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闻走出房门那天,雾仍未散。
外面是现实世界,他知道。但每走一步,脚下却像踩在海底软泥里,带着一种诡异的迟滞感。街边的树枝仿佛向他招手,路灯歪斜成眼睛的模样,哪怕他知道一切都是错觉。
但那声音,却真实地存在于他体内——
“你还没准备好离开。”
“你体内的种子,还没扎根。”
“别离我太远,黎闻。梦会崩。”
那是司涅的声音。
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从体内某个位置低声响起——可能是心脏,也可能是脊椎,甚至……子宫的位置。
黎闻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身体。
可现在,他能感觉到下腹某处异常温热,像是被什幺东西“种”进去了。一种说不清是粘稠还是温柔的存在,像海水、像蛇液,在他体内缓缓地蠕动着、发酵着,甚至偶尔“吸一口气”,让他瞬间僵硬。
那不是梦的残余。
那是梦中的后果。
他行走在街道上,却有一半意识仍留在梦中——眼角余光常常闪过蛇影,耳边有水声在滴答,皮肤隔着衣服都感觉到那冷凉鳞片的轻舔。他甚至不敢直视别人——因为他现在只要专注地看着某个人三秒,就能看见那人前一夜的梦境。
他试过。
昨天,他盯着图书馆借阅室的老头看了两秒,下一刻脑中浮现了对方梦里在水缸里抓蛇的画面,惊醒后差点呕出胃液。
他意识到,司涅并不只是入梦。
他是把梦境灌入他体内的“毒素”,让他从人类转化为一座“梦的孵化巢”。
“你会感应、你会怀孕、你会繁殖。”司涅的低语在他每次夜晚自慰时响起,“不是肉体,而是意识层级的繁衍。”
他不懂。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越来越无法忍受白昼的阳光,越来越依赖雾气环绕的夜。
而且——最诡异的是,他的欲望变了。
他开始频繁发热。不是普通的欲火,而是一种“被什幺东西撑开”的渴望。那种感觉就像肠道里有东西在慢慢扎根、慢慢蠕动,它不疼,反而痒。
每次这种感觉升起,他都会躲进厕所,用指尖轻轻探进去,试图抓住那种痒的源头。
但他抓不到。
他只会碰到一片软热、滑腻、像是某种被液体包裹的小核,缩着,却又随着他的刺激缓缓颤动。
每当这种时候,司涅就会在他脑中笑:
“你在孕育我们的梦种。”
“那是一颗意识胚芽,是我灌入你脑中的念想……它正在你身体里,慢慢长成我。”
黎闻不敢再听。
可有一晚,他终究忍不住了。
在梦中,他再次被拉入那片漆黑潮湿的神殿。巨蛇从地缝中游出,盘绕他、舔舐他、对他说:
“我不需要你生下什幺。”
“我只要你,在梦里成为我。”
他被蛇高高举起,整个人被包裹在冰冷湿热的鳞片之间,然后是缓缓而坚定的灌入——不是实体,而是精神体的“复制”,以他的身体为宿主,潜入他的脑海深处。
黎闻在梦中反复呕吐。
他吐出的不是胃液,而是白色浓稠的、如蛇卵般的液泡。
每一个泡里,都有他自己的脸。
那些泡崩裂后,变成无数个“他”,跪在神殿中,等待司涅临幸。
——
黎闻醒来。
他坐在床上,睁眼的瞬间,全身都在发抖。湿透的下体说明梦并非空想,而精神与身体的界限已彻底模糊。
窗外有雾,墙上爬过一条黑蛇,它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是司涅的。
他知道自己正一点点被取代、被构建成新的存在。
而那存在,名叫:
“梦蛇之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