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旁观者的故事。
我刚到伦敦那会儿,银行卡、电话卡、各种开户手续还没处理好,生活像一团没拆开的行李。
也就是在那几天,我认识了他。
——比任何一个人都早一点,也比后来的人知道得更多一点。
他很自然地带着我熟悉这座城市。
帮我看房子、跑手续、找地方吃饭,带我认识了一圈他的朋友。
他像某种过渡期里意外稳定的导航系统。我们关系亲近,但并不暧昧。
有次我要拍一个视频投稿,他听见了,随口说:
“那明天跟北北他们吃饭,你提前一个小时来,我帮你拍。”
那天他比我早到了十几分钟,已经踩好光线,调好焦距。
午后阳光打在街角的橱窗上,映在他半侧脸上。
他拿着手机帮我调角度,偶尔蹲下来确认画面,再擡头看我时,笑得很轻:
“你别动,刚才那帧特别好看。”
他是那种在伦敦永远不会缺朋友的人。
人长得好看,性格轻松,天生有一种不设防的吸引力。
他不主动撩拨,但总有人自动靠近。
朋友局里,女生总是多的。
不同的朋友,不同的亲密度,每一个人都像刚好在他允许的舒适距离里。
——谁都离得不远,
——也都没能真正进去。
她出现在我们的那次湖区旅行。
他带她来时,语气轻飘飘的,像顺路带了一个人来热闹一下。
阳光在湖面晃着,风轻轻扫过她耳侧的碎发,她下意识地别了别,始终和他保持着一点若即若离的距离。
我们在别墅里玩闹,喝着酒,放着最大声的音乐。
光打在她脸上,他看着她笑,语气温柔得像一场长期默契。
“你最近是不是又在乱熬夜?”
“下次再晚睡,我去你家把你手机收走。”
她抿着笑,没说话。
晚上在民宿阳台上抽烟时,她试探着问我:
“他最近……是不是跟那个女生还联系着?”
我看着她,犹豫了一秒。
骗不了。
“偶尔。”
她嘴角翘了翘,像是笑,像是自我解嘲:
“我就知道。”
“不过,反正我也没打算认真谈恋爱。”
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泛出一点酸软。
——她不是不知道。
——她只是撑着体面,不肯先掉眼泪。
回国后,她还是每天和他视频。
他们约定好跨时区的作息:
他睡前,她起床。
他醒来,她发早安。
生活像是一场拖着温柔外壳的慢性消耗。
他始终给她留着窗户,偶尔推开一点,偶尔又轻轻关上。
她每天站在窗户外。
从未真正被请进过房间。
日子照常过。
她告诉我,自己最近在看书、健身、学法语。
她努力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很完整,像从没因为谁而有过缺口。
但我知道她在骗自己。
她每次说这些话时,手机屏幕总会亮起一秒,她的眼神会在那瞬间飘过去。
后来,他又带了新的女生去旅行。
她知道。
在视频里,她笑着跟我说:
“他就那样,我都习惯了。”
“他开心就好。”
没有人骗她。
她只是,在反复确认——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只是一位旁观者,目光所及的事情告诉我。
很多人并不是故意复杂,他们只是习惯了保持选择权。
卡尔·荣格说,你所抗拒的,终将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