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地下楼时,闻到一阵烤吐司和蛋香。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暖得不像话。厨房里,黎影正戴着围裙,用一只手慢慢地煎着蛋,旁边的盘子里,摆着简单却用心的Brunch。边上的花瓶还插了几朵新摘的金盏花,颜色柔柔的。
见我下来,他偏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弯了弯眼角,继续翻动锅里的食物。
我站在楼梯口,攥紧了手心,终于鼓起勇气,像是赌气一样说:“……我们去登记结婚吧。”
触手管家连同他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人形很快放下锅铲,转过身。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认真看着我,眼睛里像是有一场小小的风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伸手轻轻抱了抱我。
拥抱的力道不重,但很坚定,耳边是他温热的声音:“太好了,我还以为要等更久。”
我低着头,小声嘟囔:“你不问原因?”
他松开一点距离,垂眸望着我:“没什么好问的,能猜出来。”
顿了顿,他温和而笃定地说:“妳的心病源自妳家人,不是吗?”
我苦笑了一下,嗓子发涩:“你是什么心理学博士吗?”
“不是,不过白某人的事,全都是妳自己解决的。” 他轻轻蹭了蹭我的鼻尖:
“期间,除了妳弟弟一直给妳传讯息、打语音电话,其他人呢?谁联络妳?谁关心妳?——我都看在眼里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钉子钉在我心脏里,酸胀、疼痛、又温暖得可怕。
黎影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像是下了很重的承诺一样缓慢而慎重地说:“这次,换我来给妳一个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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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挨着天后宫,周围烟火气很浓,阳光也很足。排队的人不多,但附近寺庙香火鼎盛,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还有热得发烫的泥土气息。
我拿着资料,心情有点复杂,仰头看了看民政局的牌子,忽然低声嘀咕:“说真的,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祝福我。”
黎影偏头看我:“嗯?”
我垂着眼睛,小声道:“传统上,闪婚和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会过得很差……”
话说完,我自己都有点泄气。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地戳破了那点本来鼓起来的小小幸福感。
黎影没有立刻接话。他只是把我手上的资料接过去,替我拿好,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指尖交缠,他掌心微凉,却温柔、稳重。
“问题是,”他低头看着我,声音慢条斯理,“妳父母不爱妳,所以,不算传统。”
我怔住。
黎影弯了弯眼角,似笑非笑地继续说:“而且,我也不是人。人类的标准,不能套在我身上。”
他一本正经地自信发言,还带着点不可一世的得意。
我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最后还是没绷住,笑出了声。
“好吧,”我叹气,“你说服我了。”
黎影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低头吻了吻我的指尖。
“当然赢了。”他说,“人类的传统文化只是某种集体权利结构,漏洞特别多。”
走进民政局小小的办公室,登记窗口后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冷气开得很足,但他额角却不停冒汗,拿着资料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我低头检查自己的资料是不是少带了什么,不敢擡头多看。心脏跳得很快,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在他眼里,我根本配不上黎影?
就在我脑子里飞快胡思乱想的时候,黎影忽然偏过头,声音低沉又好听地说:“他是在怕我啦。”
我擡头看他。
他神色慵懒,嘴角微微勾着,像是逗小孩一样,拍了拍我的手背,笑着说:“别把所有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扛。”
工作人员果然更慌了,连钢笔都差点掉地上。
黎影懒洋洋地补刀:“填错了哦,重新来一次。”
工作人员抹了把汗,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重写。我忍住笑意,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离开民政局的时候,太阳很晒,路面一片白亮。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结婚证,有点头晕,有点茫然——像是突然被社会承认了什么身份,却又不敢完全相信。
黎影走在旁边,一手挽着我,耸了耸肩,侧过头问我:“这样妳安心一点了吗?”
被他一语戳穿,我只好低下头,扯了扯衣角,声音闷闷地说:“对不起啊,我利用你了……”
我停顿了一下,又咬牙加上了后半句:“因为我想在冬至和圣诞的家族聚会时,直接告诉他们,我已经‘泼出去’了。”
黎影听完,眉梢懒懒一挑,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我,长叹一口气。
他垂下头,额发轻轻扫过我的额头,嗓音又低又软:“妳的说法真的很令我伤心啊。”
我被他看得心虚,心脏发烫。
他继续慢慢说道:“妳应该堂堂正正地告诉他们——妳要断绝关系,而不是绕进去他们的逻辑里,继续让他们定义妳的价值。”
我张了张嘴,像个辩论失败的队员,一时说不出话,等着被评委扣分。
黎影笑了笑,把手伸过来,拢住我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傻孩子,妳不是泼出去的水,妳是我心头的宝。”
我狠狠咬住下唇,忍了又忍,才没当街哭出来,而是耍傲娇道:“太油腻了!不过,我喜欢,过来给我吸油。”
不等他反应,我踮起脚尖,亲了他脸颊一口。朦胧的,我察觉了他对我的偏好、偏爱,这让我太上瘾了,根本不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