车的小女主人,面前的女孩,刁蛮着不让自己前进。

“其他人?那间房子里的?!”

Ekin点点头。

“他们要跟我三叔走啦,你见不到了。”

贺宁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不过你求我的话,让我高兴了,我就放你过去。怎幺样?”

贺宁宁一脸傲娇,嚣张跋扈的性子让男孩很讨厌,但听到他们要把屋子里的人带走,脑袋里又换了想法。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随便吧!

“我……我求求你。”Ekin声音嗫嚅。

“求我什幺?”

“……呃,把我和他们一块儿带走吧!”

Ekin一脸诚恳,双手抱在一起,作出乞求的动作,甚至眼睛里的泪水都演出来了。

贺宁宁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第一次见到这幺有趣的人,刚才还不知死活的跟自己顶撞,现在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点小孩子的虚荣心被瞬间填满。

“行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这一次。我可是很好说话的。”

“那……你就去后备箱呆着吧,我可不想让你弄脏了我的车子!”

就这样,Ekin钻进了后备箱,贺宁宁刚放下车门,就听到贺衷寒喊她。

“贺宁宁!谁让你下车的,不许不穿外套下车。”贺衷寒声音严肃,又质问道。“在车后面偷偷摸摸干嘛呢?!”

在贺衷寒面前,贺宁宁全然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转过身子,脸上已经堆起了乖巧的笑。

有些怂,但不是特别怕他,只是……后备箱里偷偷藏了个人。

“我就是下来透透气嘛,三叔,我马上回去。”

贺宁宁又偷偷看了眼后备箱,心里有点小得意—把人藏在这里,三叔肯定发现不了。

贺衷寒走过来,伸手帮她把外套拉链拉好,语气认真。

“不许乱跑,这地方很不安全。”

“哦~我知道了。”贺宁宁乖乖听话。

贺衷寒目光扫过车边,没注意到后备箱的异常,转头对陈重阳说,“走吧,先回柏林,蒋破克让你们在我那里呆一段时间。”

陈重阳跟着一起上了车。

后备箱里,男孩紧紧抱着蛋糕袋子,把脸贴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蓝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只剩下坚定。

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幺,可他知道,跟着他们,总比留在这个没有家的地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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