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暗契

伊雷恩踏入营帐的那一刻,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他隐去了真实的身份,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兜帽深深垂落,遮去了他大半张面孔,唯有一道微微弯起的唇角在阴影下若隐若现。

帐内灯火微弱,桌上摊开着地图与棋子,女王露菲利亚静静端坐于长桌尽头,姿态闲适,却不减丝毫凌厉。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只手轻轻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地图上的棋子。

“你比我想的还要大胆。”她轻声道,语气平静,眸光锐利如刀锋。

伊雷恩微微低头,以一种礼貌又不失挑衅的姿态回应:“能得到您的邀请,我怎敢怠慢?”

露菲利亚微微一挑眉,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邀请?你我心知肚明,这分明是陷阱。”

伊雷恩低笑一声,随即缓缓擡起头,斗篷的阴影恰到好处地仍遮掩着他的面容:“陷阱与邀请,在陛下手中,难道有分别吗?”

房间内一时沉默,露菲利亚沉静地盯着他,片刻后终于轻叹一声,似是遗憾,又似欣赏。

“坐吧,”她轻轻点了点对面的椅子,“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把规则谈清楚。”

伊雷恩微笑着,缓缓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从容而优雅,像在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愿闻其详。”他低声说道,语调透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愉悦与危险的温柔。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露菲利亚率先开口,眼神平静如水,“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而且是真的。这就够了。”

伊雷恩似乎略感意外,片刻后笑出声:“原来如此,您连试图拆穿都不打算?”

“多知道一个人的底细,就多一份麻烦。”她淡淡道,“更何况,你戴着兜帽出现,显然也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我们都不浪费彼此时间。”

他低头轻笑,手指敲了敲桌面:“那我提供情报,你想要什幺代价给我?”

露菲利亚看了他一眼,语气干脆:“我不谈代价。我只保证一点——你继续把维国的肮脏事一条条递到我面前,我就会一点点把它烧干净。”

营帐里沉默片刻,唯有火光映在地图上微微摇曳。

伊雷恩靠进椅背,擡手拉了拉斗篷的边缘,那笑意在阴影中竟透着几分愉悦:“……不需要任何承诺?就靠这一句?”

“你既然把情报交给我,自然也清楚我会将它用在何处。”

”希望你的观众席,坐得足够舒适。“

露菲利亚擡眼看他,目光冷而笃定继续说着:“你若真来自维尔迪纳,那你应该知道,等我动手时,就不是‘合作’了。”

他静静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早已预见自己命运的人,终于站在烈火的中心。

“……好啊。”

他低声笑道,语气里竟透出几分心甘情愿,“你想毁了它,那我就送你柴。”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又静了一拍,火光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阴影。

露菲利亚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慢慢直起身子。她的手指无声地在桌面滑过,仿佛随意,却始终与腰侧的佩剑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她目光停在伊雷恩脸上那块始终未露出的阴影中,像是在确认什幺,又像是在权衡下一步是否值得。

更像警惕而慎重的棋手。

哪怕这人此刻在她面前安静坐着,像个殷勤递火的使者。

而伊雷恩则依旧倚在椅背里,像个不请自来的观众,笑意不深,却在暗处藏着一丝尖锐的不安定感。

她随即转身欲走,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忽然顿住。

“——情报有价。”露菲利亚轻柔得像一句耳语,却透着寒意,“哪天送错了柴……你也知道,火烧起来不认人。”

伊雷恩没有立刻回答,斗篷下的笑意浅得近乎收敛,仿佛认真考虑了一瞬这句话的重量。

帐内又归于沉默。

他低声回道:“我喜欢这句。”

女王不再看他,转身离去,靴跟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不紧不慢,每一步都极有分寸,像利刃划过棋盘。

营帐外,雪已经停了。

一名副将远远站在暗影下,看着那抹高贵的身影从帐中走出,脸色微沉。

“她居然让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坐进了核心军帐。”

副将压低声音喃喃自语,目光始终没从营帐的帘缝上移开。

“太冒险了……”

**

风声凛冽,战后的焦土气息仍未散尽。

副将在主帐外站了许久,仿佛在等某种迟来的理智落地。终于,他转身离去,脚步坚定。

不多时,他走入一间靠后的临时营屋,掀开帘帐的动作克制而决然。

屋内油灯幽暗,他点燃一盏低火,把几张紧急整理的战况卷轴摊在案上,等着屋内那位正在系袖的中年文臣回过身。

——那是掌军调度的长史,女王登基后亲自提拔之人。

“她见了一个戴着兜帽、不报姓名的男人。”副将语气低低地道,“就在刚才,营帐里。还是她主动留的他。”

长史眉头顿了顿,却并未露出惊色,只轻轻合上卷轴:“你怀疑他是谁?”

“维国人。”副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我当兵十年,不会听错。那个腔调,是宫廷里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火:

“更像……贵族。”

屋内沉默了片刻。

长史敲了敲桌面,语气平稳而缓慢:“你该明白,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可她也不是不会赌。”副将冷声道,“而且这一次,她赌的是军心。”

话音落下,油灯的火舌悄然一颤,映出两人面上隐约的焦灼与不安。

他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女王,从不曾容身于神的光之下。

她的信仰,只建立在“力量”本身。

可那黑衣人的出现,却像是在她的烈火中,添进了一种陌生的气味——湿润、阴影、无法控制。

若这火继续烧下去……究竟是照亮王权,还是焚毁疆界?

他们不确定。

但风,已经变了。

**

当日稍晚时刻,从拉比尼安的驻扎军营飞出一只信鸽。

信鸽从边境出发,穿越雪线,于数个时辰后落入圣城之上的高塔。

银纹封蜡尚未冷透,便被取下、展开。

站在高塔窗前的白袍祭司低头看完,未发一言,只将情报交予身旁等候的记录官。

“露菲利亚。”他淡淡道,“与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在战后主帐中单独会面。”

记录官顿了顿,声音极轻:“消息来自她的军中。”

“长史或副将。”祭司答得平静,“不论是谁,至少还有人记得边境属于神的疆土。”

他随手将那张信纸丢入烛边,未烧尽,只微微卷起。

“她越走越远了。”

他转身离去,袍角掠过冷石地面,声响回荡于圣塔之中。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这句平静话语背后的含义——

圣庭,已开始记录她的每一次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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