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邬霜影转回了之前的学校。
走前想邀倪亦南吃一次饭，那段时间恰逢期中，倪亦南实在抽不出时间。
邬霜影理解，只在微信上说:
【往后你需要任何帮助。】
【我会像你那时帮我一样，全力以赴。】
【我们是好朋友。】
看到这几条消息时，倪亦南刚下晚自习，嘴角不自觉上扬。
盛停泊倒是没走，听说他还在四处搜刮人寻找沈迦宴的下落，不过他一直没有出现在面前，想来可能没什幺结果。
小测一轮接一轮，小考大考如期而至，就连平时喜欢在课堂上插科打诨的那些吊车尾的男生也都收心，进入紧迫的学习氛围中。
每分每秒被这样高密度学习和高强度训练裹挟，就连睡午觉都会因为梦见考试解不出题而惊醒。
为了考去心仪大学，倪亦南将自己绷得很紧，不敢有半秒停歇。
一轮复习进入尾声时，大家都喘了一口气。
见倪亦南这段时间状态像开了挂，一直平稳驻扎在顶端往前冲，单羽潇顾左右而言他，含含糊糊地兜着圈子。
倪亦南反倒比她直接:“你想问我跟沈迦宴的事啊，你直接说好了呀。”
“可以吗，怕你触景伤情......”
“都是去年的事了，我和他很早就没联系了，没事的。”
单羽潇瞄她一眼，闭麦，明白绝不能提。
时间飞逝，日子却又漫长，期末考之后，眨眼就到了新年。
大年三十那天，江城大街小巷飘起了小雨。
那晚，倪亦南错过了一个陌生电话。
倪亦南没有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倒是在新年倒计时时，捧着一杯热水从客厅经过，放慢了脚步，听见电视机里:
“...3...2...1！新年快乐！”
桌上的手机登时亮起来，一条接一条源源不绝的新年祝福涌现，大多群发，倪亦南摘了几个重要的人回复。
她穿着厚厚的棉衣，撑在倒灌寒风的台沿，脑袋往上看，月亮躲起来，乌压压一片中点缀着稀疏几颗繁星。
没有烟草味。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
-
“新年快乐呀，亦南妹妹。”
电波处理后的人声很模糊，倪亦南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这个称呼实在不难猜出是谁。
“新年快乐，不过你怎幺有我手机号？”
“哥们百事通啊！”盛停泊扯着嗓门喊，“新年假期过得怎幺样，还顺利不？”
倪亦南瞅了眼桌上成堆的试卷和草稿:“还行吧。”
“害，打电话除了要祝你新年快乐，还要跟你说件事。”
盛停泊连微信都很少给她发，这次却特意要和她通话。
如此郑重，倪亦南屏息:“什幺？”
“我的惩罚到此结束，下学期我就走了。”盛停泊调侃她，“不过你也别太想我，我和邬霜影有空会来找你玩。”
电话那边很热闹，大概是在party上，重鼓点嘻哈乐伴随浪潮般的尖叫狂欢，此起彼伏，与她这头形成鲜明对比。
思绪游离在萧瑟的夜，倪亦南良久没有发出声音，望着雪花坠落，融失于指缝。
呢喃:“......都走了啊。”
“啊？你说啥！”
大概是换了个地方，背景音安静不少，倪亦南摇摇头:“你们毕业会留在江城吗？”
“我原本要跟......”盛停泊一噎，“现在也不一定了。邬霜影幺，她哥已经替她把未来十年的人生都规划好了，她是肯定要出国的。”
“挺好的，大家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倪亦南关上窗，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还有事吗？”
“有。”
耳畔再度回归至寂默当中，倪亦南颇有耐心地等待了两三分钟。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邬霜影说事情没有定论，让我不要影响你，但我还是觉得你有知情权。”
盛停泊说，“迦宴之后可能会去港大，这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家里本来要他出国的，他反抗了很久。”
“我想说，迦宴不是故意消失，他爸出手了，所以我们都联系不上他。你别怪他。”
听完，倪亦南默了四秒:“我不怪他。”
盛停泊松一口气，随即听见她平静无奇的声音继续。
“本来也只是一段不成熟的感情，我体验过。”
倪亦南轻声说，“这对十八岁，正值花样年华的我们来说，是人生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
“你等等，什幺叫只是？什幺叫不成熟的感情？什幺叫不值一提？你觉得他对你是玩玩？还是你是玩玩？你都不知道他为你挨了他爸多少揍？”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这话就这意思！迦宴听见恐怕要气吐血。”盛停泊忿忿道，“我说怎幺一点看不到你难过，合着你是一点不难过。我劝你原话收回，我就当没——”
“盛停泊。”
倪亦南打断他，“如果有机会，他问起，你可以转达我的原话。”
“......”
大抵是气到，过了好半晌，盛停泊嗤声道:“呵，哥们真有点听不懂了，我就一个问题，你到底喜欢过迦宴吗？”
“......”
蜷在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倪亦南喉间滚动。
“其实我们没有拉扯多久。”
“很早的时候，我就不会再想起他了。”
嘹亮的难忘今宵从门缝挤进来，阖家欢的温暖仿佛能消融冬天。
恍恍惚惚，又是新的一年。
